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陽城內,一陣大亂。
呂布率一千鐵騎在張濟府邸上撲了個空,立即集結兩萬鐵騎,浩浩蕩蕩的殺向張濟叔侄麾下部曲的大營。
兩軍在城中相遇。呂布兩萬兵馬,張濟叔侄一萬兵馬,將城中地帶擠得水泄不通。
張濟又驚又怒,指着呂布道:“呂布,我與你無冤無仇,爲何又來害我?”
呂布怒笑道:“無冤無仇,你當呂某是三歲小兒嗎?今日必取你等性命。”
說完一拍胯下赤兔馬,如閃電一般殺向張濟,身後宋憲、曹性和侯成三人率着大軍也呼嘯着跟在呂布身後殺來。
張濟和張繡一咬牙,挺起長槍雙雙和呂布戰在一起。
呂布一聲長笑,揮起畫戟舞得虎虎生風。
不過三合,張濟的長槍便被挑飛,張繡被一戟削去頭盔和一塊頭皮。
兩人大驚,打馬就逃。
呂布爆喝一聲“哪裡逃!”
赤兔馬快,閃電一般追上張濟,長戟一抖,張濟便一聲慘叫被刺中背心,斃命於馬下。
張繡亡命逃竄,遇到宋憲攔阻,不敢戀戰,虛晃一槍便急忙奔逃。
宋憲在背後緊緊追趕。
呂布一拍赤兔馬,衝向那不知所措的掌旗兵,長戟一舞,便將那掌旗兵連人帶旗砍於馬下。
張軍見大旗已倒,主將又不知去向。瞬間大亂,迅速潰散,敗如山倒。
張繡跑了一會。回頭看到宋憲不依不饒的緊緊追來,不禁心頭大怒。
他暗暗放緩馬蹄,待得宋憲追得近來,突然大喝一聲,翻身踩在馬鐙上,回頭一槍如毒蛇般刺向宋憲。
回馬槍!
槍去如電,宋憲躲閃不及。被一槍刺中咽喉,死於馬下。
張繡不敢停留,刺死宋憲之後疾奔西門。
西門守城士兵是他的部曲。他飛馳而來,遠遠的就喊道:“快開城門!”
守門士兵尚在迷糊之中,見到自家主將亡命逃來,急忙將城門打開。自己率先跑到了主將前面。
張繡馬不停蹄的縱騎而出。
城外的漢軍見到西門大開。在負責西門的主將典韋的帶領下,大聲吶喊着殺了過來。
典韋一馬當先,正遇到亡命奔來的張繡,雙鐵戟呼嘯着攻了過去,張繡急忙挺槍來迎。
只聽砰的一聲,手中的虎頭金槍被擊得飛向了空中。
張繡吐了一口鮮血,調轉馬頭往左邊奔去。
一隻小戟飛來,倉皇失措的張繡躲閃不及。一戟正中後背,死於馬下。
已經衝出來的張軍。見到自家主將被一猛將擊殺,前面又殺來大批漢軍,嚇得又往回跑,帶着漢軍殺入城內,反過來衝散了呂布的追兵。
呂布大怒,大聲呵斥着部曲奮力殺向城門。
只聽一聲巨喝:“呂布休得囂張,典韋前來會你。”
只見一個半截黑塔般的戰將舉起兩隻粗大的鐵戟,飛身向自己殺來。
呂布喝一聲“來得好!”
三戟相交,兩人同時晃了一下,雙雙大喝“好傢伙”,又廝殺在一起。
三軍混戰,羣龍無首的張軍逐漸讓開一邊,與漢軍一起大戰呂步軍,雙方鬥了個勢均力敵,相持不下。
就在這時,呂布後軍突然大亂,背後殺生四起。
一身帶血的侯成拼命衝了過來,氣喘吁吁的喊道:“呂將軍快撤,漢軍從南門和東門殺進來了!”
呂布長戟暴起,逼退典韋,怒喝道:“漢軍怎麼殺進來的,曹性呢?”
侯成哭道:“曹性將軍已被漢將趙雲所擊殺,如今只有往北門撤了,再晚就遲了。”
呂布狂怒的回頭再次擊開典韋的雙戟,一拍赤兔馬,高喝道:“撤往北門!”
身後的大軍邊戰邊退,跟着呂布衝向北門。
北門大開,幷州軍隨着呂布亡命逃出。
背後被砍殺和射死的騎兵無數,最後跟在呂布身邊的只有不到一萬兵馬,餘者非死即降。
一戰過後,劉協收得降兵一萬多,麾下騎兵達到一萬五千人。
劉協輕裝出陣,率着兩萬精兵,包括近衛營、龍騎衛、連弩營、龍弩營,追往皮氏城——呂布最新佔領的一個小城。
沿路的村莊或多或少都被呂布的幷州軍洗劫過,一路上的慘景令劉協怒髮衝冠,恨不得立即將呂布碎屍萬段。
大軍一路急行,很快就到了皮氏城下,將皮氏城團團圍住。
這一仗非常艱苦,呂布已達瘋狂狀態,只要漢軍動用投石機攻城,便抓城中百姓上城樓抵擋漢軍的石雨。他知道像皮氏這樣的小城,投石機只要轟上半天就會倒塌。
劉協不得不停止投石機,指着呂布怒罵其毫無人性。
已經瘋狂的呂布在城牆上哈哈大笑道:“漢帝陛下,你若率兵強攻,呂某絕不連累城中百姓。但若是動用投石機和弩車,便休怪呂某無禮。漢軍之中,盡是土雞瓦狗之輩,若誰敢與呂某單獨決鬥,呂某定當奉陪。”
城樓下的典韋和趙雲兩人大怒,紛紛請求與呂布單挑,被劉協制止。
劉協望着呂布,冷冷的笑道:“莫非此人已自知死期已到,竟然癲狂到如此歇斯底里的地步。”
或許容不得呂布不癲狂,明明實力佔優,三萬鐵騎,那是相當於十五萬步兵的強勁實力,縱橫天下無人可擋。卻被龍弩車壓制得毫無機會,又屢次中計,被追殺得如同喪家之犬。怎能叫他不窩火。
一旁一直沉吟不語的龐統道:“既然他已癲狂,臣就讓他徹底瘋掉。”
次日開始,龐統便令大軍撤到一里之外,每晚派人在城樓下敲鑼打鼓,大吵大鬧,徹夜不歇。
城樓上的士兵不勝其擾,被吵得要發狂。恨不得衝下城樓與漢軍拼命。
呂布便令士兵們分成幾組,輪番休息。然而十多天下來,漢軍徹夜不停的鑼鼓聲令所有的呂步軍士兵變得焦躁不安。脾氣十分暴躁。營中動輒出現自相鬥毆事件,一天要發生兩三起。
就在呂布軍變得越來越狂躁,尤其是夜中的守衛,經常出現鬥毆事件。漢軍的鬧城計策突然停了。一直到三更都沒出現鬧騰。
呂步軍疑惑的望着城下。心中反覺不安起來。
一陣奇怪的聲音若有如無的傳來,極其悠揚而動聽。
“是羌笛。”有人道。
笛聲越來越響,穿透夜空,飄向城樓上,令城樓上的士兵一陣迷惘。
這時又隱隱傳來歌聲,也是逐漸越來越嘹亮。
“綢繆束薪,三星在天。今夕何夕,見此良人。子兮何兮。如此良人何!
綢繆束,三星在隅。今夕何夕。見此邂逅。子兮何兮,如此邂逅何!
……”
這是一曲並地之歌,城樓上的人一陣迷醉,很多人忍不住跟着唱了起來,渾然不知身在何方,似乎又回到了故地。
“九年了,整整九年了……”一個老兵喃喃的自語道。
“是啊,當年我等隨丁刺史奉何大將軍之命出幷州,前往雒陽誅殺閹黨。想不到這一出幷州,便九年未回……”另外一個士兵也不勝唏噓道。
城下歌聲一曲接着一曲,都是幷州的民歌,城上的人似乎都癡了,情不自禁的跟着唱了一曲又一曲。
許久,歌聲停歇。
衆人悵然若失。
不知是誰率先哭了起來,城樓上的士兵都是淚光點點。
一個年老的士兵突然高聲道:“弟兄們,我們離開故鄉已經九年了。當年我等爲征討閹黨而來,而這九年我等卻在反叛中度過。當年的四萬幷州鐵騎,如今卻只剩下我等了,可憐無數的兄弟埋骨他鄉,還落得個叛賊之名,我等爲何要在此?我等爲何而戰?”
另一個士兵也激動的站了起來,高聲迴應道:“這位兄長說的對,我等原本就是大漢子民,爲何要反叛漢帝陛下,白白送掉性命,還落得身後罵名?”
衆人轟然響應。
“放肆,你等敢造反嗎?”一聲怒喝傳來。
只見侯成率着十幾個侍衛,殺氣騰騰的踏上城樓,厲聲怒斥。
衆人一陣默然,軍人的服從性和長官多年的積威令他們很快平靜了下來。
侯成見衆人的氣勢已被壓了下去,更加氣焰囂張,厲聲問道:“適才是誰在此喧譁,蠱惑人心,給本將軍站出來!”
衆人低頭不語。
侯成刷的拔出腰中的寶劍,指着面前一個士兵喝道:“適才是誰在蠱惑士氣,速速給我交待出來,本將速速有賞,否則便拿你問罪。”
幷州之人性格素來倔強,那名士兵一扭頭,哼了一聲,不予理會。
侯成怒極,一挺長劍刺入那名士兵的腹中。
那名士兵痛苦的捂着腹部,高聲喝道:“弟兄們,不要再糊塗了,我們不能再做叛賊了。”
城樓上轟然大亂,連日的焦躁和怒火瞬間爆發,一名百夫長率先拔刀向侯成砍去,城樓上近千的士兵怒吼着齊齊舉起兵器向侯成和他的侍衛砍殺過去。
可憐侯成開始還在大聲呵斥,不一會便被刺得千瘡百孔,屍橫城樓。
城樓上的士兵發泄完怒火,望着地上的侯成,不禁驚呆了,一時不知所措,齊齊把視線朝那帶頭動手的百夫長望去。
那百夫長喝道:“事已至此,諸位不必驚慌,我等就此打開城門,迎接漢軍入城,也算是全了我等的忠義之名。”
衆人轟然響應,紛紛舉起兵器高呼大叫。
皮氏城南門被打開,早已等候多時的漢軍一擁而入。
趙雲一馬當先衝了進來。
剛剛殺入城來,接到消息的呂布已率兵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