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鐵面
“報,汝南急報,陳王,汝南太守上報,高將軍與黃巾餘孽鏖戰一天一夜,賊首龔都、廖化、黃紹等十六人被斬殺,劉闢、何曼、何儀投降,賊兵三萬餘人死傷過半,另有過萬人歸降。太守大人和高將軍不敢自作主張,特請陳王指示。”
陳縣一聲急報,卻是喜報,駱俊等人眉笑顏開站起來,轉身對着劉寵拱手:“恭喜陳王(主公),賀喜陳王(主公),汝南黃巾餘孽已平,劉子揚之寬宏之計可大力施展,不出三年,汝南必定又是大漢一大富郡。”
劉寵也是大喜,據他不完全的印象和知識所知,在原有的歷史中,汝南一直都是個亂地,黃巾餘孽一直沒有平定。直到曹操和袁紹官渡大戰的時候,汝南還是黃巾跟諸侯割據的局面。
而到了現在劉寵手上,從張諮上任的第一天開始,劉寵爲了汝南可謂是投入了大量的資金和心思,甚至劉寵將陽夏的主力軍都抽調了一部分由樂進帶領,配合高順專門剿匪。轟轟烈烈,前前後後三個多月過去了,現在聽到這個消息,劉寵只是微微的點點頭,將手一伸:
“把具體的報告給我看。”
報告,這種東西,估計是劉寵頭一份。他要求無論文官武將,每一天、每一個行動過來,都要詳細的記錄在冊。
“嗯,陳到?”首先映入劉寵視線的居然是一個他沒有聽說過卻又好像聽說過的名字。劉寵不由轉頭對着荀攸:“公達,你聽說過陳叔至這號人嗎?”
“陳叔至?陳到?”荀攸也不由皺着眉頭起來,想了想,最終還是搖搖頭:“主公,不曾聽說過這個人。不過天下英雄何其多,有人揚名早,有人甚至至死不得發揮。主公,高順所說這個陳到,卻也是一員猛將,恭喜主公,賀喜主公,即平汝南,又舔猛將,此乃主公洪福。”
劉寵將本子一合,遞給荀攸,這些“報告”都是要收藏起來的。
“汝南匪患終於晴朗,我自汝南入手以來,後又領了豫州牧之職,卻從未去汝南,這有點說不過去,也好,也好,這次我就去一趟平興。聽說汝南有不少鐵石,我軍發展武器,少不得需要鐵石礦物。”
“傳令,讓高順繼續清剿,讓這個陳到到平興等我,我要見上一見。”
荀攸眼睛一閃,看來這個陳到只怕要得重用了。
就在這個時候,劉敢在劉寵耳朵邊咕嚕咕嚕說了幾句,就看見劉寵眼睛一亮,然後驚訝的望着劉敢,劉敢點點頭。
劉寵一揚手:“好了,大家撤了吧,都回去吧,公達隨我來。”
荀攸一聽,同時隨着劉寵和劉敢走向王府大院角落一個不起眼的地方,越走,荀攸心中越明亮,是了,是了,而且看主公剛纔的驚喜表情,一定是了,那個人,活過來了。
知道這個人存在的人沒有幾個,而且,外面在已經傳開了,這個人死了,任誰也想不到,他會出現在這裡。
封閉的泥房,此時還透着一股濃烈的藥湯味道,刺鼻,卻不難聞。昏暗的木牀上背對着門口躺着一個人,看身段長短,可知道這個人不矮,不過卻有點消瘦的樣子。
聽到聲音,那人也轉過頭來。呼的一下,卻見半邊臉已經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光滑的鐵片臉譜。不是簡簡單單戴上去的那種,而是直接鑲在肉裡,已經與另一邊臉融爲了一體。整個形象,讓人畏懼,恐怖。
那人一看進來的是劉寵,慢慢坐了起來,這張鐵片臉,讓別人無法看透他的表情,只有一雙空洞洞的眼睛知道這是個活人。
然後劉寵身後急促的趕過來兩個揹着箱子的人,一老一少。劉寵一看,對着老者點點頭,可見劉寵對這老人的尊敬。
“張老,他沒什麼大礙了吧?”
老人點點頭,顯然已經習慣了劉寵對他的尊敬,居然坦然接受了。
“身體其他方面沒有特別嚴重的傷患,只是臉上的燒傷尤爲嚴重,當初成功將燒爛的皮層去掉,並且根據一些並沒有認可的傳說,移植了一塊胯上的肉,居然成功了。陳王,這一定會成爲歷史的成就的,一定會的。有了這個實驗,有了這個病例的成功,我認爲----”
老人越說越激動,而且,說着說着,越來越偏離話題。旁邊的學徒一看,見劉寵一直還是微微笑着,自己的卻尷尬的要死,不由咳咳咳的咳嗽了幾聲,然後小聲的:“師傅,陳王問你病人。”這個徒弟,似乎知道師傅的毛病。
劉寵一看,還是笑了笑,他明白這個估計就是人們所說的那種科學狂人之類的吧。
劉寵:“張老,我以後會每年撥給你們一定的錢糧,供你們教徒研究免費治病之類的,這個你不用愁的。對了,他臉上的鐵皮是什麼回事?”
“是我要弄的。”
老者沒有回答,卻聽到牀上那人沉重的聲音響了起來,開口說話。張老嚥了一口水,似乎對這個人的瘋狂也有點畏懼:“陳王,放心吧,現在他已經沒有什麼問題了。只是這臉,卻是沒有辦法恢復了,以後,怕要嚇到人。”
劉寵一點頭,見牀上那人開口了,老者又說沒有問題,於是揮揮手:“恩,辛苦張老了,你們先回去吧。”
昏暗的房裡,只剩下鐵面人,劉寵,荀攸,劉敢站在門之內,典韋在劉寵不到五步的地方,若有若無的看着鐵面人。
“爲什麼要裝個鐵面?”劉寵在凳子上坐了下來,就在鐵面人對面不到三尺的地方。
“嘿嘿—”不知道是這人聲音就這樣,還是通過了鐵皮的原因,這聲音總讓人不舒服:“嘿嘿,你要放我回去嗎?”
荀攸急忙看着劉寵,唯恐劉寵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所幸劉寵搖搖頭:“不可能。”
荀攸急忙跟着:“徐---那個,你已經死了。董卓爲了風光厚葬,還讓你長子封了侯,現在,你要是出去,董卓怎麼想,別人怎麼想,你想過嗎?”
“這---”鐵面人沉默了,然後哼了一下:“封侯?未必是好事。我在這裡多久了,這裡應該是陳縣吧。”
鐵面人似乎也是瞭解董卓的人,聽到兒子封侯,不但沒有高興,反而有點擔憂的樣子。而且,荀攸的話讓他無從辯駁,董卓的疑心病一發起來,他要是這個時候回去,消失了幾個月之久,只怕他的出現,對他的家人來說,不但不是好消息,反而是噩耗。
現在,他是忠烈,烈士。要是他“活了過來”,就不好辦了。
荀攸身爲軍師,極善於突破人心中的防線,知道什麼時候該說什麼話。此時荀攸看見鐵面人猶豫,荀攸又:“董卓在長安西三百里建立塢眉,將天下收攏之財、美人,全部放到裡面,而且,每月,董卓只有不到五天的事情在長安,長安,已經蠢蠢欲動了。”
荀攸說這個說的很慢,同時死死的盯着鐵面人,鐵面人果然擡起頭來,動作顯然大了很多。荀攸咯噔一下,好,好,你懂,我說的話你聽得懂,那就好。
“看來,你也看到了董賊危機。呵呵,說來好笑,關東盟軍數十萬,不能奈何董賊,如今看來,董賊說不定有一天要亡於內亂。你也應該清楚,董賊亡滅,以爲着什麼。你剛纔說得對,你兒子封侯,未必是件好事啊。”
轟的一下,鐵面人就要站起來。
“幹什麼?”一聲喝,僅在五步之內的典韋頓時大喝,鐵面人不由停住了。
劉寵站了起來,拍拍典韋的肩膀,示意後退一點點。
“放我回去吧。”鐵面人。
劉寵:“你想回去救你家人?看來,再鐵血的將軍,也是有柔情的一面。不過,我是不會放你回去的,不是不願意,而是捨不得。你是個能將,大將之才。而且,你現在回去,反而是害了你,以你現在的情況,你覺得你有能力救你家人嗎?”
鐵面人眼睛一眯,看着劉寵,兩人就這樣用眼神對持。
“你?你想要我投靠你,臣服於你?”鐵面人冷冷的。
劉寵居然一笑,點點頭:“爲什麼不呢?我喜歡你,我需要你,就這麼簡單,而且,我答應你,你的家人,我會保護。”
鐵面坐了下去,在牀上雙手撐着頭。劉寵也不去打擾,就這樣定定的看着。劉寵知道,這個人,是個明白人,而跟明白人打交道,不需要說那麼多,你只需要等待,等待對方自己想清楚,算清楚。
而且,這類人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絕不拖泥帶水,他的答案,永遠是那麼幹淨利落。是,就是,不是,就不是。
鐵面慢慢擡起頭,用手摸了摸臉上冰冷的鐵皮面具,然後不知道是對劉寵說,還是自己感慨說道:“好,鐵皮好,以後,我就是鐵面,我就叫鐵面。”
從今往後,陳王劉寵身邊,總有一個幾乎每時每刻都戴着鎧甲,從不脫下頭盔的猛將,智將,狠將。那雙從鎧甲中透露出來的眼睛,彷彿覆滅一切生靈,那樣的冷談,那樣的無情。
他沒有名字,他沒有固定的部下,他只是每戰,都站在劉寵背後,只要劉寵下令,要他去哪裡,他就在哪裡。除了他的近衛,沒有人見過他的面目。
他只有一個名字,鐵面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