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六章 大局在握

洛陽大將軍府,明月高升,而在議會廳的地板上鋪着錦繡繪製的巨型北地軍事地圖,此時在地圖前圍滿了將校,袁紹、曹操、袁術等朝中一衆青年校尉正圍在地圖前指點江山。

袁紹掃視了衆人一圈道:“今天早上丘力居的人頭已經掛在冀州城樓下,諸位想必都聽說了公孫伯圭陣斬丘力居之事了!”

曹操此時正毫無形象的趴在地圖上,用標尺不斷測量着距離,嘴中唸唸有詞似乎在計算着什麼,良久用手敲着地圖感慨道:“公孫伯圭可真是狠啊!本初兄,上次在冀州剿滅黃巾之亂時,他把那支祖傳的白馬義從當做寶貝似的,生怕在戰場上碰着磕着,沒想到這次公孫伯圭竟然以白馬義從爲誘餌,將丘力居引入飲馬川,再以長水營爲刀,幾乎全殲了烏丸遊騎的主力部隊!這傢伙一定是被伯璽刺激的不輕,才幹出如此瘋狂的事來!哈哈!”

說到最後曹操似乎被戳中笑點,捧腹哈哈狂笑起來,其他人倒是摸不到他的笑點,像是看神經病一樣看着這傢伙。

袁術那雙狹長的眸子盯着地圖搖頭道:“不對勁!我感覺非常的不對勁!爲什麼不是秦戈,如此天大的功勞秦伯璽爲什麼要拱手讓給公孫瓚,而他去守涿郡,要知道那個地方將是高麗大軍重兵攻打之地,不光守住的可能性微乎其微,而且戰鬥也最是激烈,即便守住也沒有多少功勞可撈,如果一旦失敗,將是重罪!奸詐如狐的秦戈怎麼會做如此愚蠢的事,這其中一定有問題!”

一向精明的曹操頓時也皺起了眉頭,確實如袁術所言,此時秦戈怎麼會做出如此選擇,捫心自問如果是自己,能將長水營交給公孫瓚去立這天大的功勞?

而秦戈自己帶着人在血泊中和高麗韃虜打滾,一瞬間所有人都陷入沉默。

“事情非常簡單!秦伯璽要的不是那一時的得失,他要的是整個戰爭的勝利!”一個聲音悠悠傳來,只見在大廳一角,荀彧悠然的品着茶,看到衆人目光齊刷刷的看了過來,放下茶杯起身道:“此次整個戰場最核心之地便是涿郡城,最核心之人便是秦戈,如果秦戈爲和公孫瓚爭功,那這場戰鬥也就不用打了,必然失敗!”

看到荀彧發言衆人不敢怠慢,袁紹皺眉道:“文若此言何解!”

荀彧來到地圖前道:“如今冀州孤軍抵擋高麗大軍,而大漢其他州郡的援軍,最快的徐州援軍也要一個多月後才能抵達,此時能夠抵禦高麗胡虜的只有冀州軍,然而自從高麗韃虜摧枯拉朽般的攻破幽州,冀州軍民早就聞風喪膽,加上劉虞和韓馥的矛盾,幽州士族軍民上下紛紛逃離,而流落到冀州的兩股武裝力量,公孫瓚的白馬義從和秦戈的遠征軍,各方部隊互不統屬,甚至有新仇舊恨、拔刀相向,可以說冀州的形勢就是一鍋粥,根本無法有效的組織起來抵抗力量!”

曹操聞言眼中精芒閃爍道:“文若的意思是秦伯璽將這貪天之功讓於公孫伯圭,以此來駕馭公孫伯圭這匹烈馬,讓他配合自己作戰!嗯!對了!公孫伯圭依靠城關遊擊幽州,而游擊戰略的關鍵便是涿郡城,如果涿郡城被攻克,公孫瓚的騎兵將被斷了後路,也只有秦伯璽親自鎮守涿郡,才能讓公孫瓚免去後顧之憂,縱橫幽州!而秦伯璽和公孫伯圭兩雄聯合,互爲犄角、互相依靠,聲勢必然大增,必然讓冀州各級看到勝利的希望,他們也會由先前的潰逃,變成合力抗敵,如此整個冀州的力量將會被秦伯璽整合起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如今丘力居被陣斬,整個冀州必然軍心大振,如果冀州全州被髮動起來,那可是有數百萬的精兵和以億計的百姓!和源源不斷無窮盡的物資!”曹操說完所有人都聽得目瞪口呆。

良久袁術撇了撇嘴道:“這世界上還真有這種愣頭青!”不過隨即道:“秦伯璽……還算個人物!是個英雄!”

曹操聞言哈哈笑道:“能讓公路稱爲英雄的人,年輕一輩秦伯璽也算獨一份了吧!”袁術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一聲,沒有理睬曹操,不過雙目中的震驚之色依舊沒有消減。

荀彧盯着地圖上涿郡城所在位置,目光似乎穿過萬千山川雲霧,看到昂立城頭的秦戈背影,驚歎道:“你終於君子豹變、化龍飛天,不過你蛻變的速度超出了我的想象!能夠如同神龍般攪動天下風雲、掌控整個大漢局勢!秦戈!荀某人還是小覷你了!”

而包括袁紹、曹操、袁術等洛陽京城子弟則紛紛陷入沉默,這一刻他們竟然紛紛對秦戈生出敬服,讓這羣高傲的天之驕子生出遠不如彼和自慚形穢之感。

此時,何進渾身酒氣摟着兩個侍女邊走邊調笑的走了進來,衆人看到何進如此模樣,人人神色各異,與在前線浴血奮戰的秦戈相比,如今大漢的權柄竟然掌握在這個酒囊飯袋、粗鄙不堪的屠夫手上,場中人人皆是人中龍鳳,想到自己卻要居於這等粗鄙俗人手中,對何進更是添了幾分鄙夷。

“本初啊!這次將你們召集來,是想商討冀州戰事,現在可有結論?”何進醉酒半酣,斜眼打量着袁紹。

袁紹皺了皺眉眉頭,剛纔衆人討論還未出結果,現在何進發問他一時答不出來。

曹操卻撫掌笑道:“恭喜大將軍!大喜啊!這次公孫瓚陣斬丘力居,不光一舉擊潰了烏丸遊騎,此時戰局出現了兩個對我們非常有利的變化,一是失去擁有迅捷如風的烏丸遊騎部隊,公孫瓚率領的白馬義從、長水營和遠征騎兵將在幽州暢行無阻、無人可擋。二是此戰將讓幽州軍民士氣大振,穩定幽州上下戰鬥的決心。如果說前面擋住烏丸遊騎我們只有三成把握的話,現在有了八成!”

何進眯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態道:“嗯!那好吧!你們密切關注戰局,待局勢有變,我等可趁勢發兵一舉擊破高麗胡虜!”

聽到幽冀戰局有變,何進頓時來了勁,如果真的讓秦戈擋住了高麗胡虜,在涿郡耗盡高麗部隊的兵鋒,到時他親征高麗,必然一舉可以驅除韃虜,那他將功蓋千秋、威加四海,那象徵着至高權利的九錫將……。

衆人聞言神色各異,這傢伙還當大將軍呢,竟然如此無恥,秦戈在血泊中打滾。

何進不僅不關心戰爭局勢,反而想着如何搶奪勝利果實,如此無恥之人真是世間罕見!就連袁術都對何進投出鄙夷的神色。

何進倒是沒有發現衆人的異樣,和侍女調笑幾句,摟着侍女轉身離開。

衆人摩拳擦掌的商討完軍事會議,以袁氏兄弟爲首的世家紛紛表示,會督促各州府發兵北上,擁有如此立功的機會,衆人猶如嗅到血腥的獵犬,準備一擁而上奪取這貪天之功。

會議散去,曹操和荀彧走在洛陽的街市上,曹操心情大好,雙手置於腦後,一路上輕快的哼着小曲。

荀彧斜眼看着一副志得氣滿的曹操皺眉道:“雖然秦伯璽和公孫瓚聯合,讓幽州局勢開始向着有利於我大漢的方向發展,然而高句麗兵鋒正盛,涿郡的得失此時依舊晦暗難明,剛纔你爲何要肆意的吹捧秦戈和公孫瓚,將國戰說成必勝之局,從而讓大將軍和袁氏兄弟等產生錯誤的判斷……”

荀彧話還未說完,便被曹操一把捂住嘴,警惕的四下打量道:“文若,切不可胡說,你這是要將我陷入衆矢之的也!”

不過對上荀彧那雙皓若星辰的眼睛,曹操有些心虛,攬住荀彧的肩膀,壓低聲音道:“如今幽州有秦伯璽和公孫伯圭這兩員世之良將鎮守,勉強穩住了幽州戰局,現在我們最缺的便是必勝的決心,那些士族們瞻前顧後,踟躕不行,如果放任他們觀望,倒時戰機轉瞬即逝!如果讓他們認爲高麗韃虜已經是檣櫓之末,那些傢伙便會奮不顧身的撲咬而上,而冀州士族聞訊也必然全力出擊,如此舉大漢之力一舉祛除高麗韃虜之禍,我不過是在伯璽燃起的這團火上澆了一罐油而已!”

荀彧聞言深深的望着曹操良久嘆道:“天下都被你給騙了,世間奸詐之人莫過於你曹孟德也,世之奸雄之名實至名歸!”

曹操聞言不以爲許反以爲榮,哈哈大笑道:“我將文若視爲知己,你可不要給我亂傳,壞我名聲,走!今天心情順暢,當以歌酒詠志,爲了秦伯璽,今天一定要不醉不歸!”

荀彧長嘆一口氣搖頭道:“我們先約法三章,我可以陪你,但是我只飲茶,滴酒不沾,你若是再強灌,下次我說什麼也不會去了!”

曹操仰天大笑,拉着荀彧向着酒肆趕去,如果秦戈在這,非得暴揍曹操一頓,這混賬又拿自己當幌子,拉着荀彧去聯誼了。

……

幽州一處河谷中,此時正在進行篝火宴會狂歡,擊潰烏丸遊騎後,公孫瓚在河谷中休整了七日,這七日中公孫瓚日日與一衆將士狂歡宴飲。

月色下,公孫瓚舉杯對月獨飲,明日騎兵隊伍將要分兵,他要開始執行秦戈制定的騎兵襲擾戰略。

公孫度此時走了過來,公孫瓚回頭看着公孫度笑道:“從明日開始我們將分兵,你率領白馬義從負責東線,我負責西線,你的謀略非凡,但是剛猛不足,你一定要儘可能的給高麗大軍施加壓力,最大可能牽制住高麗部隊,這樣秦伯璽承擔的壓力也就小多了!”

公孫度沉默了片刻道:“大哥!你說過我們公孫家是世代遊弋在荒原上的戰狼,我們祖上爲大漢流了多少熱血,然而我們只不過是士族和朝廷的守門之犬,如今大爭之世即將來臨,我們只能如野狼般不斷狩獵,壯大自己,纔是我公孫家族在這亂世中振興之道!而從這次幽冀之戰開始,我就一直看不懂,首先是大哥你竟然以白馬義從爲誘餌,引誘丘力居上鉤,在飲馬川爲了擊殺丘力居與烏丸遊騎血戰,光此戰我白馬義從戰損高達六萬!雖然是大勝但是白馬義從的實力也大損!而且你竟然將一半戰利品分給秦戈,要知道那八萬多匹烏丸戰馬價值不可估量,我實在不明白你此戰的目的是什麼?爲了那個侯爵?還是虛無縹緲的榮耀!”

公孫瓚端着酒杯聽完公孫度的話,神色有些冰冷的道:“如果涿郡淪陷,冀州被破,你覺得我們白馬義從還有何去處?”

公孫度沉默了片刻想說話,公孫瓚猛然雙目中射出精芒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你想讓我背棄祖宗?就算我公孫瓚粉身碎骨也不會做漢奸!你最好也收起這種心思,如果你敢邁出那一步,我一定會爲公孫家族清理門戶!”

公孫度聞言頓時禁若寒蟬,公孫瓚有當年季布之風,一諾千金!

公孫瓚繼續道:“秦戈是當世豪傑,他對我推心置腹,那我也不能負他,此次大破烏丸遊騎兵就說明秦戈戰略的正確性,我甚至看到了勝利的曙光!所以此戰只要全力以赴,勝利終將是屬於我們!”

公孫度陷入沉默,雖然他不認可公孫瓚的做法,此時高麗和大漢僵持,他們正好擁兵自重、待價而沽,而公孫瓚的所謂漢人的民族尊嚴在他眼中不屑一顧,然而此時白馬義從的最高統帥是公孫瓚,他別無選擇。

……

涿郡太守府,因爲高麗大軍壓境時,涿郡官吏攜家帶口全部逃走,此地便成了臨時指揮所,此時秦戈端坐於太守之位,左邊徐庶、田豐等遠征軍將士依次而坐,而另外一邊審配、沮授、辛毗等冀州名將列座。

冀州一方可以說是名將雲集,最惹眼的是一個身穿紫色狻猊吞雲軟甲的少年,雙手上套着一對虎爪,面容陰柔俊秀,相貌清麗竟然不輸女子,正是歷史神將張頜,魏之五子良將之一,不過此時因爲年幼資歷淺,沒有落座立於審配等人之後,而潘鳳、鞠義、高覽等冀州名將依次列座,這可是歷史上袁紹稱霸天下的班底,可以說是猛將如雲、謀士如雨,這也是爲何冀州士族敢硬剛高麗胡虜的底氣。

如此多的歷史名將,讓秦戈都感覺有些晃眼,不過這些人基本上都是冀州世家子弟,是冀州勢力的代表,想要登庸這些人,秦戈可沒有任何的幻想。

不過今日他要全盤接納冀州軍隊,這些謀士名將也將暫時由他指揮,這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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