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斐殺心炙烈,其猶如一道颶風一般席捲四方。朝陽一城百姓死絕。十數萬活生生的漢人,死於大水肆虐之下。
如此慘劇讓嬴斐心中怒氣沖天,雖然始作俑者是他,但其一腔憤怒都集中在了趙四年身上。
十數萬漢人,驚世罵名,這需要一個替罪羊。而一直駐守朝陽的趙四年,便是絕佳人選。
立於房間中,嬴斐星目明滅不定。這一戰,不同於長社。長社一戰,大火焚城,死的盡是黃巾士卒。
黃巾乃叛逆,殺之既爲功勳。是故,當初長社一戰。讓嬴斐美名天下傳,一時風頭無兩。
然而,朝陽十數萬百姓是順民。一旦死絕之事傳於天下,這便是巨大的惡名,能夠一下子將嬴斐建立的光輝形象,擊落於萬丈深淵之下。
名聲一旦大壞,對於嬴斐的諸多佈局,將會產生巨大影響。其爭霸之路,必然舉步維艱。
這個時間,黃巾起義尚未結束。大漢根基雖然已經動盪,卻還不到日落西山的地步。
這個時候的大漢朝廷,還有一戰之力。四百載的統治,正統觀念深入人心。大漢劉氏的威嚴,已經根植中原九州之中。
雖然恆靈二帝,昏聵荒淫。但是仍有無數世家,無數百姓,依舊心向大漢,至死不改。
通過黑冰臺,對於此嬴斐深有感觸。
這個朝代,已經成爲一種精神,一種剛強的代名詞。漢武御長策,遣大將衛青,冠軍侯霍去病北擊匈奴。
一戰殺得漢人揚眉吐氣,其後更是開疆擴土,一下子立張掖、酒泉、敦煌,武威四郡之地。
於匈奴人聖地,狼居胥山巔封禪。一時間,九州動盪。
自秦始皇之後,中原民族消失的骨氣,再一次自千萬漢人心中升起,腰桿挺的筆直。
正是如此,大漢纔會如此深入民心。
“哎!”
嘆息一聲,嬴斐抽出了一卷竹簡,開始翻閱。相比於袁紹等人,其差的不僅是背景,還有知識。
知識改變命運。這是一句至理名言,嬴斐對此深以爲然。
其雖精通《韓非子》又讀過《孫子兵法》,但這卻遠遠不夠。
……
商鞅之法,慎到之勢,申不害之術,再到後來,韓非集三者大成,著於《韓非子》一書。
這是一本權謀總綱,是帝王之術,同時也是權臣之道。
一年之久,嬴斐隨着見識廣博。他發現,精通《韓非子》不足以成就一代帝王。其充其量不過是一代權臣罷了。
想要成就一代帝王,就必須博覽羣書,得出自己的見解,融會貫通。
以法爲骨,以儒爲肉。縱橫之道作筋,治國之術爲血,以兵爲爪牙。唯有如此,才能成就一代帝王之路。
在嬴斐心中,像恆靈二帝,這般帝王,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帝王。
真正的帝王,就像秦皇漢武一樣。一旨出,九州動盪。一語畢,八荒臣服。
真正的帝王,自有大威嚴。
其敢於面對任何危險,目光長遠,不懼一切風險。萬里長城一言始,三十萬大軍北上擊胡,只因亡秦者,胡也。
這纔是蓋世帝王,其絕世霸道。焚儒以樹正統,修馳道以固天下。其人,言出法隨,一人之威,鎮攝各方宵小。
敢用兵以擴土,敢殺士以正其道。敢言其功蓋古之先賢,尊加皇帝,更是敢言萬世之朝。
如此,纔是真帝王!
其威風凜凜,激盪千古。祖龍之名,亙古長存,這纔是嬴斐心目中的帝王。
帝王者,天子也!
天子非上天之子,而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
“子”只是一種尊稱,就像諸子百家之中的諸子一樣。其乃是在一個領悟,達到無極。
孔丘立儒家,教授七十二賢才,其被世人尊爲孔子。韓非集法家大成,著書《韓非子》。
只有一道之終極,一道之巔峰,方可稱子。
天子,乃皇權之終極。萬萬人之上,獨自登頂,威凌億萬裡江山。天上地下,無人再束其意,無物可阻其念。
天子,便是無上!
於其國內,尊威無上。九州之內,以其爲信仰。其國之民,不敬鬼神,不拜妖魔。一切只尊帝皇。
這便是真正的天子,威加海內,一切宵小之輩,都得驚懼。一步踏出,萬人恭迎。乘攆前行,山呼不斷。
……
“呼。”
吐出一口氣。嬴斐心情激動,熱血在胸膛內滾燙。其星目中凌厲的殺機,如同七彩神雷縱橫。
“趙四年,本官誓殺汝!”
一聲咆哮,在房間內震盪,其聲高亢,如龍出淵。爲了樹立威望,尊威無上。這一次,趙四年必死無疑。
只有趙四年死了,朝陽十數萬百姓的命債纔會有定論。
只要其死,一切都將死無對證。任何惡名,一切罪責,都可以肆無忌憚的推向趙四年。
更何況,對於大漢朝廷而言,嬴斐乃朝廷之將,趙四年乃忤逆之賊。
只要趙四年一死,朝廷必將傳於天下,褒嬴斐而貶趙四年。爲了正統,爲了民心,劉宏別無選擇。
嬴斐勝,便是劉宏勝。
這一刻,嬴斐與劉宏的利益是一致的。嬴斐擊敗趙四年,方顯大漢朝廷之威嚴。
就算高層心知朝陽之事,也只能捏着鼻子幫嬴斐洗淨。因爲只有如此,大漢朝廷才能重拾威嚴。
……
三人成虎,更何況是一個朝廷的主流宣傳。這樣一來,嬴斐不僅可以洗掉朝陽百姓死絕之罪孽,其形象更將光彩照人。
這相當於,嬴斐利用各種局勢,將自己包裝成了一個標籤,一個偶像。而這個偶像,正是目前嬴斐與劉宏,最需要的。
一個可以收攏民心,補黃巾之撼。另一個也可以將聲名根植於百姓心中。一旦天下大亂,其便可以振臂而起。
屆時必將民心所向,人才,兵源用之不竭。一切大局,都將安然而布。
……
殺一趙四年,好處極多。甚至可減少連番征戰,以養中原浩瀚。
嬴斐想要的天下,並不是一個破敗不堪的中原。而是一個民心所向,財力物力繁榮,其一登基,便可舉兵的天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