三個人被捆得跟個糉子一搬,身後跟着十來個人,推推搡搡地便往前面的村子去了。蕭二心中鬱悶,咧嘴便罵,那大漢聽不下去了,索性用纏在腰間的布帶將蕭二的嘴給堵住,急得蕭二乾瞪眼。
劉協卻顯得悠閒自在,他以後要想成事,無非就是依賴這支軍隊,如今看到這支軍隊的面貌,還是頗爲欣慰的,幾個月的時間,不但軍法嚴明,指令通行,且看那氣勢,也已與正規部隊相差無幾,劉協不禁細細打量起那個帶頭的大漢,心中暗思,這人日後必是自己的一員大將。
村子建在一個小山丘的下面,零零散散的幾十間茅草屋便湊成了一個村莊,村口有小孩,有女人,有老人,倒與一般的村莊沒有差別,劉協暗暗詫異,據楊彪來報,自己的正規軍可是有近三千人了,可看着眼前大概七八十間的茅草屋,在看看那些,老人孩子,女人,他實在無法想象這近三千人的軍隊是如何住進去的。
那大漢押着衆人來到一間草屋前,推門便進,三人也隨後被押進屋裡,只見屋裡坐着一個女子,約二八年華,明眸皓齒,柳眉微舒,一頭長髮用一卷藍色花布挽成一個結,縛在腦後,一身尋常人家的粗布衣裳,腹前扎一條淺色圍裙,頗有清秀脫俗之態,劉協竟有一絲出神,小家碧玉應就是形容這樣的人兒。
那女子見那大漢回來,疑道:“哥哥,今天怎麼纔出去?就又回來了!”轉眼看見被綁得跟蹤子似的劉協三人,眉頭一皺:“他們是什麼人?”
那大漢搖搖頭:“現在還不知道,我已經讓大勇去通知楊大人,我先將他們關在這裡,你先看着,我們出去看看!”說完領着那十幾個人就出去了。
劉協這才明白,眼前這個女子正是那日街頭賣藝的女子,只是樣子卻不大一樣了,不禁感嘆,人說女大十八變,當真不假了。他也不客氣,雖然被綁着但卻還能走路,就着最近的一張凳子便坐了下來。
那女子微微不悅,這人倒是老實,好像到了自己家裡一樣,也不搭理,從籃子中拿出一個鞋底,便一針一線地縫起來。
蕭二與龐平見劉協坐了下來,也各自找了個地方坐下,這聽不到蕭二的聒噪,倒顯得頗爲無聊,劉協嘆了口氣,問道:“姐姐,能不能給我杯水!”其實他也不渴,只是找個話頭解解悶。
那女子聞言,放下手中的鞋底,從罐子中倒出一杯水,往劉協面前一放,便又坐回去了,劉協愕然,苦笑道:“姐姐,我被綁得跟個糉子一樣,你若不餵我,你認爲我還喝得到這杯水嗎?”
那女子聽到喂字時,俏臉一紅,卻道:“一天不喝水不會死的!”
劉協故作可憐狀,添了添乾巴巴的嘴脣,望着那杯水又咽了口口水道:“要不,你就放開我,我自己喝!”說到這裡,竟有些略帶哭腔地道:“在家裡從來沒人趕這樣對我!我可以保證不逃!”說完竟獨自抽泣。
那女子看着劉協,也不過十五六歲,長得倒也清秀,再看那穿着,明顯就是富貴人家的子弟,聽他說得可憐巴巴的,不禁動了惻隱之心,心中暗暗思量,這少年應是不會武功的,再看那身後兩個大漢,尤其其中一個還被堵住了嘴巴,定然是他的保鏢,想到自己自幼便隨哥哥練武,幾個尋常的漢子是難不倒自己的,更何況這麼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心中打定主意,忙道:“要我放開你也行,但你要保證絕不逃跑!”
劉協見奸計得逞,暗暗得意,忙將頭點得跟個撥浪鼓一樣。那女子這才站起身,給劉協鬆開了繩子。劉協揉了揉被綁得血液不循環的肩膀,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飲而盡,然後將凳子拖到那女子對面,便專心致致地看着那女子納鞋底。
那女子見劉協老實,便也不放在心上,繼續納鞋底,這時只聽劉協問道:“姐姐你今年多大?”
那女子臉色一紅,劉協的嘴巴的確夠甜,從進門到現在便一直姐姐姐姐地叫,倒讓她頗有些得色,見劉協問自己,忙道:“你今年多大?”
劉協撓撓頭,笑道:“我今年十六了,娘說,十六就不是小孩子了,就是個男人!”好在他說這話時,蕭二的嘴巴是被堵住的,否則非得笑死不可,饒是如此,還是將臉憋得通紅,龐平也忍住笑,故意將頭埋了下去。
那女子見劉協說得奶聲奶氣,想來是個心地純正只是有些癡傻的世家子弟,不禁大生好感,笑道:“姐姐比你大一歲,今年十七!”說完倒有些頗爲奇怪,哥哥抓這麼樣的一個孩子回來幹嘛,不禁問道:“你怎麼會被我哥哥帶到這裡!”
劉協道:“我家原本是許昌城裡的一家富戶,有些田地在這城郊,這回,爹爹便讓我帶兩個人來收租子,不想半路上遇到你哥哥他們!”說完指着蕭二道:“都怪那傢伙,好好的非要和人家打架,和那個叫什麼大勇的狠狠的一頓打,結果我們就被你哥哥給帶回來了!”
那女子點點頭,那大勇平日裡便喜歡好勇鬥狠,除了哥哥在這村裡誰也不怕,再看那被堵住嘴的漢子,想來也和那大勇是一路貨色,這兩個人遇到一起不打起來,說給誰,也不信,不禁倒對劉協的話信了九分。
劉協又道:“姐姐你叫什麼名字!”
那女子笑道:“我叫李倩,我哥哥叫李風!”便在這時,門被推開,那李風當先進來,卻見劉協身上的繩索全無,心中大駭,他可是知道劉協的武功的,只擔心自己的妹妹受到傷害,一個虎躍便撲了上來,劉協忙側身閃開,那李倩叫道:“哥哥,助手!”
李風一愣,卻見劉協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想來自己的妹妹是被這人騙了,心中更怒,又待撲上,卻見從門外跑進來一人,正是他派出去的那個叫大勇的黑漢子,只見他喘息道:“楊大人來了,楊大人來了!”
李風一愣,從這邊到太尉府,來回少說也得兩個個時辰,如何這麼快便來了,此時也顧不得其他,正待出迎,卻見楊彪已經推門進來,身邊還跟着李晨和蕭大。
楊彪進來,看着被縛住的蕭二和龐平,心中微微一怔,卻見劉協安然無恙的站着,心中一顆大石這才落地,忙將不相關的人等統統驅逐出去,只留下那李風和李倩,還有那黑大漢,這才倒地跪拜:“老臣,參見皇上!”
此言一出,李風和那黑大漢俱是一愣,唯獨李倩訝得合不攏嘴,此刻再見劉協昂然而立,哪裡還有半分剛剛的癡傻之態,頓覺上當受騙,只氣得渾身發抖,見哥哥和大勇已經跪下,也只得含恨跪倒參拜。
此時蕭二與龐平也已經被解開,只見蕭二上來揪住李風罵道:“奶奶的,憋死老子了!”剛要揍人,卻被蕭大一把抓住,拎在一邊。
劉協笑道:“都起來吧!”
李風和那黑漢子對視一眼,忙道:“適才得罪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
劉協一把將他們拉起:“你們也是爲了守住這支軍隊的秘密,不但沒有罪,反而該賞!”
二人一聽劉協不會怪罪,這才從地上站起,劉協又對李倩道:“姐姐,剛剛朕只是被綁的難受了,所以才……所以纔出此下策,還請姐姐原諒!”說完,竟深深一恭。
李倩被嚇得一跳,這可是皇帝,一時間也不知道如何做法,心頭的怒氣早已飄到九霄雲外,手忙腳亂地道:“民女,民女怎敢怪罪皇上!”說完連連回禮。到此,所有的誤會都已經解開,衆人這才紛紛落座,打算做一次長談。
劉協首先說明來意:“朕這次來,只是想看看朕的這支軍隊,如今朕看了,十分滿意。”說完頓了頓:“想必各位也應該知道如今朝中的局勢,楊大人也應該跟你們解釋了朕組建這支軍隊的原因,而今天朕來,就是想親自問問你們,你們可願意效忠於朕!”
話一說完,那李風便跪下道:“皇上,這裡的軍卒都是從其他各個城鎮逃難而來的難民,能得皇上收留才活到今天,所以他們的命是皇上給的,皇上只要一句話,上刀山,下火海,自是義不容辭!”
劉協點點頭:“當今天下,四分五裂,諸侯割據,戰火蔓延,這纔是民不聊生的根本所在,朕就是希望能夠重掌天下,讓四海歸一,還老百姓一個清平盛世!所以有朝一日,朕可能要你們領兵殺進許昌!你們可願意?”
聽到劉協的由衷之言,李風李倩和那黑大漢紛紛下跪道:“願聽皇上調遣!”
劉協一指那黑大漢道:“你叫什麼名字?”
黑大漢咧嘴一笑:“我叫張大勇,現在軍中擔任副隊長!”楊彪忙解釋道:“因爲沒有得到皇上的欽定,所以軍中只設有隊長和副隊長的職位,李風是隊長,這張大勇就是副隊長!”
劉協點點頭:“張大勇,朕封你爲奮威校尉,督練軍馬!”轉頭又道:“李風,朕封你爲討逆將軍,統轄全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