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寧話音落下,王五無奈。
他是下屬,甘寧的想法他勸不動,但是,甘寧說得有道理,這條路,必須要有值得信任的人去走一趟。
如今不過是三月,距離計劃的時間還有許久,且恰好春汛期,適合走船,甘寧帶人走一趟,確實也無太大危險性。
畢竟,敵人的目光,皆在許昌那頭。
他們這支水軍,可是一個月前就已經出海了的。即便是曹操想要打探消息,山高路遠的,如何能探得清楚?
再者,不僅僅是冀州之地,青、徐二州,亦都靠海,曹操攔不住他們。
“既如此,將軍多帶幾個人吧。”
甘寧笑着望向遠處海面,點頭,“那是自然。”
既然都要走這一趟的,那自然是要把輿圖也畫一畫的。
且,他準備了這麼些年,總要在此時讓世人看看成果才行。
當然,他更希望,北邊的那些人,可莫要頑固不化。
“許昌那頭可有消息?”甘寧又轉過頭問着王五。
王五搖頭,“暫時未有新的消息。”
甘寧繼續點頭,沒有消息,就意味着他能去做自己的事兒,“那我走這一趟,王五你便在此守好大軍。”
“屬下明白。”
“若有商行消息,以其爲優先。”
“諾。”
徐州。
曹丕百無聊賴的看着遠處的麥田,他已經完美的完成了出使吳郡的任務,接下來,便是要待在徐州,防禦幾個月後可能到來的戰爭。
“公子!公子!鄴城消息!”跟着曹丕的侍從急急忙忙的衝到曹丕面前,遞過信件。
曹丕接過,打開看後,眉頭微皺。
信上說,曹植獻策,將丞相府上下清掃了一遍,很得曹操喜愛,亦被曹操任命爲五官中郎將。
五官中郎將這位置,他是在前兩年拿到的。
如今他不在鄴城,曹操就又讓曹植也任了這職位。
他心裡到底不是太舒服。
畢竟爲了這位置,他付出的心血極多,並非曹植這般動動嘴便可。
後面,他還見到曹彰向曹操獻策,並被曹操重用,組建新軍,據說,曹植還建議曹彰要在營內施恩於人,賞罰分明,二者相談甚歡。
於是,他心裡更不舒服了。
他和曹彰、曹植皆爲一母所出,是真正的親兄弟。
曹植素有文采,自小就受曹操喜愛,如今又展現了不俗的智慧,更是被曹操看重。
光是這一手,估計曹操手下就有不少人願意與曹植交好了。
且,曹操手下武將極多,若是曹彰做出了成績,未來支持曹彰的人,更不會少。
看完信,曹丕從侍從處取了一個火摺子,便把這信直接燒了個乾淨。
侍從見此,亦不敢多說些什麼,他跟着曹丕有幾年了,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主子心情到底好不好。
“去,與甄夫人回信,就說本公子在外一切安好,無須掛念。”曹丕陰着臉道。
“諾。”
見着侍從離去,曹丕面色依舊不改。
他出使吳郡,自然要有人幫自己盯着鄴城裡頭的動靜。
自前些年曹操攻下鄴城,他便納了袁熙的妻子甄氏。甄氏,爲太保甄邯一族,世襲兩千石官職,甄氏的父親甄逸,官至上蔡令,又因其祖業,於鄴城之中,倒也有些勢力。雖躲不開曹操此次的暴力計口授田,但他們也清楚,甄家,如今與曹家是捆在一處的。
且,未來唯有曹丕繼承曹操的一切,甄家才能更進一步。
只是,他沒有料到的是,曹氏危機之際,比自己小几歲的兩個兄弟,都出手了,一出手還都不凡。
他們三人一母同胞,他只佔了年長的優勢。
若是不能在接下來的這場戰爭中獲得足夠耀眼的成績,怕是會輸給自己的兩個兄弟了。
可他負責是吳郡方面,即便成績再出彩,又如何和與正面戰場那頭的相比?
曹植如今爲曹操副手,居中守成,只要打贏了,他便有一份功勞。
曹彰練新軍,但有戰功,便可無限誇大。
唯有他,守着吳郡,很難奪得頭功。
他,該如何做啊。
內心雖然焦急,但他也清楚,唯有此一戰勝了,爭嫡之路纔有意義,否則曹氏沒落,所謂的爭嫡,一點意義都沒有。
只不過,理智是這樣想的,可情緒方面,更多的是不忿。
他這兩個好兄弟,他在的時候一語不發,他不在鄴城,便都跳了出來。
這讓他內心要作何想法呢?
如果,司馬懿在就好了啊。突然的,曹丕冒出了這個想法。
一推算路線與時間,這個時候的司馬懿應該已經開始入徐州了。
於是心中一動,便起身往城內而去。
就此時間點來說,他希望能見司馬懿一面。
四天後。
曹丕見着風塵僕僕,雙眼下滿是烏黑的司馬懿,驚訝的張大了嘴,“仲達,你這是有多久未曾睡好了?”
司馬懿沒好氣的瞥了曹丕一眼,“託丞相,也就是您父親的福,自懿領命後,一直疲於奔波,已有三月未曾好好睡覺了。”
不是在趕路,就是在點兵。
曹丕默了默,突然覺得自己實在有些矯情。
爲了曹家,司馬懿都拼成這樣了,他曹丕卻還要在這裡糾結些沒影的事兒。
“仲達不如睡個三個時辰?這期間之事,若有需要幫忙,可直言。”
司馬懿眼神一亮,“當真?”
“你我之間,哪兒還來假啊。”曹丕苦笑搖頭。
“那好。”司馬懿點頭,接着道,“徐州麋竺,雖已跟着劉備去往荊州,但其田產佃農,仍留在了此處,交由其族內旁支管理。”
曹丕點頭,“丕明白了。”
司馬懿隨後便將自己的那半枚小虎符丟給曹丕,而後又吩咐自己的副將,“接下來三個時辰裡,乃至本官未曾醒來時,皆以大公子之命爲先。”
“諾。”副將自是領命。
他本就是曹操心腹,被曹操派出來跟着司馬懿鎮壓地方。
他也知道司馬懿確實辛苦,再者,曹丕可比司馬懿更值得他信任。
司馬懿說完,便直接往牀榻上一躺,閉上了眼睛。
曹丕目瞪口呆,隨後便令侍從將司馬懿桌案上的文書給移到另一個軍帳內,免得打擾司馬懿休息。
而後,便開始了在徐州暴力推廣計口授田制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