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許褚他們三個一樣的,還有薛玲,此時,平日裡父親那沉默如山的形象在她心中轟然坍塌。
母親去的早,她幾乎是父親一手拉扯大的,跟父親在一起生活了十幾年的時間,她卻從來不知道父親竟然還有這樣的一面,而對於同樣情況的董卓,她只是好奇一下後,就瞥過不去注意了。
幾人愣愣的發神,不過幾人中只有許褚才明白董卓這樣的原因爲何,回過神來後,許褚心中反而升起了一抹欣喜,看向薛老實的眼光頓時也變得柔和起來。
喝酒傷身不假,可是同樣的,古語也有着一醉解千愁之言,董卓那看似胡亂言語的話,其實大都是他心中鬱結的發泄而已,正所謂堵不如疏,許褚心中明白,即使明天董卓醒酒後心情仍舊沒有能恢復如初,可是較之現在也可以說會是天大的不同了。
幾人中,真正喝醉的人只有董卓與薛老實兩人,許褚在找人過來後將董卓接了回去,之後便留剩下的人幫何苗、劉辯以及薛家幾人搬家,隨後就護着董卓返回長安。
第二天,董府中密密麻麻的堆滿了與董卓有些關聯的人,收納義子,在古人看來,已經是一件不小的事情,更別說董卓直到至今仍舊無後,如今董卓收了一個義子,這件事情對董卓麾下勢力的影響是很大的。
不過,對於外面的事情,董卓現在還一無所知,此時的他正躺在牀榻上面呼呼大睡,昨天喝的確實太多了,一連睡了半天一夜,直到現在他都還沒有絲毫要醒來的意思,對他來說,現在沒有任何事情要比睡覺來的更踏實。
往日間董卓用來宴請衆人的大堂中,早已被蜂涌而來的人給擠得滿滿的,久等沒音,屋子中的衆人頓時開始變得焦躁起來,嗡嗡的嘈雜聲鼎沸喧囂,大有要將屋頂蓋子揭開的氣勢,偏門的小廳裡面,兩道身影沉默靜坐着,只是細看時,就發現兩人的眼光散而無焦。
“奉孝,你說主公這麼做,到底是爲了什麼?”良久,李儒忽然開口問道。
“……”迴應他的,是郭嘉毫無動靜的沉默。
對古人而言,別說如今董卓才四十,就算是他已經五十、六十,甚至是七十,老來得子一點都不稀罕,是以在李儒看來,董卓忽然間收下一個義子,絕對不是一個什麼好的主意,李儒現在甚至都有一種想要跑到董卓面前質問的感覺,只是心中的存有理智將他這種衝動按捺了下去。
“我們的做法雖然有些過激了些,可我們的出發點畢竟是爲了主公好的,主公現在雖無子嗣,可這天下間女人多得是,自然有能爲主公誕下子嗣的女人存在,主公何必爲了一時之氣,給日後埋下一個禍根?”李儒的話說的沒有一點遮掩,甚至可以說是赤果果了。
自古以來,別說是一個假子,父子兄弟之間爲了權勢翻臉成仇的都不在少數,如今天下大亂,羣雄並起,董卓可是有着爭鼎天下野望的,假子的身份地位雖然不如嫡子庶出,可是若其真是有心,在董卓麾下勢力中也是大有可爲,如此一來,董卓沒有嫡子庶出也就罷了,一旦日後董卓有了自己的骨肉血親,這對董卓的勢力來說,必然會是一場災難。
倏然間,一直低着頭的郭嘉猛地擡起了頭,彷彿是想通了什麼一樣,眼神中精芒閃爍迸發。
“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嘿然嬉笑一聲,郭嘉驀然開口低聲嘆息道。
“奉孝可是看出來什麼了?還請不吝賜教。”李儒見了大喜,忙低聲詢問了起來。
其實,李儒也夠鬱悶的了,之前的時候董卓身邊有個賈詡,機智與其的識人之能無論是哪一方面,比起他來都不算是差,如今賈詡留在了他處不假,可是卻偏偏,成都城中又出現了一個郭嘉,常年處理政事,讓李儒看着更像一個內政人士一樣,原本以前的從骨子裡透出的那種銳利與精明退化了不少。只是政務雖然能讓他在董卓心目中的地位加重,可是同樣的,也讓他喪失了對一些複雜事情的敏感。
這一次,郭嘉到沒有拿捏,看着李儒忽然間咧嘴笑了:“主公的心胸,在我等面前從來沒有遮掩過他的雄心,我敢肯定直到現在主公的目標也還是問鼎天下,而現在,卻忽然傳出主公收了個義子這樣的事情,此間之事,又豈會沒有貓膩?”
片刻,郭嘉臉上的笑意變得更加詭異了起來:“而且我可不相信,文優直到現在都沒有一個確切的消息知道那個孩子是誰。”
李儒神色一愕,旋即有些恍然大悟。
“不過,就是劉辯。”見了李儒的神色變化,郭嘉便知道其心中已經有些明白了過來,不由肯定出聲道:“劉辯是什麼人?那可是先帝劉宏的長子,當今天子的親哥哥,別的不說,單只是這個身份丟出去,就足夠嚇倒一大片的人了,更何況若是嘉沒記錯的話,這劉辯,當年洛陽大亂的時候,已然已經‘身亡’了吧?”
李儒臉色再變,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整個過程都是賈詡出手設計,而在他們幾人趕到長安後,剩餘安置什麼的事情就都是出自他的手中了,想到這裡,李儒不由有些悚然而驚:“你是說,主公這是要……”
“噓,小心隔牆有耳。”
小心的四下看了下,郭嘉才總算微微有些放心,如今這府邸中人數多的讓人數都數不清楚,人多口雜,郭嘉可不想隔天自己就上了董卓心中的黑名單。
“可是,這也太過困難了些吧。”李儒的眼裡還是有些不能置信,“不,我倒是覺得這一次主公成功的機率非常高,劉虞也好、曹操也好,主公要的,就是讓他們在感受到希望的時候來一個大逆轉。”郭嘉說着,眼裡不由閃過一絲莫名之色,只能在心裡爲劉虞、曹操兩人感到悲嘆。
“靜觀其變吧!”郭嘉說了這句話後,整個人便再又陷入到了沉默之中,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衆人等待間,再又過了幾乎一個時辰的時候,牀榻上的董卓才總算是清醒過來,在聽說了外面的情況後,董卓索性就躲在屋子中閉門不出。
果如許褚所料的那樣,一次近乎徹底的發泄後,董卓心中的鬱結還真的消散不少,穩下心神後,董卓心裡頓時開始思慮起以後的事情來,沉默良久,董卓忽然轉頭看向許褚肅然道:“仲康,告訴魯川,讓他另組一支隊伍活動在暗中,錢財要多少給多少,只有一點,不能讓任何人知道這支隊伍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