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邊境,林中。
“將軍,前方二十里便是柴桑了。”
一中年將領聽得士兵回報,鬆口氣,根據探得的消息,柴桑守軍已然分兵,這樣一來,就能給孫策和周瑜創造條件,同時,他們也放棄流寇式攻伐,轉而走林間小道,繞到了柴桑背後。
“全軍原地埋鍋造飯,遣人繞過柴桑,去州牧營內通信,就說,太史慈不辱使命,已抵達柴桑外二十里密林。”
“諾!”
……
甘寧看着手中的地圖,眉頭緊皺。
一路追查下來,發現江東軍縱火燒田毫無規章,前一日還在西陵,後一日已到了相鄰之縣,一日之內,不僅只一處地方被焚。
“將軍,這羣賊子……似乎離西陵越來越遠了。”王五道了一句。
他是斥候首領,全軍除了甘寧,就屬他最清楚敵人是在哪些地方放了火的。
他們先至西陵城外,只派人進城與黃射告知了一聲,便急忙追查江東軍的下落了,結果發現,江東軍縱火範圍極廣,似乎也毫無規律。
附近山中乾枝落葉以及田戶家中稻杆、麥稈都被他們撿得一乾二淨,丟到地裡,以作引火之用。
但即便再無規律,江東軍縱火的地點,的確離西陵越來越遠了。
一支繼續往江夏腹地而去。
一支……卻是往東而去。
“甘將軍,他們要的,仍是柴桑!”黃射道,他早在前兩日就和甘寧匯合了的。
“吾信仲邈。”甘寧沉聲。
敵人分軍是爲了從背後偷襲柴桑,以霍峻的謹慎,不會不防。
黃射呼出一口氣,“那甘將軍以爲當如何?”
“流竄在江夏腹地的江東軍,數量必然不多,但他們能造成的損失,卻是不小,柴桑如今有守軍一萬餘,以仲邈之能,守上一月不在話下。”
“甘將軍的意思是……”
“需儘快撲滅江夏境內的這支賊寇。”
黃射愣了,“還請甘將軍明言。”
“將所有馬匹集中,我去帶人去撲滅這支流竄隊伍。”甘寧也只能分兵,“餘者……王五,你帶人把大家帶回柴桑。”
他雖然相信霍峻,但……他也不能不支援。
“諾!”
“黃郡丞,糧道仍需穩定,此事,便交由你了。”
“好。”
“不過,黃郡丞手中有這般多兵力?”
黃射嘆氣,便把自己父親的所作所爲告訴了甘寧。
甘寧點頭,“此事,吾會向州牧稟告清楚。”
“多謝。”黃射點頭。
黃祖是因罪去職,原因是……私通江東,劉表沒能斬了他,已經是很寬容了。
他並不奢求劉表能原諒黃祖,但……黃祖的做法,還是讓他這個做兒子的,心裡安慰了許多。
如今,他只希望,儘快把江東軍趕走罷了。
……
豫章。
黃忠看着求援信,眉頭皺成一個大大的川字。
江東此次全力攻擊柴桑,是他也沒有想到的,所以……柴桑獨木難支,他需得儘快出兵支援。
只是……豫章這邊,只留下劉琦,萬一有什麼意外,就真的有意外了。
“來人,去請羅家家主、熊家家主來。”
“諾。”
既然他得留守豫章,那就請人出兵支援罷了。
……
襄陽。
黃月英是沒有想到孫策他們,這一次竟是改變了策略。
一夥軍隊竄到江夏境內放火燒田!
這簡直挑戰了她的底線。
糧食是什麼?那是人命!
雖說兩方交戰爲的就是勝利,但孫策這做法,有傷天和,簡直刷新了她的認知。
但她忘記了,在這時代,多數諸侯,不會覺得踐踏百姓是多大的事兒,而孫策,在平定會稽時,屠了東冶。
多數諸侯,爲了自己的利益與目的,是不會在意平民百姓的死活的。
劉表與劉備,是兩個例外。
“阿楚以爲當如何?”劉琮問着黃月英的意見,即便,甘寧與黃射已經給出了處理方式。
“此風,不可漲。”黃月英道,“糧食爲民之本,江東此舉,無異於屠城。”
蒯越與蔡瑁皆是點頭。
這一次,江夏的各世家,損失不少。
如果這事兒發生在襄陽,他們得能氣死。
“至此,將江東也列爲漢賊之名,列爲必討之地。”黃月英開口,“與此同時……請張干將軍帶兵五千前去支援,直至江東軍退兵。”
劉琮點頭,他也有這個意思。
“不如……備寫信於雲長吧。”劉備在一旁道。
黃月英卻是搖頭,“不必了,關將軍輾轉數百里,從長沙至襄陽,再至葉縣,已是夠累的了。”
劉備也沉默。
江東的做法,他也看不上。
打仗就打仗,那是他們這些人的事兒,和老百姓……有啥關係?孫策竟然讓人燒田?
“再者,葉縣建城之事拖不得,早一日建成,便能多一分迎回天子的把握。”黃月英又道,“天子那封求援信,是時候亮於世人眼前了。”
她得到消息,伏氏……除了伏皇后還在宮內,伏家其他人,那是被一擼到底了。
既然這樣,也就沒有必要再等了。
“好。”
……
於是乎,襄陽城內,天子求援之信被展於城門處,與此同時,是往各州的信使飛奔而去,罵江東爲漢賊的檄文,也帶去了各處。
世家大族們的當權者都去看了,旁邊還有天子印的對比,又結合伏氏一族去職的事兒,大家誰還猜不出點什麼啊。
又見到劉協說,要讓天下諸侯共尊劉表號令,以效光武,復高祖之興,衆人一下子就明白了。
這天下,可不僅僅只有一個天子,家族興旺之機,或許便要來了!
而後,一堆人便都是想要求見劉表。
卻依然被劉表拒而不見,推到了劉琮這裡。
劉琮無奈,但也沒有辦法,只得一個個好言勸慰,把他們勸了回去。
可他們前腳纔出州牧府,後腳就被楚安君的人請了去,道,楚安君有請。
……
三味書屋內。
黃月英戴着面紗,靜待這些大族當家做主之人。
“可是楚安君當面?”有人率先進來,見到首位上的黃月英,笑着問了一句。
“正是。”黃月英點頭應下,“習族長請入座。”
習氏族長眉頭一挑,這位女君,竟知道他的身份?不過,他也沒有問,只是找了個位置坐下。
後頭進來的人不少,也都被這位女君一一點明身份,衆人那是驚訝不已。
這位女君,自受封后可都在封地內未曾外出的,如今出現在襄陽,又把他們喊過來聚在一起,定然是有什麼大事。
“不知女君,召集我等,可有何事?”楊氏族長率先發問。
“江東軍縱兵焚燒田地一事,諸位當已有耳聞。”
“是。”
“天子之信,諸位也都已看了。”
“不錯。”
“州牧將江東列爲漢賊的檄文,諸位也知曉了。”
“嗯。”
黃月英見此,笑了笑,“那麼,諸位是否想要更多的糧食、布匹與土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