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肅看到權公子竟然要開始準備酒宴,他立刻謹慎起來,說道:“公子!如果於吉真的得手了,那公子現在就酒醉金迷,只怕會被周公瑾懷疑啊!”
魯肅的話完全聽進孫權的耳朵裡,他輕輕笑道:“子敬,這又有何妨?”
“第一,三弟尚且年幼,大哥一旦身死,就算有人看出來端倪,也不會允許周公瑾對付我。我可是目前唯一一個身份上可以掌控江東的人。”
“第二,外面有周公瑾的心腹將士盯着,今天我的府邸除了下人以外,沒有任何人出入,沒有證據的周公瑾,能奈我何?”
“于吉進出的時候一定會非常小心,在這個時候,沒人知道孫伯符必死無疑,我一個閒人不酒醉金迷還能幹什麼?”
孫權的大致意思,魯肅也聽明白了,但他依舊有些緊張。
畢竟這件事情是權公子一手策劃,雖然沒有親自參與,卻也足以暴露一些東西。
嘆了一口氣,魯肅只能是陪着公子,一起喝酒賞舞。
半個時辰之後,長沙州牧府內層層戒嚴,核心將士都到達了這裡。
一個庭院之外,衆將士議論紛紛,心中都很緊張。
甘寧皺緊眉頭,對黃蓋說道:“黃將軍,孫伯符突然被襲擊,看他剛剛的傷勢,這可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短刀刺入到伯符的胸口,能夠做到近身傷了伯符再全身而退,這種武藝……”
甘寧原本還在懷疑孫權,畢竟現在孫策出事,孫權的好處最大。
但是看到了孫策的傷勢後,甘寧打消了這種猜測。
黃蓋沒有回答甘寧的話,因爲他知道甘寧終究有一定的派系。
他是孫策麾下的嫡系將領,或多或少會支持孫伯符。
韓當卻忍不住了,他吼道:“甘興霸,少說兩句!那種傷勢,能夠在伯符全盛狀態下一刀刺入其胸口,只怕就連文臺在世也做不到!”
“伯符的武藝,在咱們這些人之中堪稱第一,在江東地區都縱橫無敵。”
“能夠以短刀傷到伯符,很顯然行刺的人根本就不是一個武將,而是江湖劍客,或者是方士!”
韓當的話讓黃蓋和程普都心頭一顫。
方士,曾經有一個名叫于吉的方士,揚言要取孫伯符的性命。
就在這些將士還在議論紛紛的時候,吳夫人推開房門,說道:“伯符已經醒了,程普將軍、黃蓋將軍、韓當將軍,張昭先生,周公瑾五人,伯符讓你們進去。”
聽到吳夫人的聲音後,所有將士都閉上了嘴,趕緊低頭。
唸叨名字的五個人立刻走進房間,看到孫伯符正面色蒼白地躺在牀踏上。
孫策轉過頭看了一眼這五個人,他深吸一口氣,說道:“是于吉!于吉帶着一百名死士,他們帶着手弩,襲殺了我!”
周瑜聽到孫策的話後,他一擡手,想要詢問此事是否和孫權有關。
但是孫策根本就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瞪大了眼睛讓周瑜閉嘴。
“讓我說完!”
孫策咳嗦了一聲,一口鮮血噴出。
醫師立刻扶住孫策的胸口,爲他按住傷口,阻止傷口崩裂。
“伯符!你就躺下說,我和你兩位叔父聽着就是。”黃蓋趕緊走前一步,推開周瑜。
很顯然,黃蓋看出來了周瑜讓孫策急切起來。
孫策微微一笑,他冷哼一聲,只是說道:“三位叔父,二十多年來對伯符照顧有加,伯符感激不盡。”
“但是今天,伯符自知還有三個時辰可活,已無藥可救。”
“于吉曾經揚言可以飛刀取我性命,我不信,但他做到了。飛刀上有毒藥,我命不久矣。你們切勿抓捕于吉,他的手段古怪,是妖道!飛刀憑空刺入我的胸口,我沒有開玩笑。”
“我現在感覺體力還算充沛,要提前交代後事。派人去把仲謀找來,我有事情要託付他!”
孫策咳嗦了幾聲,讓將士去叫來孫仲謀。
三位叔父看到孫策的狀態後,他們原本還想勸說,但卻不知該怎麼說。
因爲,孫策的狀態的確不好,是將死之相。
黃蓋咬緊牙關,將醫師拽了出去,同時也讓吳氏旁聽。
周瑜看到黃蓋出去了,他靠近孫策一步,想要詢問被刺殺的細節。
但是孫策卻瞪了周瑜一眼,對程普說道:“叔父,讓人綁了周公瑾,堵住他的嘴巴!”
“待我死後三天,再放了公瑾,在此期間不能讓他說出來任何一個字。”
沒有再睜眼看周瑜,孫策幽幽嘆了一口氣。
他很瞭解周瑜,知道周瑜要說些什麼。
父親身死,好不容易纔穩定了江東,現在自己也天命將盡,不能再亂了!
即便孫策也有些懷疑自己的弟弟,但爲了大局着想,現在不是弄清楚一切的時候。
程普明白孫策的意思,他直接就將周瑜帶了下去,卻沒有綁住他。
周瑜看到了孫策的態度,他咬緊牙關,啐了一口。
伯符不想計較這些事,周瑜也只能任由他了。
屋外,黃蓋對醫師詢問道:“先生,伯符真的沒救了嗎?”
醫師深吸一口氣,認真地輕聲說道:“將軍,小人身爲醫師,不能濟世救人,是小人的罪過。”
“孫策將軍的身體其實並無大礙,傷勢也並不嚴重。但是從脈象上來看,他中了劇毒,三個時辰內就會發作而死。”
“這種毒,小人在張仲景先生的一篇文章中看到過,是救了吳郡百姓的于吉,抵抗瘟疫時使用的一種毒藥,以毒攻毒治好了瘟疫。”
“據說當時張仲景先生都沒有研究出這種毒藥的解藥,而且現在他身在荊州……三五日都趕不過來的。”
醫師無奈地嘆了口氣,低下頭承認自己的無能。
吳氏沒有責怪醫師,她的眼角擠下來一滴眼淚,剋制情緒後說道:“先生,辛苦您了。這件事,還請先生不要張揚,這兩天暫且住在府上,避免風聲傳出。”
“黃將軍,立刻派人去叫來仲謀,就說他兄長病危,馬上過來。”
吳氏嚴肅地下令,黃蓋鞠躬行禮領命。
現在孫伯符病危,吳氏即使地位最尊貴的人,他的話就代表着烏程侯的意思。
孫權在自家後院喝着小酒,他不讓自己喝醉,但也是微醉。
一定要讓自己演出來毫不知情兄長被行刺的樣子,孫權知道做戲要做全套。
“子敬,可以不用喝了,保持清醒。用不了一盞茶的功夫,太守府就會來人叫我過去。”
孫權微微一到,等候着有人過來拉走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