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山雨起於荊楚

武略三年,十一月,九日。

天子下詔祭祀歷代先帝皇陵,皇太子劉馮,並以三公九卿文武大臣往洛陽北方進行祭祀。

當中宿衛軍士數千,依仗器具無數,規模宏大,已有盛漢時候的幾分景況。消息傳遍天下,天下更是暗潮洶涌。

大有山雨欲來風滿樓之狀況。

荊州,江陵。

江陵城坐北朝南,北方乃是平原,南方是長江。

荊州廣大,江陵剛好居在中,上承襄陽,下往荊南的長沙,桂陽,零陵,武陵四郡,又靠近長江,不管是陸路還是水路都有非常重要的地位,爲兵家必爭之地。

說起荊楚勢力,也算是悲催,自從劉表死後,劉琦,劉琮相繼繼位,但不是被殺,就是被迫退位,最終落到了劉磐的手中。

短短的數年時間裡,就已經立了四世,但仍然頑強的活着,堪稱奇葩。

不僅如此,在襄陽城破,劉琦被殺之後,荊州勢力就一直在動盪,全靠蒯越全力支撐,纔沒有倒塌。但是在劉磐獲得了楚王的位置後,反而是穩定了下來。

畢竟也是諸侯王啊,既然封了楚王,最近又是天下大亂,朝廷總不至於再次發兵攻打江陵吧?

是以,來自北方劉馮的壓力驟然降低了。這就給了內部以緩和的時間,使得荊楚勢力變得一派欣欣向榮了起來。

整個江陵城也是車水馬龍,人來人往,繁華甚至超過了北方的襄陽。

不過,有人卻是居安思危,隨着漢室越發的強大,而越發的顯得患得患失,疑心漸起。這人就是楚王劉磐。

劉磐既然是楚王,自然有宮殿。江陵城中,宮室林立,氣派非常。

宮中一處花園內,楚王劉磐正與帳下臣商談。

劉磐本就生的英俊非常,身姿挺拔,再加上身着王服,頭戴王冕,顯得非常的威儀,但此刻劉磐的臉上卻是有些惆悵。

“唉。”劉磐擡起頭來看了一下天空,正是烈日高掛,那抹陽光的溫暖,驅散了時下的嚴寒,讓人渾身暖洋洋的。但是劉磐的心中卻是陰雲密佈,頗覺得寒冷。

劉磐身前跪坐着一位男子,這男子名叫劉華,三十餘歲,身形壯碩,氣質極佳,目前官居楚王相,爲劉磐帳下最爲仰仗的心腹。

見劉磐嘆息,劉華神色一動,問道:“大王爲何發嘆?”

“孤王爲漢室強健而擔憂。”劉磐苦笑了一聲說道,緊接着,自嘲一笑道:“說來也是可笑,孤王這個漢室的諸侯王,卻也爲漢室的強健而擔憂,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聽見劉磐自嘲,劉華卻不覺得可笑。他沉默了片刻後,舉拳說道:“大王是怕漢室一統天下後,被誅?”

“正是,孤王得位不正。德行又薄,與皇太子之血脈又相去太遠,怕漢室一統天下後,被誅殺。”劉華說中了劉磐的心事,劉磐的面色多了幾分苦澀,點頭說道。

這沒有得到位置的時候蠢蠢欲動,沒安定勢力的時候,惶惶不可終日。現在得到了位置,荊楚之間又是頗爲太平。劉磐卻是居安思危了,畢竟歷史告訴他,諸侯王的日子難過啊。

與當今天子血緣親的,與皇位有些關係,怕被誅。血緣遠的,怕被廢掉。如今他劉磐不僅血緣遠,而且得位不正,本身德行又薄,再加上擁兵自重,心有恐懼,也是常理。

“若是漢室衰敗,怕是大王的性命,更加堪虞啊。”劉華沉默了片刻,說道。劉華也是看的明白啊,這天下漢室現在還堅挺,所以弱楚才得以苟延殘喘,若是漢室崩塌,別說其他諸侯,江東孫策就是豺狼。

“正因爲如此,才更加讓孤王進退兩難啊。”劉磐聞言臉上苦笑更濃了,說道。

“唉。”劉華聞言也跟着嘆息了一聲,若是楚強,強到足有江東之強,哪還有這種煩惱啊。

“大王,江東使臣嚴畯到了。”忽然,花園外有小吏稟報道。

“喔?”劉磐聞言有些驚異,隨即又彷彿想到了什麼一般,面上一動,與劉華對視了一眼後,擡手說道:“宣。”

“諾。”小吏應諾了一聲,立刻轉身去了。

“大王真打算與江東聯合?”劉華低聲問道。

“聯合說不上,利用罷了。”劉磐聞言搖了搖頭,隨即又冷笑道:“現在漢室興盛,諸侯不願看到,於是互相合縱連橫,雖然沒有消息傳到,但孤王卻能感覺到。反正若是漢室興盛,孤王也可能被廢,被誅。諸侯興盛,孤王更會被殺。孤王是巴不得他們拼個兩敗俱傷,這樣孤王的楚國也將遊離於兩者之外,至高無上。”

“嗯。”劉華聞言覺得很有道理,不由點頭贊同。

“噠噠噠。”不久後,一陣腳步聲響起。有小吏引着一位三十餘歲的男子走了進來。

“大王嚴先生帶到,臣告退。”小吏引了嚴畯進來之後,行禮告辭。

“去吧。”劉磐揮了揮手說道。隨即擡頭打量起了這男子,只見這男子面相雄偉,身姿卓然,非常有氣派。劉磐不禁暗自點頭,江東嚴畯,當真是不凡。

“吳侯帳下臣嚴畯,拜見楚王。”就在劉磐打量嚴畯的時候,嚴畯對着劉磐行禮道。

“先生是外臣,不必如此多禮。”劉磐面含笑容,很親切的起身,上前幾步扶起了嚴畯,說道。

傳聞劉磐威武非常,脾氣也是剛猛,雖然做了楚王之後有所收斂,但也不會如此禮賢下士,和顏悅色。

即是如此,心中想法可見一斑。

嚴畯頓時心中一動,孫策與周瑜合謀,打算利用楚國聯合在一起進攻襄陽,以此來牽動漢室在南方襄陽,新野的力量,爲曹操,袁紹,馬騰,韓遂等人創造時機,若是有可能也可盡吞荊楚,以爲根本。

他此來正是爲了這件事情,沒有見到劉磐以前,嚴畯即使是再自信也不敢認爲此行一定會成功,畢竟劉磐也是姓劉,爲漢室的楚王。

不過此刻見劉磐如此和顏悅色,頓時心中就定下了八九成,知道大概能馬到成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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