沮授聽了典獄長的話,大驚失色,怒聲道:“主公怎會生出這種想法?這究竟是誰人在主公面前胡亂獻計?”
典獄長道:“這,這好像是主公自己的意思。”
沮授沉聲道:“劉閒此時撤退,絕非放棄了進攻,分明是故意抽身事外,好令我們與曹操起衝突!主公如此作爲就中計了!我敢肯定,一旦我們與曹軍重新開戰,
劉閒大軍必然復來!那時可就是滅頂之災了!”
典獄長被沮授的話嚇得一愣一愣的。
沮授急聲道:“我要見主公!”
典獄長嚇了一跳,連連擺手道:“先生是主公下令羈押的,小人怎敢擅自帶先生離開監牢!”
沮授怒道:“此事關係到冀、幽、青三州的前途命運,無數百姓的生死存亡,你怎能只顧自身!”
典獄長兀自擺手道:“小人可管不了那些大事!小人若是擅自帶先生離開監牢,主公必然降罪,小人獲罪倒沒什麼,只怕一家老小從此失去依靠,被人欺凌啊!先生你就饒了我吧!”
沮授嘆了口氣,道:“也罷。我也不難爲你了。我寫一封書信,你替我轉呈給主公,總該可以吧!”
典獄長覺得這倒沒什麼,便點了點頭。
袁紹今日心情不錯,獨坐在後院的水榭中喝酒賞景,這麼多天了,他還是首次有這樣輕鬆的心情啊。
一名衛士快步來到水榭外,躬身道:“主公,典獄長求見。”
袁紹頗感意外,問道:“典獄長他來幹什麼?”
衛士道:“說是代沮授送書。”
袁紹這纔想起沮授還羈押於監牢之中,如今袁紹的火氣早已消散了,也想見見那個典獄長,詢問一下沮授的情況,便道:“帶他過來吧。”
衛士應諾一聲,快步去了,片刻之後便引領着典獄長來到水榭外。
衛士停在水榭外面,典獄長則快步進入水榭拜道:“主公!”隨即將沮授的書信呈上,道:“這是沮授先生令小人呈於主公的書信。”
袁紹走到典獄長面前,接過書信,展開來看了一遍,原本神情溫和的臉孔上立刻涌出暴怒之色,猛地將書信擲到地上,
怒罵道:“可惡的沮授,果然與曹操勾結,爾一門心思就是想要將我的青州送與曹操啊!”
看向典獄長,怒喝道:“爾若再敢爲沮授送信,我便要了爾狗頭!”
典獄長嚇得魂飛魄散,唯唯諾諾,連滾帶爬地逃了下去。
回到監牢,見到了沮授,埋怨道:“先生啊,小人差點被你害死!你究竟在書信中說了些什麼?”
沮授急聲問道:“主公怎麼說?”
典獄長嘆了口氣,道:“主公把先生大罵了一頓,說您勾結曹操,連帶我也被主公喝罵了一番,真是嚇死小人了!”
沮授皺眉道:“主公沒有聽我的勸告?不行,我要再上書!”
典獄長連忙擺手道:“別別別,先生你別再來了!這回主公未降罪已經是僥天之倖了!再來的話,我們的小命可就不保了!”
沮授決然道:“身爲人臣,豈可爲了自身安危,而坐視主公陷入險境?”
典獄長連忙道:“先生啊,主公不聽,你豈不是把自己的性命白白給扔掉了?”
沮授一呃,說不出話來。
許攸在臨淄城外的曹軍大營,與曹操把酒言歡,氣氛非常融洽,雙方飲酒直到半夜時候,才終於散了。
許攸帶着幾分酒意回到自己的帳篷中,呵呵笑道:“孟德還是和過去一樣熱情啊!只是這酒水不是太好!曹孟德跟過去一樣的摳門!”
這時,許攸的隨從領着一個風塵僕僕的信使進來了,抱拳道:“大人,主公信使來了。”
許攸看向那個那信使,見來的竟然是郭圖,大感意外,起身迎了上去,抱拳笑問道:“主公竟然讓你充當信使,我許攸好大的臉面啊!”
郭圖屏退左右,笑着抱拳道:“若只是送信,自然輪不到我出馬。”
隨即取出一封書信遞給許攸,道:“這是主公的親筆書信,子遠看看吧。”
許攸接過竹簡,展開看了一遍,面色陡然一變,霍然而起,怒道:“主公怎麼突然改變心意了!”
郭圖道:“劉閒已經退走,主公自然沒有必要執行先前的策略白白便宜了曹操啊!況且劉閒已經退回自己的疆界,佔據山川之險,曹操也不會冒損失慘重的風險與我們一道進攻劉閒,
其不付出任何代價,卻白白得了偌大一個青州,天下豈有如此便宜的事情?”
許攸急聲道:“我們出爾反爾,曹操豈肯善罷甘休?”
郭圖冷笑道:“子遠言重了!劉閒已經退走,曹操又有多大的能耐,我軍百萬雄師,豈懼他曹操!”
許攸怒道:“不懼曹操,難道就不怕劉閒了嗎?”
郭圖一呆,問道:“此言何意啊?”
許攸道:“我們若與曹操開戰,你認爲劉閒只會在旁邊觀望嗎?”
郭圖這纔想到這個問題,皺眉道:“這,劉閒已經撤走,豈會復來?”
隨即沒好氣地道:“主公決心已下,子遠還是按照主公的意圖行事吧!否則主公怪罪下來,你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許攸氣樂了,道:“此事百害而無一利,請恕我萬難從命!”
郭圖瞪眼道:“你敢抗命?”
許攸道:“我自會上書主公將此事分說明白,不勞你費心了!”
郭圖怒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郭圖離開之後,許攸的隨從忍不住道:“先生,郭圖乃是小人,先生與他不歡而散,只怕郭圖會在主公面前進獻讒言啊!”
許攸面露輕蔑之色,道:“我豈會怕此種小人!”
隨即便走到書案後面坐下,寫起書信來。
郭圖領着自己的隨從出了曹軍營寨,直朝冀州方向趕去。由於如今曹操方面正與袁紹方面和談,所以曹軍官兵並未有人阻擋郭圖等人。
郭圖策馬狂奔,心裡回想着剛纔與許攸之間的談話,只覺得許攸說的很有道理,不過轉念卻想改變和談條件是自己出的主意,
若主公聽了許攸的話,豈非讓主公覺得自己無能,自己以後在主公面前哪還有什麼地位可言?
不如先下手爲強,把所有的罪過全都栽到許攸的身上,敦促主公出兵,打垮了曹操,那自己不僅無過,還能立下大功啊。
一念至此,不禁面露笑容,快馬加鞭直朝冀州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