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劉巖走到了段煨前面,相隔也不過幾十步,兩人對望了一眼,劉巖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而段煨則眼中閃過一道殺機,隨着段煨手中的大戟猛地在地上一頓,瞬時間段煨手下的西涼軍登時見一陣大吼,便轟然間衝了上來,喊殺聲登時響起,幾千兵士如同一片烏雲涌起,登時將劉巖及三百近衛圍攏起來。
而在此時,劉巖也動了,一聲殺聲喊出,登時間近衛們齊刷刷的擡起手中的弩箭,扣動了機簧,同時開始催動馬匹,而此時,劉巖也猛然間翻身而起,手指不知道在那裡一動,大椅上便有無數弩箭射出,將正衝上來的兵士殺的一片慘叫,衝勢登時爲之一滯,而那六名近衛也將大椅拋下,隨之於劉巖一起快走幾步,一起翻身上馬,搶在大軍涌上來之前衝了起來,長槍林立,殺機迸射。
“殺呀——”典韋大吼一聲,雙戟揮舞,如同一個箭頭一般,朝外殺去,身後劉巖朱魁緊緊跟隨。
眼看着劉巖等人就要陷入包圍之中,便在此時,那張大椅忽然間爆起了一片火光,整個化作一片火海,強烈的火焰炙的西涼軍一時間不敢靠前,到時讓近衛營身後沒有敵人靠過來,化作一支利箭朝前衝去。
隨着西涼軍逐漸圍攏上來,劉巖大喝一聲,近衛們除了前方衝殺的那些人,其餘的都從馬上取出兩個罈子,然後朝側前方拋去,罈子砸在西涼軍的身上,便是粘糊糊的,等這些西涼軍反應過來,卻是一個個大驚失色,有人高呼道:“是火油——”
隨着近衛營開始有人點燃火把,這些西涼軍恐懼了,死有很多種,他們習慣於在戰場上廝殺,隨時捱上幾刀,或者直接被砍死刺死,這都能接受,但是被燒死的下場,也多有見識過,想想就覺得心裡發寒,那種滋味並不是意思那麼簡單,常年在戰場上死哈德漢子並沒有多少人真正畏懼死亡,但是還是死亡死的痛快一點,沒有人圓圓慘嚎幾個時辰然後再那麼死去,所以下意識的就開始朝後退去。
有人退有人朝前進,便有些慌亂,一時間反倒是糾結在一起,誰也不能爭得過誰,卻讓近衛營有了空閒時間,一隻只火把凌空飛出,便在人羣中乍起一片慘呼,那些未曾逃得及的兵卒,登時變化做一個火人,所過之處無不衆人退避,兩側變成火海,終究再沒有人敢踏前一步,火海成了分界線,中間還擠在一起的西涼兵卒一陣不知所措,但是迎接他們的卻是近衛營的鐵騎,一路濺着血衝過。
這些變故幾乎是在片刻之間發生的,甚至不能讓段煨反應過來,近衛營已經衝到了邊緣處,眼看着就要衝出去了,但是段煨也被火海擋住,根本就無能爲力,只能眼睜睜的看着,怒罵不休,但是卻無濟於事,所有的話都被慘叫聲嘶吼聲馬蹄聲遮掩,命令一時間阻礙傳達不下去,這樣的結果確實苦澀的。
爲了今天這一刻,近衛營其實已經不知道推演了多久,仗着嚴格的紀律,纔敢這樣冒險,一切都如預期的發生了,是那樣的迅速,才讓近衛營在只付出了三十多人的代價之後,最終殺了出去,擺脫了西涼軍的圍殺,功成身退,西涼軍一時間亂作一團,根本無力追擊,必須繞過火海纔能有所作爲。
眨眼間劉巖已經衝到了甘寧身邊,二人對望一眼,只是一點頭,便已經有近衛按照預先的計劃,搶上馬車,然後一個抓了一個在縱身上馬,將段煨的家人掠走,隨即縱馬遠去,等西涼軍在追擊的時候,卻已經拉開了很大的一段距離,至於甘寧卻在那一瞬間,領着那一千大軍退了了山林之中,迅速的朝安定郡方向撤退,而近衛營卻在劉巖的率領下,一路朝參轡縣衝去。
段煨也顧不得追擊甘寧的軍隊,畢竟眼見着親人被劉巖掠去,要是還能沉得住氣的話,也實在是說不過去了,只是緊咬着劉巖所部追去,甚至連後面的步卒也顧不得了,只有千餘騎兵緊隨着段煨追了過來,甚至不少將領也追着段煨而來,卻不知道便是爲了此事,讓後面的不足卻是遭了秧,畢竟兩條腿如何也跑不過四條腿。
“劉巖,你個無義之賊——”段煨一臉的怒火,咬碎了一嘴的鋼牙,真恨不得把劉巖抽筋扒皮才能解恨,但是奈何幾百步的距離卻是一直遙不可及。
聽到段煨的罵聲,劉巖啐了一口,冷哼了一聲道:“段煨匹夫,你也有臉說我,本來我還想老老實實地把老太太和你的妻兒老小還給你,但是你怎麼做的,說話沒有信義,只把說的話當放屁,卻來襲擊我,還有臉說我——”
“劉巖,你若是有心放我親人,又怎麼會早早的做了那麼多準備,裝傷重待在大椅上迷惑於我,那大椅上的機關害死了我多少兄弟,還有那些火油,根本就是早有心算計我,到底誰無信義。”段煨高聲咒罵,反正誰也不認爲誰自己不對,錯的都是對方。
劉巖也不甘示弱,這其中的對錯總是要分辨清楚的,不然將來如何將此情呈於天子:“我呸,我算計你個狗頭呀,樑今這狗玩意準備算計我,是哪個王八蛋和他合謀的,你若是不南下來算計我,我又怎麼能算計到你,算來算去還是你先動了歪心思,真是沒見過你這樣不要臉的人,竟然還能說我。”
段煨氣炸了肺,卻又無話反駁,啐了一口:“劉巖,那你爲何劫持我的親人,難道也是我算計你在先嗎,我會將此時俱陳於天子的,到時候看你如何分辨。”
“誰*劫持你親人了,我是被樑今這狗賊給騙到北地郡的,本來是想順便將你的親人送來,可是哪知道你這狗賊王八蛋竟然算計我,我若是不拿住你的親人哪還有命在,我也會將此情通稟天子,讓天子爲我做主的。”劉巖也不甘示弱,不停的於段煨爭執着,將來這些都是要說給天子聽得,免得變成不義之師。
其實說到底,這兩人都不是什麼好東西,一個是算計段煨的北地郡,一個是算計劉巖的安定郡東部,反正都有心計,此時不過爭的一個名義,通稟天子之後,便能站在道義的高度上說話,再打起來就是有自己的道理了。
這一路上不停的對罵爭執,誰也不服誰,就連雙方的兵士都分不清究竟誰更佔道理,怎麼算來好像雙方都在拼命地算計而已,只可惜好像段煨棋差一招,如今被劉巖算計了。
一路不知道奔出多遠,知道戰馬跑的已經要挺不住了,速度越來越慢,差距卻沒有拉開,終於劉巖一聲令下,近衛營頓時便站住了,只是段煨的親人被壓到前面,刀架在脖子上,逼得段煨也頓住腳步,實在不敢這樣衝過去,不然亂軍之中不管是哪一個親人出點事都是承受不起的。
“劉巖,你放了我的親人,我放你們離開,咱們就此揭過,我不去打你的安定郡你的主意,你也別來我北地郡,算是看在大家都是太師的部下,相互間也有個照應如何。”段煨冷喝一聲,雙眼死死地望着自己的兒子,如今真是後悔爲何沒有早點將親人接過來。
劉巖擡頭看了看天色,心中盤算了一下,從戈居過去二百多裡便是參轡,而射姑山便在參轡的南面二十餘里,根據情報參轡應該有三百守軍,悴不及防之下拿下參轡不是問題,而此時王渾所部三千人早兩天就從小鎮出發趕往參轡一線,而根據自己一路奔來,差不多六七十里路,也就是就是說還有兩天的路程才能到參轡,但是從明天晚上,在過一天的還剩下六十多裡,而距射姑山卻只有三四十里,只要晚上火光一起,周倉所部就能看到火光,到時候一夜的時間便能拿下參轡,隨之與王渾的大軍匯合,到時候便能將段煨堵在參轡一線,難以回返北部富平靈州一帶。
也就是說自己只要支持這一晚上就行了,只是這一晚上確實真的很難捱過去,心中一動,便朝段煨喊道:“段煨,說真心話,你反覆不守信用,我已經不能相信你了,不過你放心,只要你不比我走極端,我是絕不會傷害你的親人的,只要我安全了,到時候就一定會放了你的家人的,正如你所說,咱們都是太師的部下,我也不想和你鬧得太僵,你給我一夜時間考慮,咱們明天一早再說如何?”
其實段煨也不敢亂來,遲疑了一下:“那好,那就明天一早,但願你說話算數,不然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這也好,劉巖鬆了口氣,只是這一夜卻要小心了,看了看已經神情委頓的段老太太,實在不知道說什麼,遲疑了一下才道:“段煨,我是講信用的,你的家人一定會還給你的,這樣吧,爲了表示我的誠意,我將老太太先送到你身邊,還有你的大老婆也還給你,算是我的誠意。”
說吧,便讓近衛放了老太太和段煨的正室,段煨果然激動不已,趕忙將人接了過去,算是暫時同意了劉巖的提議,天色漸漸黑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