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闢,你是要勸我撤軍吧?”趙雲輕聲說道。
“是的,將軍!”劉闢點了點頭說道。
“不,我們不能撤軍!”趙雲再次搖頭說道:“自從我軍進入草原以來,兩萬名騎兵攀越高山、渡過大河、進入荒漠、踏入沼澤,來到了極北的這片不毛之地。這裡沒有大漢的城池,沒有大漢的朋友,沒有大漢可口的飯菜,有的只是那刺眼的陽光和滿天的風沙。我們的後勤無法保障,士兵們只能自己攜帶着乾糧和輜重,就算是不斷有人倒下,但餘下的人仍然在不斷前行,這是爲的什麼?”
“將軍,爲的是消滅呼廚泉,保衛大漢今後的平安!”劉闢也聲音加重,說道。
“沒錯,我們是爲了保衛大漢的平安!”趙雲點了點頭說道:“這南匈奴爲禍大漢已久,假如我們這次放過他們的話,那麼他們還會在明年、後年時不時的偷襲幷州一下。今年,吾皇陛下把所有的物資調配到了幷州,派了最精銳的士卒到我麾下,爲的是什麼?不就是爲了能夠徹底把這些南匈奴騎兵消滅乾淨,還幷州子民一個太平天下嗎?假如現在我們因爲難而不去做,那麼今後其他人也就有了理由,會放任這些匈奴兵繼續爲禍大漢北疆,直到他們不可收拾爲止!所以我們要追,所以我們要戰!直至徹底剷除南匈奴這個禍患爲止!而且我也相信,咱們麾下的士卒也是這樣想的!因爲我相信,保家衛國者一定會取得最後的勝利!”
“將軍!”劉闢的聲音也不由得升高起來,說道:“屬下明白將軍的苦心了!將軍請放心,就算是我們只戰至最後一人,也誓殺呼廚泉,保衛大漢平安!”
“誓殺呼廚泉,保衛大漢平安!”就在劉闢說完之後,趙雲的帳外也傳來幾聲呼和。原來是剛剛守在趙雲帳外的親兵聽到了劉闢的聲音,也迴應了起來。
“誓殺呼廚泉,保衛大漢平安!”隨着漢軍將士聲音的不斷傳遞,呼喊聲很快就傳遍了整個軍營。雖然現在的漢軍已經冷得有點瑟瑟發抖了,但所有士卒的聲音都異常堅定、異常不屈。
而等劉闢離開趙雲的大帳之後,趙雲又孤身一人走出了軍帳,擡頭仰望着極北的天空久久不語。此時的趙雲也明白,自己是在進行一場豪賭,假如自己贏了的話,大漢的幷州就再也不用擔心匈奴人的威脅;而假如自己賭輸了的話,那麼連同自己在內的兩萬騎兵就都要殞命塞北。如果上天能幫自己拿主意該多好啊!做出選擇是容易的,但如果我選擇錯誤,上天能給我第二次改正的機會嗎?
此時趙雲不由得自言自語的說道:“趙雲,你要明白,這場豪賭最殘酷的地方就是你只有一次機會。無論是輸是贏,都是一錘定音!到這個地步,嚮導已經沒用了,兵書已經沒用了,推演也已經沒有用了!誰也不能告訴我敵人在哪裡,現在要作出這個抉擇,我還有什麼可以依靠的呢?”
“是直覺嗎?”趙雲不由得喃喃自語的說道。
“
沒錯,就是直覺!”趙雲用聲音回答了自己。
此時趙雲的雙目突然亮了起來!這裡漫天寒風、遍地荒蕪,四周沒有任何人煙,但趙雲已經清晰的感覺到,敵人一定就在附近!
直覺真的可靠嗎?沒有情報,沒有線索,沒有任何蹤跡。就憑自己的感覺作出如此重大的判斷?趙雲閉目沉思片刻,自己一生的過往彷彿一幕幕出現在了眼前:年幼時老師的教誨,逐漸長大後習練武藝,亂世中的浴血廝殺,夜晚孤燈下的苦讀兵書,自己一遍又一遍分析了呼廚泉的行軍路線,還有吾皇陛下所發來的那六個字。是的!我要相信自己,要相信無數征戰中累積的經驗,要相信自己苦苦思索後的結論。
沒有理由,沒有線索,沒有證據,但敵人一定就在附近!
“前進!這就是我的判斷!我的判斷是對的,我的判斷一定是對的!”趙雲已經在心中開始吶喊了。
此時,趙雲手中的龍膽亮銀槍無風自鳴,彷彿也在證明着趙雲判斷的正確。而隨着趙雲孤身站立在大帳之前,一股一往無前的氣息也從身上涌出,所有看到趙雲的士兵也都被他的自信心感染。現在他們也開始相信,漢軍一定能夠追上呼廚泉,直至消滅掉最後這支爲害大漢的遊牧軍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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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第二日,漢軍的兩萬騎兵再次出發!
所有的士兵向着未知的命運又邁出了一步,但這支漠北的孤軍卻沒有猶豫,沒有動搖。因爲他們相信,無論如何困難,趙雲一定能夠解決。這個雲門將領中的魁首,一定能夠帶領他們取得勝利,並且活着回家。
當趙雲意識到敵人在不遠處之後,就讓所有士兵的行軍都小心翼翼起來。就算是做飯,漢軍也要先在地上挖個洞,在洞裡做飯,這樣就可以防止煙火冒出,被呼廚泉的匈奴兵發覺。在茫茫的荒野之上,在塞外的寒風之中,漢軍騎兵就像是一羣荒漠中的豺狼,悄悄地前進,隱藏在陰影中。只有當最後看到敵人的時候,纔會發出那致命的一擊。
又過了幾天,天降白霜,草原上的一切都被一層白色所覆蓋。天地之間一片蒼茫,山川大地似乎已經沒有了界限。但趙雲的兩萬騎兵仍然在這樣的環境中前進,向着那不可知的前方挺進。
這一日的清晨,趙雲立於大軍之前高聲喊道:“將士們,今日我們就要接近敵軍了!此次攻擊務求必勝,各位要奮力殺敵!長平侯衛青曾經在大雪之日擊敗匈奴王,讓漠南百年之內再無王庭。而今日又是天降霜雪,正合天意!望各位以身許國,至死不棄,建立功勳,名留青史!”
說罷,趙雲翻身上馬,帶着兩萬騎兵繼續向北進發。
騎兵們開始在白茫茫的風雪中行軍了。嚴寒之下,萬物似乎都沒有了生機。在一片寂靜之中,只能聽見漢軍的馬蹄聲,奔馳而來,
又飄然而去。當漢軍的騎兵走過之後,馬蹄印很快就又被白霜覆蓋,彷彿這裡從未有人經過一樣。飢餓、疲勞、傷痛,這些都擋不住漢軍前進的馬蹄,這是一支世間一流的勁旅,支持他們的就是心中的信念——徹底消滅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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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在草原極北之地的“北海”之畔,呼廚泉已經帶領着麾下的匈奴兵安下了營寨。呼廚泉也不是傻瓜,當他察覺到趙雲的騎兵正在追擊自己的時候,就已經選定了這個極北的棲身之地。這個匈奴人口中的北海,就是現代的“貝加爾湖”,這裡已經處於蒙古國以北,進入俄羅斯的西伯利亞地區了。
每當冬季到來的時候,北海周邊地區就是極寒的地帶。從這裡向南的大片區域都無人居住,四處都是茫茫荒漠。而漢軍進入草原後,連輛補給車都沒有,他們怎麼可能到這裡來呢?當呼廚泉率兵到達北海的時候,他已經在心裡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了,從北海往南的兩百里範圍內連點水草都沒有,漢軍怎麼可能深入荒漠,來追擊自己呢?看來這次,自己是終於逃脫漢軍的魔抓了。
當呼廚泉信心滿滿的在北海之側住下來後,就開始與士兵準備過冬的事宜了。雖然這次匈奴人戰敗了,但呼廚泉卻又從草原上好好的搶了幾票,現在這兩萬匈奴兵已經有了數萬頭牛羊,還有無數過冬的帳篷,度過今年的冬天是沒有問題的。而且最重要的,呼廚泉竟然在縱軍搶劫的時候搶到了幾個女人。這幾個女人雖然是草原上的女孩子,不如漢族姑娘細皮嫩肉,但也是年輕貌美的貨色。現在的呼廚泉已經開始琢磨,自己將怎樣度過一個快樂的冬季了。
亮劍四年十月初一,北海上颳起了漫天的風雪,天空似乎是被一層白茫茫的雪色給覆蓋住了,離得幾丈遠就看不見人,此時的白晝已經變得如同暗夜一樣了。
就在這樣的天氣中,有一個喝醉了酒的匈奴千戶長暈暈乎乎地走出了營外,想要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撒泡尿。可是今天的風雪實在是太大了,當這個千戶長不知道自己走了多遠,轉身想要回去的時候,已經不認得來時的路了。此時這個千戶長突然一個冷顫,就連酒都醒了個七八分,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要是在風雪中迷了路,那就真是死路一條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千戶長突然發覺自己的前方出現了許多人影,由於天空被白雪覆蓋,根本看不清遠處人的面孔,他還以爲這裡就是自己的大營呢,連忙高興的一路跑了過去。可是當這個千戶長到了跟前一看,他才發現迎接他的是一羣裹着羊皮,就像剛從雪裡撈出來一樣的士兵。而更要命的是,此時這個千戶長也發現了,在這些士兵羊皮下面所穿着的,並不是自己草原牧民的服裝,而是漢軍的軍服。
“漢軍!這不可能!”千戶長突然高聲的叫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