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合,再過半個時辰,我們應該能夠能夠來到平輿縣邊境的最後一處驛站,休息一晚上之後,明天就可以來到西平縣!”在平輿縣的一處官道上面,騎在馬上的陳到對着身旁的秦誼說道。
“真是辛苦叔至了!”
“無妨,本來縣中就是要出一個縣吏做嚮導,這是我的本職工……!”話還沒有說完,陳到卻是突然停下來,拿起自己的硬弓,朝着那邊的草叢射了一箭。
順着陳到的箭矢方向,秦誼看到那邊草叢裡面好像有什麼東西被射中了,而陳到笑了一下,徑直策馬朝着那邊奔去,不一會兒便拎着一隻死兔子走了回來:“今晚我請文合吃點兒野味!”
現在的陳到其實只是虛歲二十,實際年齡就比秦誼大上兩歲,還有着點兒小男生的青澀,可遠遠比不上秦誼這個心理年齡三十甚至更大的老男人成熟。
這次雖然沒有把陳到招攬過來,但是卻是建立了朋友關係,從平輿縣城離開後,陳到也是以縣吏的身份出來護送秦誼離開平輿境內。
現在的秦誼就像是一個追求女神的吊絲一樣,儘管女神已經拒絕了自己,但是吊絲還心存幻想,忍不住還是在那裡舔着。
怎麼着也是歷史上蜀漢政權的徵西將軍,秦誼還是不敢得罪陳到,所以在這一日的行程之中,秦誼還是一如既往得禮賢下士,完全沒有被陳到拒絕的脾氣。好吧,在秦誼眼裡,陳到就是個小屁孩罷了。
“什長,好像前面有問題!”也就在這個時候,一名跟隨秦誼前往慎縣的北軍士兵騎着馬從遠處跑過來。
秦誼帶的這支十人北軍士兵,也都是經歷過平定黃巾之亂的老兵,這才一路上他們也是像一支真正的軍隊一樣派出斥候和哨騎,關注着前後的情況。
“什麼情況?”聽到這個消息後,秦誼也是關切得問道,汝南這裡由開始鬧黃巾,他們這次在平輿縣中,縣令也是派了一隊三十人的郡兵帶着三十人的民夫,護送和運送何進的這批錢糧,陳到便是他們的頭子。
“不知道什麼情況,反正有人埋伏在遠處的山丘附近,我也不敢貿然接近,對方至少也有幾十人!”而那名探路的斥候也是回答道。
“這是遇到強盜了嗎?也真是大膽,竟然連大將軍的錢糧也敢打主意!”當聽了手下的彙報之後,姜立也是神色凝重得回答道,他們這些北軍士兵和郡兵、民夫加起來能夠有七八十人,還是有着一戰之力,只是打仗從來都充滿着變數和傷亡,這讓姜立這個老兵也不免有些緊張。
“找人去後面接應一下斷後的老王!”聽了姜立的話後,秦誼也是皺起了眉頭,前面有問題,身後也不安全,幾十人肯定不敢打他們這七八十人的主意。
派出去接應的人還沒走出多遠,被姜立派出去警戒後方的那名北軍士兵也騎着馬從後面趕了過來,秦誼老遠便看到他身上竟然插了一根箭。
這名北軍士兵肯定是遇到了什麼,而且恐怕已經受了傷,如果這根箭只是射到甲冑上面,恐怕他早就拔下來了,肯定是射到肉裡面不敢隨便處理又着急向秦誼他們示警,這才着急騎馬跑過來。
“有人在後面追他!”而眼力頗好的陳到也是發現在這名北軍士兵更遠的地方,有幾個騎士正在追逐他,如果不是陳到的提示,秦誼只會把他們當做夕陽餘暉下的樹影。
就在秦誼心中慌亂的時候,秦壽卻是從馬上跳了下來,趴在大地上面傾聽起大地的起伏來。
秦壽作爲雁門子弟,在老祖宗幾百年與匈奴鮮卑等遊牧民族的戰鬥中,還是學到不少老祖宗積累總結下來的不少本事。尤其是這些遊牧民族以騎兵爲戰鬥主力,能夠及時發現這些騎兵的行蹤,就成爲生死攸關的事情。
而聽地術便是邊郡子弟們總結出來追蹤遊牧部落騎兵隊的技術,通過監聽地動聲音,進而粗略得估算出方圓十幾裡內騎兵的數量和方位。
“阿誼,估計能夠有近百名騎兵正在從後面趕過來,最少也能有五十幾人,而且感覺後面還有步兵跟着!”只聽了一小會兒,秦壽便像是彈簧般從地上站了起來,告訴了秦誼一個非常不好的消息。這年頭除了北方那些遊牧民族還有對付他們的邊軍外,騎兵在一支隊伍中的佔比都不會很高的,也就是說秦誼這下子秦誼可能要面對數百人的隊伍。
“可能是汝南的黃巾軍,現在汝南這幾支黃巾軍都有幾百人的規模,多的時候甚至能夠聚集起上千人,只是不知道這是那支黃巾!”當聽了秦壽的話之後,陳到也是旁邊做出了自己的判斷。
聽完陳到的話之後,秦壽忍不住便瞥了一眼陳到——陳到同志的立場很有問題啊。作爲地主階級的優秀代表秦誼,還有地主階級狗腿子的優秀代表秦壽,都是稱呼黃巾軍叫“黃巾賊”的,但是同樣也算是小地主的陳到,居然叫這些賊寇爲黃巾軍,期間的階級立場很容易讓人疑惑。
“怎麼樣?能打嗎?”只是秦誼卻無暇顧及陳到的階級立場,整個人都快愁死了。
如果這要是在網絡小說中,秦誼估計就該設個埋伏,擒賊先擒王,把這支幾百人的黃巾聖鬥士們給一網打盡,然後綻放出自己的王霸之氣,收服這羣黃巾聖鬥士,改編成自己的私人武裝。而這羣黃巾聖鬥士的老大,估計也是納頭就拜,馬上變成秦誼的忠心小弟,然後再跟隨秦誼南征北戰的過程中,加官進爵,迎娶白富美,從此踏上人生巔峰。
只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秦誼因爲獲取了秦宜祿的經驗和知識,倒是有一定的軍事基礎,然後怎麼看己方都打不贏的。
首先秦誼手裡就結伴而來的十餘名北軍士兵靠得住,至於陳到手下的平輿郡兵,還有那些民夫都有些靠不住,弄不好裡面還有那些黃巾軍的奸細。
這年頭起來鬧黃巾的,可不只是活不下去的農民,還有些野心家和被張教主忽悠上船的信徒——封建迷信害死人啊。過來圍堵秦誼一行人的黃巾軍中,誰敢說就沒有這些郡兵、民夫的熟人,到時候陣前譁變那就徹底完蛋了。
就算這些郡兵和民夫真得忠誠可靠,可看這羣傢伙,尤其是那些民夫那骨瘦如柴、垂垂老矣的模樣,秦誼非常懷疑他們的戰鬥力究竟有多少。
其次,施展奇謀妙計總得有些合適的條件,譬如說是有可以利用的地勢來偷襲敵人或是建立防守,可他們一行人偏偏在地勢平坦的華北平原上面,附近連個小土丘都沒有,真要打起來可能直接便被敵人給用人數給堆死了。
“快點兒把車子給我繞成一個圈,按照之前我給你們說的那樣,留上足夠馬匹進出的口。你們都給我把弓拿出來,準備戰鬥!”只是陳到卻是沒有回答秦誼,而是徑直對他手下的郡兵和民夫下起了命令。
不一會兒民夫們便把拉送錢糧的小車擺成了一個圓形,將秦誼一行人給包在了中間,一下子便增強了不少安全感。而跟隨着陳到的郡兵也都是拿出了帶着的弓箭,躲在小車當成的掩體後面隨時準備射擊。
陳到的這點兒動作也是讓秦誼稍微心安,如果只是小股流寇的話,他們敢硬闖一頓箭雨射死射傷十來個可能就把他們的士氣給射崩了,這陳到果然不簡單,臨危不亂,頗有大將之風,比姜立這個打過黃巾的北軍什長強太多了,真不愧是統領劉耷親兵的將領。
“文合,小股黃巾軍還可以,他們敢衝直接亂箭射過去,但是如果對面上了五百,我們基本上沒有一點兒勝算都沒有,可能一個衝鋒便能把這裡給拿下來。一會兒看看情況,實在不妙咱們就得跑了,天黑其實是很容易跑的,只是大將軍的這些錢糧怎麼辦?”只是陳到卻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胸有成竹,在佈置完了簡單的防禦措施之後,也是跑到秦誼耳邊低聲說道。
這還沒開始打呢,就已經開始考慮逃跑的事情,真不愧是統領劉耷親兵的將領。
也就在這個時候,在落日的餘暉下,越來越多的騎士出現在秦誼的視線之中,而在騎士出現完不久後又開始出現了一些步兵,而秦誼前進的西平方向,也是過來一部分賊寇,這些賊寇身上隱約都有些黃布,很明顯是汝南本地的黃巾軍。
秦誼他們也是粗略得數了一下,他們大概是被七十多名騎兵,外加五百多名步兵給包圍了。
你妹啊!這可是何進的合法收入啊,又不是樑中書的生辰綱,你們這羣刁民憑什麼過來搶劫?
看着這不小的陣仗,秦誼心裡面也是直沉了下去,因爲天色馬上要黑的緣故,秦誼其實並不擔心跑路的問題,這夥黃巾軍雖然數量不少,但是行軍比起秦誼見過的北軍精銳可是差了很多,組織度一般打起夜戰來肯定是漏洞百出。如果地形再複雜點兒、手下再給力點兒,秦誼真敢和他們來一場夜戰,反正逃跑問題不大。
可是人好跑,東西卻是帶不走。人生最大的痛苦莫過於人活着錢卻沒了,而且這錢糧還是大將軍何進收的租子,這筆錢糧着實不少,反正把秦誼在雒陽城裡的家當全賣了也就賠個領頭。
即便這是不可抗力因素造成的,何進他不計較這件事,但秦誼卻少不了貼一個辦事不力的標籤,到時候還怎麼追求進步?
“秦令史,是戰是跑,您趕快拿個主意吧?”眼看着這羣黃巾軍也是越走越近,姜立也是向秦誼問起這事來,畢竟秦誼纔是現場的最高長官。
聽了姜立的話之後,秦誼也是覺得腦袋疼,穿越以後他第一次遇到這種取捨的問題,不跑就要死,但是跑又實在太丟人,還會影響自己的前途,一時間秦誼竟然說不出跑路的命令。
“文合,今日之事非戰之罪,黃巾軍人多勢衆,咱們真得打不過,我相信大將軍如果明白事理,定不會追究你的責任。”判斷了一下眼前的形勢,陳到也是覺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勸說秦誼跑路。
這也實在太丟人了吧!還沒見到真正的亂世,僅僅是一點兒黃巾餘孽,竟然便能把自己逼到這個地步,以後真是到了亂世,那還怎麼辦。
“叔至,你是本地人,你能看出這羣黃巾軍的頭子是誰嗎?”已經沒有時間猶豫了,秦誼最終還是決定跑路,只是在跑之前秦誼卻是突然間向陳到問道。
至於爲什麼問了這麼一句,事後的秦誼也是有些記不清楚自己當時的想法,究竟是爲了記住他們的名字將來報仇,還是試着再搶救一下,反正秦誼向陳到問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你們是那一家渠帥手下的?”聽了秦誼的話之後,陳到沒有猶豫,馬上便扯着嗓子向對面問道。
“我們是汝陽劉闢的手下,識相的趕緊把東西留下,鄉里鄉親的不會爲難你們,如果要是反抗,小心我們不客氣!敢動手的一律格殺勿論!”而那邊馬上便有跑在前面的黃巾軍士兵朝着陳到喊了回來。
“應該是渠帥劉闢的手下,他的手下多是汝陽人和平輿人,聽剛纔的口音沒錯。劉闢風評還算好,想當年黃巾鬧得兇的時候,他還竭力阻止其他黃巾軍到汝陽袁氏的地盤上鬧,很多人就是跑到汝陽才活了下來。”
“劉闢……汝陽袁氏?”陳到的回答卻是燃起了秦誼的一絲希望,似乎事情還是有着轉機的可能。
——我是柯南般靈光一閃的分界線——
“黃巾賊起,攻沒郡縣,百姓驚散,閎誦經不移。賊相約語不入其閭,卿人就閎避難,皆得全免。”——《後漢書·袁閎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