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城,太守府內,張飛黑着一張臉默然站在大廳中央,而上首劉備眉頭緊鎖,似有所思,左側郭嘉則神態自若,手中把玩着一盞青花瓷杯!
只聽張飛道:“事情就是這樣!江陽縣俺沒能拿下,請哥哥定罪!”
劉備輕輕一嘆:“此事不能怪你!”說罷望向郭嘉:“軍師,你怎麼看?”
郭嘉淡然道:“劉協插手此事本也不曾出乎我的意料,只是萬沒想到他來得如此的迅速,我們竟然沒有半點消息,這倒有些奇怪!“他說罷,眉峰一斂:“不過,劉協竟然親自來了,那卻是咱們的一次機會!”
劉備心中一寒,看樣子郭嘉倒似乎早早預料到劉協會親自來到益州,他想到此,心中恍然,的確,劉協凡是必定事必躬親,攻呂布,降劉表,戰江東,哪一次不是親自揮師?而這一次,自己攻奪益州,對劉協來說是莫大的威脅,所以劉協協助劉璋本也是意料中是,而這次親自前來,卻似乎也早已被有心人洞悉,而這個人就是曹操,所以曹操不但將智囊郭嘉給自己送來,還同時讓派人得力戰將顏良、文丑,看這架勢卻是要借自己的手除去劉協!他想到此,不禁駭然,要知道劉協必定是大漢天子,若他死在自己手裡,自己必受天下人唾罵,而更可怕的是曹操就完全可以撇開關係,甚至打着爲劉協報仇的名義再對自己發兵,到那時曹操便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劉備一念至此,不禁多看了郭嘉一眼,卻見郭嘉依舊神態自若,看不出任何端倪!
郭嘉沉思一陣,對劉備道:“皇叔,江陽沒有拿下卻也無礙,要知道,江陽城垣殘破,縱有再多的駐軍,只要強攻也能破之,所以佔領江陽只是爲了完成我軍對法正兵馬的合圍戰略,雖然劉協救得江陽小縣,但是我軍顏良、文丑應該也已經全殲法正兵馬,也就是說咱們的戰略目的已經達成,而至於劉協嘛!”他說到此,欣然道:“卻是要慢慢謀劃了!”
劉備勉強點了點頭,卻聽張飛道:“哥哥,我今次失手,你便罰我吧!”雖然張飛實誠,將當日江陽城下的一切都講的清清楚楚,但卻唯獨將他最後那一句示警憋住沒敢說,因爲他也知道現在江州城中並非只有劉備做主,在這軍中,郭嘉的分量顯得極重,而劉備對郭嘉也是言聽計從,所以張飛倒有些擔心,但又因爲做了對不起劉備的事情,所以纔會請求劉備責罰!
劉備擺擺手:“都說了,此事與你無關!”
郭嘉擡眼看了張飛一眼,眼神露出幾分奇怪,要知道張飛素來自傲,從來不承認錯誤,可這次卻主動請求懲罰,郭嘉心中凜然,看來這張飛心中定然是有什麼事的!
張飛見劉備赦罪,心中不是個滋味,但又不能說破,只點了點頭:“如此,俺便先下去了!”他說罷,剛要轉身,卻在這時,一個士兵飛奔入內:“啓稟主公,大事不好!”
劉備見狀,詫異道:“什麼事?”
那士兵道:“主公,文丑大軍已經回城!”
“哦?”劉備原本一喜,但看那士兵神色,忙道:“情況如何?”
“我軍損失慘重,兩萬兵馬折了大半,顏良將軍已經戰死!”
“什麼?”劉備還沒來得及反應,郭嘉卻豁然起身,要知道顏良、文丑兩萬大軍奔襲法正卻是他的計謀,原本打算以張飛的五千兵力奇襲江陽,誘導法正回援,然後於半道劫殺,可是他也沒想到,法正竟然毫無動靜,這就迫使他讓顏良、文丑主動出擊,而以現在法正的實力根本無法與自己的兵馬硬碰,這原本就是一場絕對勝利的戰爭,雖然勝利的果實有多有少,但是他卻完全沒有料到戰爭竟然失利,而且還折了一員大將!
劉備也頗爲意外:“文丑將軍現在何處?”
那士兵道:“將軍一回城便抱着顏良將軍的屍體走了,小人也不知道去了何處?”
“荒唐,真是荒唐!”劉備心頭一怒:“身爲主軍大將,居然不回來此處稟報軍情,他將本帥至於何處?”
郭嘉見劉備發怒,不禁勸道:“皇叔息怒,顏良、文丑親如兄弟,便似皇叔與張將軍一樣,如今去爲兄長尋個葬身之處,也在情理之中,而皇叔素來以義爲先,當明白文將軍的苦心纔是啊!”
劉備一時語塞,其實他在聽到文丑大敗之時,雖然滿臉錯愕與憤怒,但其實他還是分外開心的,要知道,此次顏良、文丑所率領的兩萬大軍中大部分都是曹操的兵馬,然而此番一戰,不但折了顏良,還將兵馬幾乎喪盡,這對劉備來說,卻是一個契機,雖然他必須依賴郭嘉的奇謀智略,但軍權他卻必須牢牢抓在手中的!而剛剛他就是想借文丑不履軍務之事,藉機發難,趁機剝奪文丑軍中的職務,讓他只做個副將,可是現在郭嘉如此一說,他卻不好發作,只鬱悶地點了點頭!
郭嘉豈會不明白劉備的心思,別看劉備表面上對他言聽計從,實際上兩人無時無刻不在鬥智鬥力,只是劉備一直沒有一個機會去對付統領大軍的顏良和文丑,此次抓到文丑的把柄便想借機發難罷了!
郭嘉見劉備不追究文丑,忙問那傳令的士兵道:“對了,你可知道我軍爲何而敗?”
那士兵道:“聽文丑將軍說,都是那小皇帝從中作梗,不但偷襲我軍,更放冷箭害了顏良將軍!”
“又是劉協?”郭嘉神色大變,他瞥向張飛:“張將軍,你不是說劉協救援了江陽嗎?怎麼又出現在法正軍中?”
張飛雙眼一瞪:“你問我?我怎麼知道?”
郭嘉冷哼了一聲,卻不應話,只自顧道:“從江陽趕到法正大寨,難道他在江陽沒有絲毫逗留?如此說來他豈非馬不停蹄,日夜兼程?難道他早知道顏良和文丑會偷襲法正?”郭嘉搖了搖頭:“不可能啊!不可能!”他說罷,忽然瞥向張飛,眼神之中掛着一絲意味深長!
張飛不敢目視郭嘉,忙轉過臉去,郭嘉臉色霎那間變的蒼白,不過沒有證據他也奈何不得張飛,只是轉頭對劉備道:“皇叔,看來是奉孝所料有差!”他站起身,拱手道:“此次大軍戰敗全是奉孝之則,還請皇叔責罰!”
劉備嘆了口氣,如今劉璋、劉協的聯軍就在江州城外,他還需要依賴郭嘉幫他度過難關,當下道:“軍師嚴重了,勝敗乃兵家常事!”
郭嘉聞言,忙道:“多謝皇叔!”說罷,站起身道:“那奉孝先下去看看文丑將軍了!”
劉備點了點頭,郭嘉起身告辭,出了大廳,轉過一條迴廊,只見一個侍衛僅隨其後,郭嘉走到一僻靜處站住,那侍衛急忙貼近郭嘉:“軍師有什麼吩咐!”
郭嘉微微一嘆:“現在能將消息傳到河北嗎?”
那侍衛點了點頭,卻聽郭嘉道:“去告訴主公,劉協已經進入益州之內,讓他放下幽州之事,立刻興兵全力對付劉協!”
“遵命!”那侍衛躬身領命,沉思片刻,又道:“軍師還有什麼吩咐嗎?”
郭嘉想了一想:“再告訴主公,劉備居心否測,如今顏良將軍已經戰死,想在益州之內拿住劉協的可能性小之又小,你告訴主公,讓他不要寄予太高的期望,萬事以最壞的打算爲上!”
那侍衛點了點頭,郭嘉道:“如此你儘快去辦!”
與此同時,太守府的大廳內,劉備與張飛對視而立,只見張飛突然跪倒:“翼德對不起哥哥!”
劉備見狀急忙將張飛扶起:“什麼也不用說,哥哥心裡清楚!”
張飛大驚:“哥哥都知道?”
劉備點點頭:“不光哥哥知道,那郭奉孝心裡也應該有數!”
“哥哥!”張飛心頭一緊:“你不怪我嗎?”
劉備拍了拍張飛的肩膀:“哥哥怎會怪你,這對你興許是件好事也說不定!”劉備心中苦笑,如果自己真有失敗那一日,就憑張飛幫助了劉協這一事,便可讓他安然無恙!
張飛卻不明所以,劉備忙解釋道:“你是幫了哥哥的大忙!”說罷,曬然一笑:“如今軍權盡在我手,咱們也不用太受制於曹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