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什麼意思?”
看着手裡的地圖,曹操有點看不明白了,問向了自己幾大謀士。
天子無緣無故送來一張大地圖,看着像是大漢的全境地圖,但是又不是,因爲大漢那個標點太小了點。
戲志才與程昱、荀彧等人都一一看過,也陷入了沉默,誰也沒有先發言。
曹操點了荀彧的名道:“文若你來說說看吧!”
荀彧更傾向於天子大漢,這一點曹操也是知道的,所以覺得他研究天子應該是最多,也最全面,問他會比較客觀一些。
荀彧站起來,重新拿起了地圖道:“先不討論陛下的意圖,就地圖而言,各位覺得真實性如何?”
戲志才與程昱點頭肯定,就連曹操也表示問題不大,身爲官宦世家出身,他是知道西域有不少古國的,比如車師、龜茲、烏孫等等。
以及東邊的九夷之一的三韓跟高句麗。
而這些都在地圖上有所標識,所在位置也大體相差不了多少。
但是讓他們吃驚的是,地圖上大漢的位置以及大小,實在不能接受,大漢太小了,位置偏了一些,並不在天下的中心。
“衆所周知,班超出使西域,探秘得知西域之外還有不少國家,以地圖看來,那安息、貴霜與羅馬等便是西域之外的大國,並且實力不下我大漢。
這應該是皇家的一張大天下大地圖,皇家知道天下之大在哪裡,知道哪裡有與我們同等存在的帝國,以及一大片茫茫無人知道的土地。這些土地要麼在北之極北,要麼是南之極南,或者是東海之東,這張地圖讓我們知道了自己是多麼的渺小,天下是多麼的大。”荀彧在地圖上點了點,若有所指的說着。
衆人還是沉默,只是臉色各有不同。
戲志才與程昱臉色暗談了,他們顯得無知了,與傳統在學識相悖了。
曹操則神色興奮,一副無比渴望的貪婪之色。
原來世界這麼大,原來到處都有土地,小小的兗州簡直不值不提,要是自己把全天下打下來,這是多麼大的功勞,豐功偉績將超過秦始皇與漢武帝。
將成爲另一個傳話締造者。
曹操突然發現,原來自己以前的志向這麼渺小,原來自己可以變得更強更大,野望可以更大更寬闊。
戲志才觀看了曹操的臉色,想了想道:“所以陛下是想跟我們平分天下嗎?有了這地圖,我們可以按圖索驥去尋找這些地圖所標的國家,以及探查那裡的氣候山地情況,如果能生存,便可以遷移居民,原來如此,陛下果然夠厲害,他在瓦解我們抵抗的決心。”
程昱笑了,曹操愕然,這才明白天子的用意,原來這是天子的計謀,天子沒安好心,就一張地圖也在算計着他,當真是妖孽了,他真的只有十三四歲。
荀彧這一刻很不喜歡戲志才,因爲他導引曹操錯了。
只聽荀彧接着又道:“陛下想要的是統一大漢,其它他不在乎,表明他可以將此作爲禮物送給主公,其實同爲大漢子民,主公可以考慮一下,如此打下去,究竟結果會如何,不可保證與想像。”
荀彧是忠於大漢的,哪怕他真正效忠的並非是天子,而是天子所帶表的大漢,但是他希望戰爭可以結束了。
在這樣打下去意義何在,民生凋零,大漢衰弱,天下還有好多國家,人家打過來,拿什麼抵擋。
想過這些問題後,荀彧願意居中調停曹操一方與劉協之間的矛盾。
並且也表示可以追隨曹操去大漢之外開疆擴土。
曹操明白了荀彧的心思,然後看了一眼等着他要結果的程昱與戲志才,擺擺手道:“你們都先下去吧,我想靜靜,此事太大了,頭有些疼。”
“文若,你真覺得這樣是最好的結果嗎?你想過沒有,就算我們想去大漢之外,我們怎麼去?陛下會讓主公帶走治下的百姓嗎?又有幾個人願意跟主公走?主公一但斷了爭霸的決心,下面會全亂套,有多少人會對主公失望,你可知道,你是在斷主公的根呀。”程昱一出來就沒給荀彧好臉色,與戲志才一樣,不傾向走。
因爲他看得更多,更透徹,也更自私些,曹操一但離開,就真的什麼都沒有了,連追隨他的將領也不會有幾個。
既然天子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爲什麼一定要統一大漢,他可以直接從西域打,自己去打那些方外之地,把中原讓給曹操呀!
憑什麼是曹操等人出去,就因爲你是天子。
荀彧搖搖頭,嘆息一聲:“我相信陛下會補償的,陛下行事過於跳脫,或許在爵位方面會有所突破,他不會避諱太祖法度約束的。”
戲志才聽了,眼前一亮,不過爾後又暗淡下去,搖搖頭,感覺即使那樣,曹操還是吃虧。
封王而以,完全可以自己靠實力拿,不需要別人施捨。
很快曹操推開了房門,走了出來,出來的時候是握着腰間劍柄,擡臺向天露出不服輸的神情,傲然卻又憤憤道:“憑什麼!憑什麼!我做了這麼多,憑什麼就因爲他是天子,就因爲他出身比我高貴,我就要屈服,我就要退縮。”
曹操拔劍指天:“這一次,我偏偏說不,有本事他先打敗我,我還有機會,他能戰敗我,我就服他,我就願意聽他的,否者,我就破了你這個賊老天。”
“看來主公作出了自己選擇。”程昱空洞的眼神熠熠生輝起來,無比明亮,臉上興奮高興,戲志才灌了一口酒,微微翹起嘴角:“還好!他還是我的主公,他還沒有變!這個世界也沒有變,不過是多了一些雲雨而以,天下我們還握得着。”
荀彧有些失望,對着曹操施禮道:“既然孟德做出了自己的選擇,那麼文若是時候離開了。”
拜了一禮,與過去的曹操以及自己的過去告別,荀彧也沒有猶豫,轉身離去了。
道不同不相爲謀。
離去的時候那身影顯得無比蕭索寂寞,同時也蒼老了許多,爲民爲大漢,他放棄了他本來不用離棄的東西,但是他還是毅然決然的放棄了。
人!總會站在十字路口,不斷做着選擇。
曹操愣了一下,剛剛還豪氣雲乾的神情爲之一滯,目光有絲彷徨不捨,但是很快又變得陰森可怕,想要揮動劍,對着空氣斬下去,但是最後都心平心和的收進了劍鞘。
“北上太行山,艱哉何巍巍!
羊腸阪詰屈,車輪爲之摧。
樹木何蕭瑟!北風聲正悲。
熊羆對我蹲,虎豹夾路啼。
溪谷少人民,雪落何霏霏!
延頸長嘆息,遠行多所懷。
我心何怫鬱?思欲一東歸。
水深橋樑絕,中路正徘徊。
迷惑失故路,薄暮無宿棲。
行行日已遠,人馬同時飢。
擔囊行取薪,斧冰持作糜。
悲彼東山詩,悠悠使我哀。”
曹操突然詩興大發,一口氣作了一首,彷彿看到了巍巍太行。
太行之顛有一少年皇者凌風傲立,俯視着自己,像是憐憫一般扔下一塊乾糧餅,不過他曹操沒接。
“志才陪我喝一甕如何,人生幾何,對酒當歌……哈哈,對酒當歌……”
沒喝一滴酒的曹操轉身回了房,卻像是喝了好幾甕,醉得不醒人事一般,正是那酒不醉人,人自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