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
北方已落下了大雪。
在此種天氣之下,曹操不得不停了班師的腳步。
郭嘉的棺槨,也被風雪攔住了歸路。
“報!”
一隊騎兵自遠處而來,進了軍營後立刻下馬,衝到了曹操賬內。
曹操不耐的皺了眉,心中突有不好的預感,“何事?”
傳信的侍衛也不敢耽擱,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小竹筒,雙手呈上。
旁邊的侍從趕緊接過,打開後呈給曹操。
曹操看完,愣在原地,紅了眼眶,好一會兒才哭着道,“元讓啊!”
半晌,曹操才收住了哭聲,看着夏侯惇讓夏侯淵帶回的那塊布帛,上面寫着的,是關於楚安那邊實力的種種猜測。
直到,他看到夏侯惇那最後一句話:待實力持平或反超楚安後,一舉滅之。
這也就意味着,在夏侯惇看來,曹操這邊的實力已經落後於荊州。
夏侯惇是什麼人?
他是曹操集團的核心,對曹操手中的情況瞭如指掌!
這樣一個核心人物竟然認爲己方實力要比荊州那頭弱?
這讓曹操如何受得了?
“令君如何說的?”曹操看向那侍衛。
“令君說,司空之危,在內。”
曹操一愣,在內。
是啊,在內。
長安被荊州拿了,他這頭就直接斷了和西涼那邊的聯繫,根據已有的情報加上荊州那頭給的利益,西涼不可能死忠他曹操。
許昌也被荊州拿回去了,還葬送了夏侯惇的命。
楚安那邊的利益,越來越大了,如果不及早參與,最後能吃到的,不過殘羹冷炙。
荀彧會說出這句話,就意味着,他已經感受到了壓力。
或許是夏侯惇的死,也或許是各世家,真的有點等不住了?想趁着他曹操還未班師,先行反了?
想到這裡,曹操便想發怒,但他也清楚,他手下各大官員,多數出自世家。
若是真全給一鍋端了,那連給他幹活兒的人都沒了。
於是,便對着侍從道,“傳令下去,明日一早,於本將帳中議事。”
“諾。”
次日一早。
曹操早早的吃了飯,在侍從的幫忙下換上了鐵甲,右手邊放着他那柄曾殺了不少人的佩劍,坐於居中的主位之上,面色平淡的看着一個個走進來的人。
所有人都不敢大聲說話。
因爲昨夜的事兒,他們知曉了。
夏侯惇死了,現在郭嘉的棺槨也還未入土。
曹操的心情可想而知,沒有人敢去觸這個眉頭。
待得賬內坐滿了人,曹操才裡裡外外打打量了一番,道,“此次徵烏桓,諸位辛苦了。”
衆人:不敢說話。
“元讓犧牲了。”曹操繼續道,像是嘮着家常。
可沒有人會真的把曹操說的話當成家常。
“何人所爲!”當下,曹純登的站起身,滿面含威。
“張飛,張翼德。”曹操依舊淡淡的道。
“主公,還請下令,即刻兵發荊州。”曹純立刻請命。
“還請主公即刻兵發荊州!”於是,賬內其他人也都附和。 有人真心,有人假意。
“不,元讓說了,咱們打不過荊州。”曹操擺擺手,一臉的無所謂。
“不可能!”曹純立刻道。
“本將也覺得不可能,但,這是元讓請妙才帶回來的絕筆。”
於是,曹純默了。
夏侯惇不是無知的莽夫。
他讓夏侯淵帶回來的絕筆,絕對不會是空穴來風。
這也就意味着,夏侯惇認爲,曹操現在打不過荊州。
可爲什麼啊?
曹操掃平了北方,全面的接收了袁紹的勢力,會打不過荊州嗎?
冀州可是此時人口第一的大州啊!
而且,曹操手下的兵,多是百戰之師,怎麼可能打不過?
“所以,”曹操又開了口,頓了頓,道,“此次回去後,各部務必好生操練,待得後年,再與荊州練一練手!”
……
“後年?”議事結束,有幾個人私底下討論了起來。
“原本修養了此冬應當就可了,可爲何要再拖一年?”
“難不成,連司空也覺得咱們打不過荊州?”
“荊州之利雖大,但北人善戰,南人如何與北人爭?”
“可司空都這麼定了啊!”
一下子,討論的這幾個人也摸不準了,他們心中都沒有底。
即便如此,他們對於荊州那些個生意,依舊是很感興趣的,家族之中,也有不少人感興趣。
而襄陽這頭,州牧府。
臨近年末,劉琮覺得自己的機會,快要到了。
“國之大事,在戎與祀,這種時候,總不能再把我這荊州牧給晾着吧?”劉琮這麼想着。
見着夏名又來送了今日的飯食,便道,“如今外頭如何了?”
“自上次許昌之事後,小人聽聞荊州軍上下皆是厲兵秣馬,便是軍糧消耗,都是以往的兩倍餘。”夏名一邊放下劉琮的飯菜,一邊開口,“說是可能在來年就會北伐。”
“北伐?”劉琮嗤笑,“我這州牧都未點頭呢,他們拿什麼北伐?”
只是,想到這裡,劉琮心情又登時變得差了。
因爲他的州牧印也好,私人印也罷,皆是被收走了的,荊州大權旁落,他不過是一個看客。
“州牧說的是。”夏名點頭,“終有一日,州牧定能匡扶漢室的!”
“若是成了,那你夏名便是第一功臣!”劉琮也笑着,但很快變了臉色,“不過,從他們緊張程度來看,他們應該快要動手了,咱們的計劃,也該實施了。”
夏名眼神一亮,“還請州牧示下!”
“此舉,風險萬分,夏名你可確定嗎?”
“是!名,要爲兄長報仇!”
劉琮滿意點頭,接着從袖子中掏出一封信來,“此信,還請你交於韓嵩,韓先生。”
夏名接過,問,“爲何?”
“韓先生,乃是楚國之望,且其言直,此前觸怒我父親,我那母親都勸諫說,誅之無辭。”劉琮拿着筷子,吃起了飯,“早年,他曾去許昌見天子,回來勸說我父親要遣質子去許昌。”
夏名點了點頭,“諾。”
“你出府時,果真是不會有人搜身的吧?”
“請州牧放心,不會。”夏名保證,“州牧都在府中待了近半年之久了,難道還不放心嗎?”
“是啊,快半年了。”劉琮感嘆了一番,“便去吧。”
“諾!”
第二章,如題,求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