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從的話,讓魯肅皺起了眉頭。
除去關注襄陽這邊的消息,他同樣派人關注楚安那頭的消息。
因爲去過一次,他也知道,楚安並不是簡簡單單的一個小縣。
那名小先生辭官遊學去了,而後……那名楚安君便開始動作頻頻。
他不得不懷疑,楚安君之所以會如此活躍,便是爲那小先生出氣。
當時那篇檄文,江東的窘境,他如今還記得。
若非曹操那邊反應得當,說不得此時,他們江東也得跟在荊州後頭勤王討賊了。
“何時進的襄陽?”
“一個時辰前。”
“去了何處?”
“州牧府。”
魯肅點頭,便沒有再問,如今仍在正月,楚安的正月期間,可是有極爲熱鬧的集市的。
這楚安君在這個時候到襄陽,說明早在四五天前就離開了楚安。
爲的是什麼?
或者,便是爲了他這江東使臣之事,也有可能,不是。
但不管是與不是,他有預感,他這一次的荊州之行,或許很快便能結束了。
……
州牧府。
劉琮聽着黃月英的解釋,這才恍然大悟。
財富這東西,就如同糧食一般,只要有人勞作,其價值便會增加。
所以,修路這事兒,看似各世家拿出了錢糧,但其實到了最後,是所有人都得了好處的。
“只是,這十年的收費權……是否太久了?”劉琮想了想,問道。
十年,足夠一代人長成啊。
黃月英只是笑着搖頭,“若無利益可圖,誰願出這份錢糧呢?”
幾人也就理解了黃月英的意思。
既然想讓別人幹活兒,總得讓人家賺那麼些。
“此事,可行。”劉表於是拍板定下。
黃月英自是應下,而後才把話題轉到魯肅頭上。
相比起所謂的江東使者,她剛纔討論的兩件事,對荊州來說顯然更爲重要。
“阿楚要見一見那人嗎?”劉表問道。
黃月英想了想,搖頭,“由外兄見他便可,只一條,無論他說什麼,都不得答應便是。”
劉琮也應下。
其他人也沒意見。
“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對方給的條件不錯。”
衆人便是笑了。
在黃月英這兒,多數事情都是可以商量的,就得看對方會給的價格夠不夠罷了。
大概定下了這些內容後,黃月英便又和蒯越、蔡瑁等人詳細討論修路和搞軍備的事兒。
至於劉琮,便去了偏廳,等着人去把魯肅帶來。
……
魯肅聽了侍從的來報,又是一次感嘆,這直覺……還真是準的不行。
此時劉琮要見他,估計與那位楚安君脫不開關係。
想到這裡,他就有些無奈。
荊州這頭的人才,可當真是耀眼無比啊。
隨後,便收拾了一番,這纔去往了州牧府。
……
劉琮見着魯肅,點頭示意。
魯肅自然也是見禮,而後落座。
“不知先生來我荊州,有何要事?”
“爲兩家修好而來。” ▪ttka n ▪¢ ○
“先生真覺得,江東與荊州,有修好的可能?”劉琮直接問。
魯肅一愣,這劉琮,與他以往探聽到的消息不同。
“自然。”魯肅點頭。
他也知道,這話顯然是違心的,但他來此,就是爲了修好荊州,以便獲取些對江東有益的事兒,比方說……冬麥夏稻的方法,又比方說,青灰的製造之法……
當然,他也明白,想要這麼重要的情報,他這邊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極大。
劉琮便笑了,黃月英與他說過,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別信,別答應。
顯然,江東這次派人來,就沒安什麼好心。
江東和荊州,有着孫堅和孫策的死仇在那兒,怎麼可能修好呢?真當他們荊州……都是傻子嗎?
“那先生且說說,如何修好?”劉琮於是笑着問。
魯肅亦是笑着,而後摸着鬍子,緩緩的道,“我江東願遣人爲質,以表修好之意。”
“何人?”
“吾主之弟,孫翊。”
劉琮想了想,搖頭,“不必,我荊州對孫家人毫無興趣。”
魯肅:……
“公子是覺得,荊州無須與江東修好嗎?”
“當然需要,只是,先生給出的條件……實在,太好笑了。”
魯肅問,“爲何?”
“貴方毫無誠意,還要問我爲何?”劉琮實在覺得搞笑。
魯肅嘆氣,“公子可有何想法,儘管直言,也並非不能商議。”
是啊,他剛剛開的條件,和沒開一樣,但他想着,總得雙方討價還價一番啊。
可劉琮年輕,倒是直來直去,讓他好生尷尬。
劉琮倒是沒有想到,還真讓他開條件,想了想,搖頭,“我荊州富足,不缺錢糧,還真不知爲何要與江東修好。”
魯肅皺眉,是啊,荊州是富庶之地,江東也眼饞的很,“荊州與揚州具爲大漢疆土,本不該刀兵相向。”
“可是我就荊州先行出兵?”劉琮便問。
魯肅於是站起身,嘆氣,“此前我主之父,破虜將軍,奉當時上級之令,討伐荊州,乃是立場之別,並非私人恩怨。”
“可破虜將軍隕,而今孫策也是如此,江東與荊州,還沒有士人恩怨嗎?”
魯肅於是拱手,彎腰到底,“此誠時事變化,難以預料,但如今之江東,絕無與荊州爲敵之想法。”
劉琮見着魯肅的動作,似是祈求,又似是道歉,無奈,“江東所求爲何?”
“荊州之地富庶,庶民百姓也能吃得起糧食,但……江東之地卻不盡然,山越蠻荒,難以教化,糧食產量……不足。”魯肅低着頭,仍彎着腰拱着手,“是以,想求荊州冬麥夏稻之法,以救庶民。”
劉琮隨即大笑,好嘛,果然是有所求的。
“此法,乃天賜祥瑞,吾父乃是漢室宗親,本該祭祀宗祖、禱告上天后,方能將此法上交朝廷,然……曹賊不尊天子,擄走百姓,覬覦此法,此事……江東如何看呢?”
劉琮笑問。
這麼些日子,跟着蒯越和蔡瑁,他到底還是學了些本事的。
至少,在這種大是大非的原則前,他知道,扯起虎皮做大旗,還是很有用的。
魯肅默,“許是曹司空與天子誤會頗深,與荊州亦有誤會。”
“哦,先生還是請回吧,莫要在江東浪費光陰了。”
劉琮對江東,於是一點興趣都沒。
阿楚本就已經佈局好了,只待過上幾年收網罷了。
如今江東求上門來,卻仍不肯低頭,那還有何好說的?
本來,荊州也不求着江東什麼。
孫策一死,江東至少要修養好些年才能恢復過來呢。
他怕什麼?
阿楚說過,他儘可以囂張一些的。
魯肅聽了這話,站直了身子,他知道,江東所求其實是很難得到的,所以,他來之前,也得了孫權的授權。
“江東,願讓會稽南部予荊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