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不動聲色,站在人羣之中,觀察着那中年漢子,又看了看這少女。從細節上看,這中年漢子應該不是一般的江湖客。因爲,江塵看他的手掌手背,脖子臉上,皮膚都比較光滑白皙。
一看便是平時養尊處優的人。
而這少女,雖然穿着粗布麻衣,但看上去,也不是那種窮苦人家的丫頭。這對父女,應該不是普通的散修那麼簡單。
人羣中各種起鬨聲,讓得江塵有些聽不下去。
忽然間,江塵心中,定下了一個主意。分開人羣,走上前去。
一手搭在那中年漢子的手腕上。
那少女“啊呀”一聲,脆脆的聲音連忙道:“不要碰,有毒的。”
江塵卻是眉頭一皺,做了一個讓那少女退後的動作。搭了一陣脈,江塵心中大致有了一些譜。
“姑娘,你父親中的是一種花粉類的毒。解藥需要調配。你若信得過我,就帶我去找一家靈藥鋪。”
江塵的言語真誠,並無邪念,因此顯得極爲坦蕩。
那少女純真的眼眸中,射出一點點審度的意味。看了片刻,這少女默默站起身來,吃力地用席子將父親裹起來,顯然是打算跟江塵去了。
江塵見狀:“我來吧。”
單手一提,直接將那漢子扛在自己肩上。分開人羣,一馬當先,朝前走去。那少女小碎步連連趕上,悶不吭聲地跟江塵並肩而走。那單純的眸子,時不時朝江塵投來一瞥。
顯然,這少女還是有些膽怯,還是有些擔心。
江塵也不解釋什麼,淡淡道:“哪裡有靈藥鋪,你指路。時間很緊,再不及時配出解藥,你父親就救不了啦。”
那少女聞言,嬌軀一晃,不住點頭,腳步加快,朝前面走去。
“喂,小子,你什麼意思啊?橫插一槓,虎口奪食嗎?”後面那些看熱鬧的人,不幹了。
“可不是嗎?你小子這麼做不地道。大家公平競爭,你想用這種手段,把人騙走不成?”
“攔住他,這麼低劣的英雄救美橋段,騙誰啊?”
這些心懷叵測的傢伙,明顯是將這少女看做嘴邊的肉了。見江塵橫插一槓,自然都是非常不爽,紛紛上前要來搶奪。
江塵的腳步陡然一頓,邪惡金眼陡然爆射出金光一道,射向衆人的靈魂深處。
這些人的反應,和之前那眼罩首腦,完全一模一樣。全身一抽,大腦短暫出現一片空白。
接下去,一種靈魂幾乎崩塌的恐懼感,讓他們心中莫名產生一股悸動。本來氣勢洶洶的腳步,也是頓時停了下來。
“想死的話,就跟上來。”江塵語氣淡漠,投去森冷的一瞥後,再度轉身而去。
過不多時,那少女就帶着江塵來到一家靈藥鋪前。
那少女站在靈藥鋪門口,卻是一臉的糾結,小手不斷絞着衣角,顯得急促不安。
“怎麼了?”江塵淡淡一笑,“你擔心我騙你?”
那少女連忙搖頭,情急解釋道:“不……不是的。”
“那就進去吧。”江塵灑脫一笑,跨步朝裡走去。那少女又侷促地伸手,抓住了江塵的袖子。
那乾淨單純的眼眸中,卻是有三分緊張,三分侷促,三分危難。
“我……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這少女的聲音,如同蚊蚋一般,輕得比一根針掉地上還輕。
“還是信不過我?”江塵攤了攤手。
“不是的,真的不是。”那少女精緻絕倫的面龐,涌起一陣急紅,隨即小腦袋又耷拉下去,聲音低不可聞,“我……我沒錢了。”
抓靈藥要錢,她現在,連吃住都沒錢,更別說抓靈藥了。
江塵恍然大悟,失笑道:“走吧,我帶了錢。”
江塵也不理會這少女的心思,大踏步走入,對着前臺夥計道:“小哥,給我來一株金錢靈竹,一株奇隱草,還有兩顆貝元珠……”
江塵一口氣開出了許多單子。
這些東西,檔次都不算高,大致是地級靈藥和天級靈藥之間的東西。在萬淵島,顯然不算特別高檔的東西。
那夥計倒沒有刁難,照單抓好後:“客官,一共是二十六萬天靈石。”
二十六萬天靈石,相當於二千六百萬聖靈石。要說價格,也不算貴。江塵身上,自然不缺聖靈石。
那舒萬清留下來的天靈石,江塵着實有不少。
當下取出二十六萬天靈石,交付了。
“你們住哪?”江塵轉頭問那少女。
這一問,那少女臉又紅了。他們父女二人,早沒錢住店。前兩天就被趕上街頭了。
江塵見她這種反應,大致上是猜測到了。
當下也不再多問,出門,找到了一家客棧。定了兩間房。
這地方,客棧的消費,卻是非常的貴。
不過對江塵而言,這個消費,卻是根本不是問題。
江塵定了兩間房。
“你先照看你父親,我去配置一下解藥。”江塵既然出手幫忙了,也不想半途而廢。
煉製這解藥,對他而言,是小菜一碟。
個把時辰後,江塵敲響了對面的房門。那少女見到江塵,臉上露出喜色,又有些害羞:“你……你煉製好了?”
“拿去給你父親服用吧。”江塵也不打算進去了,“先服用一顆,等他醒了,過兩個時辰後,再服用一顆,便可痊癒。這裡的房間,我定了十天,你們儘管住下去。”
江塵行善,並不求回報。說完,將那解藥塞到那少女手中,隨意擺了擺手,便徑直回自己房間去了。
回到自己房間後,江塵盤腿冥想了片刻。打算過會兒就出去打探消息。
大約半個時辰後。
嘟嘟!
敲門聲傳來。
“誰?”江塵冷冷問。
“是……是我。”外面傳來的,是那少女的聲音。
“進來。”江塵有些意外,但卻沒有拒人千里之外。
那少女神情還有些憔悴,但是眼角深處那點憂愁,明顯是少了很多,腳步也比之前輕快了很多。
“你父親醒了吧。”
“你……你怎麼知道?”少女剛走進來,也是微微有些吃驚,站在不遠不近的地方,卻是有些拘束。
“我調配的解藥,我自然知道。好了,這件事你們父女不必放在心上。我也沒有什麼圖謀不軌的想法。你不用害怕,也不用胡思亂想。回去好好照顧你父親吧。”
江塵雖然不知道這少女的來意,但也不想讓對方因此而產生什麼心理負擔。
那少女聞言,臉上露出一絲驚訝之色。
顯然,她卻沒想到,這個年輕人出手救她父親,居然沒有別的圖謀,沒有要她以身相報的意思。
她心中一陣輕鬆。
隨即,卻又莫名閃過一點點失落。她失落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因爲江塵說這些話的時候,眼皮都沒擡動一下。
由此可以看出,人家是真的沒把這當成一回事。
少女的心思,總是奇怪的。見江塵如此,她反而有些淡淡的失落。不過她到底是有教養的孩子。
深深地朝江塵福了一福,清聲道:“恩公在上,小女子名叫星童,多謝恩公救父大恩。”
江塵點點頭:“星童,名字不錯。我記住了。”
星童臉兒微微一紅:“那我便先告辭,不打擾公子了。公子但有吩咐,小女子便是做牛做馬,也不推辭。”
江塵淡淡笑道:“你別胡思亂想。這件事到此爲止。回去吧,你父親大病初癒,需要你照顧。”
這少女星童,的確是非常可人的少女。不過對江塵而言,他出手救人,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考慮。
再說,世間美女再多,又有何人可比篁兒?又有何人可以取代自己的妻子丹妃?
兩人正說話間,忽然走廊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城衛臨檢,所有住客,全部到外面集合。檢查居住符印!”這走廊外,傳來一道如同破鑼一般的吼叫聲。
那少女星童輕咬嘴脣,嚶嚀道:“是城衛軍,他們經常臨時檢查。很是兇悍。有人居住符印過期了,被他們抓住,當場處死都有。”
江塵問道:“你們有居住符印吧?”
“我們辦了臨時居住符印,還有一個多月到期。公子,你的居住符印,沒問題吧?”星童有些關切問道。
“我剛入城,剛辦下的居住符印。”江塵回答。
剛說着,門口便要拍門聲音:“裡邊的人別廢話,三個呼吸之內,速速去往外頭集合,否則,視爲不配合臨檢處理!”
這些人語氣凶神惡煞,完全像土匪,而不是城衛軍。
“星童姑娘,你去照顧你父親吧。”江塵說着,打開門,朝外走去。這臨檢雖然討厭,但是這裡的規矩如此,江塵也不想多惹是非。
星童回房,也扶着父親,朝外走去。
這客棧的所有住客,都被趕到了外面後院的空地裡。
不下數百人。
而負責臨檢的,居然也有幾十號人。這讓現場那些人覺得有些奇怪。
“怪事了,平時臨檢,也就三五個城衛軍。這次怎麼出動了幾十號人?難道,他們有什麼嫌疑犯不成?”
“是啊,今天有點邪門啊。我怎麼覺得有事要發生?”
“算了,別說了,別說了。小心惹禍。”
江塵站在人羣后排,卻是不以爲意。檢查居住符印,跟自己也沒多大關係,不必杞人憂天。
江塵顧盼之間,餘光卻瞥到少女星童,正挽着她父親的胳膊,正朝他這邊看過來,星童的單純的眸光中,帶着濃濃的感激之意,朝江塵揮了揮手,露出一個燦爛而又幹淨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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