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塵，你是何時突破元境的？”陡然間，丹池忽然問出一個完全不相干的問題。
江塵一怔：“已經有幾天了，這幾天，我一直在鞏固境界。”
這話，江塵有所保留。
實際上，他是今天突破的。而且，突破之後，引動天地異象，這些都是與他有關。
只是，這件事太過驚人，所以，江塵下意識就有所隱瞞。
丹池聞言，輕嘆一聲，似乎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也不氣餒：“今日那驚人的天地異象，你可曾看到？”
江塵心中一凜，點點頭：“我在餐霞寶樹園中，也看到了。正是被這天地異象驚動，這才停止了修煉，準備出關。”
江塵的回答，滴水不漏。
倒不是江塵虛僞，也不是江塵刻意想欺騙誰。
而是他知道，區區元境突破，引動這般嚇人的陣勢，說出來的影響力，會炸翻天的。
這要是說出來，絕對會讓他成爲萬人矚目的焦點。
這對江塵來說，卻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在自己的實力還不足以縱橫神淵大陸之前，越是成爲焦點，對他來說越是危險。
不說別的，區區元境引動這般天地大勢，一定會引起許多老怪物的關注，一旦誰的好奇心發作，將他抓去研究，那就麻煩大了。
所以，這個問題上，江塵還是決定編織一個善意的謊言。
丹池的眼神，陡然變得深沉無比。
“諸位，十六國聯盟的局勢，現在只是冰山一角。根據我推算，接下來，萬象疆域將會面臨更多的混亂。甚至，整個神淵大陸，都將風起雲涌。也許，是一個大時代的到來，也許是一次大災劫的來臨。”
“也許，我這話你們覺得有些危言聳聽，但事實就是，十年之內，萬象疆域的局勢必亂，甚至，整個神淵大陸的局勢，也必亂。”
丹池的口氣，忽然變得嚴肅之極。
葉重樓聞言，心中一動，大有一種英雄所見略同的感覺。
他當日在寶樹宗也說過類似的話，提到十六國聯盟的領地，乃是封魔之地。
“丹池聖者，您指的混亂，莫非也與上古魔族有關？”葉重樓斗膽問。
丹池嘆道：“何止魔族？神淵大陸，族羣林立，勢力萬千。未來的世道怎麼變，站在我的高度，根本看不清全局。”
連丹池這種地聖級別強者都這麼說，其他人就更加心驚了。
“江塵，近二十年來，我每天都在推演萬象疆域的局勢。沒有什麼因素，不在我的推演範圍之內。但是，你，卻是一個異數，在我的推演範圍之外。本座歷次推演，從未推演過你的出現。可見，在你身上，隱藏着連本座都無法預測的氣運。如果說將來大亂到來，萬象疆域能夠破局之人，你可能是唯一的一個。”
“什麼？”丹池這話，讓得他身畔的玄鍼副宗主微微吃驚，“宮主，連你都無法破局？”
丹池輕輕笑道：“我？玄鍼，我丹池雖然自負，但終究也僅僅是個四品宗門的宗主。而這大亂一到，一品宗門都未必能夠獨善其身，更何況我區區丹池？”
衆人聽了這話，心頭都有千鈞之重，壓抑的很。
千葉老祖忍不住問道：“聖者，想那一品宗門，到底有多強？”
“多強？”丹池的語氣中，充滿了崇敬和神往的意味，“有多強我形容不來，但十個丹乾宮，甚至百個丹乾宮，或許都不足以和一個一品宗門對抗。一品宗門的巨頭，那都是封號大帝級別的。”
“封號大帝？”千葉老祖和葉重樓對望一眼，對這境界之分，卻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聖道之上，乃是皇道。皇道巔峰，纔有機會問鼎封號大帝。封號大帝，必須與兩個封號大帝交手過，並保持不敗，才能獲得大帝的封號。或者，有四個以上的封號大帝，聯名保舉，也可以獲得大帝的封號。”
封號大帝，任何一個，都是高傲無比的存在。聯名保舉這種事，幾乎不可能發生。
所以，想獲得大帝封號，必須挑戰兩位封號大帝，並保持不敗。
“聖者，不知這神淵大陸諸多疆域，大帝共有幾個？”
。“幾個？”丹池苦笑搖頭，“一直在外揚名的，看數起來並不多。但實際上大帝的數目，絕對不止外界看來那麼少。大帝的壽數，至少也能活過三千歲。自古以來，除了意外隕落的大帝外，得有多少隱世不出的封號大帝？這個謎團，恐怕誰也說不清楚。”
大帝的壽數，最低也能活三千歲，高得可達六千。如果掌握了更爲深奧的生命秘法，恐怕活過一萬歲，也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對封號大帝而言，世俗的紛爭，很多時候已經不足以激發他們的興趣了。
他們追求的，肯定是更加玄妙的天道，爭取脫離凡俗之軀，窺視天道，成就更高級別的生命層次。
神淵大陸浩如煙海，地盤之大，遠超千葉尊者等人的想象。封號大帝的數目都無法統計，就更別說皇道強者了。
“封號大帝就不說了，皇道強者，神淵大陸所在多是。但是，整個萬象疆域，卻是一個也無。這麼一對比，你們應該知道，萬象疆域與真正頂級的勢力比，差距有多大吧？”
萬象疆域，一個皇道強者都沒有。
而整個神淵大陸，皇道強者卻是有很多。
“唉，我們十六國聯盟，一直都是井底之蛙啊。一直以來，我們十六國聯盟都擔心，被萬象疆域各大勢力放棄。現在看來，萬象疆域，在神淵大陸中，處境同樣尷尬。”
葉重樓走南闖北，還算見過一些世面的。他都這般感慨了，其他人心中的感慨，就更加可想而知了。
“萬象疆域，本不至於如此。六百年前，萬象疆域曾有過一劫。那一劫過後，萬象疆域的幾個皇道強者，紛紛隕落。而當時雄極一時的萬象帝國，也土崩瓦解。從那之後，萬象疆域元氣大傷，再也不復當年的氣象。不然，就算只是區區下域，也不至於連個皇道強者都沒有。”
這些典故，寶樹宗上上下下，卻是一無所知。
萬象帝國？
“這麼說，萬象疆域，曾經有過皇道強者？”葉重樓吃驚。
“這是自然。現在其他那些下域，或多或少，都有幾個皇道強者坐鎮的。萬象疆域，算是另類。千年一次的疆域劃分，還剩下不到百年時間。未來百年，如果萬象疆域出不了皇道強者，剩下的結局就會非常悽慘。要麼被人吞併，成爲別人的附庸；要麼就是徹底分裂，失去下域的封號。”
江塵有些難以置信：“萬象疆域各大勢力，沒有一個隱世的皇道強者？”
丹池非常肯定地搖了搖頭：“絕對沒有，若是有，只要這個皇道強者站出來登高一呼，必定可以重新組建萬象帝國，統一各方勢力。就算不能恢復當年的風采，亦不用擔心失去那下域的封號。”
“這麼看來，九陽天宗也是看準了這一點，所以纔會選擇萬象疆域下手，而且下手肆無忌憚。”江塵分析道。
“對的。”丹池點點頭，“現在萬象疆域各大勢力，都是暗中發狠，卯足了勁，誰都想率先發力，一統萬象疆域，重建萬象帝國。可惜，當年萬象帝國的皇族，已經被斬草除根。如今，哪一宗如果先出現皇道強者，哪一宗就有資格成爲護國宗門，從而力壓其他各大勢力。事實上，萬象疆域各國雖然沒有明文約定過，但誰心裡都認同這個潛規則。”
誰先出現皇道強者，誰獲得話語權，誰就獲得主持重建萬象帝國的主導權。
“聖者，當年，萬象帝國到底經歷了什麼大劫？皇族竟然被斬草除根？這也太誇張了吧？”葉重樓好奇問。
“唉，說起來那是萬象疆域的恥辱。當年萬象疆域的雄極一時，皇族子弟，大約在周邊各域橫行慣了，雲遊神淵大陸時，一名皇族子弟，竟然用卑鄙的手段，玷污了一名少女。結果那名少女身份大不一般，竟然是來自某個中域在世俗中歷練的聖女。聖女被玷污，那個中域的統治者，勃然大怒，對萬象疆域宣戰。一箇中域，實力至少五倍於下域。又糾集了幾個附庸下域的勢力，幾乎是以碾壓的態勢，將萬象疆域摧殘了一遍。當時若不是有上域強者發話，讓他們適可而止，估計整個萬象疆域，會徹底被摧毀。即便那樣，萬象疆域天聖級別的武者，全部被殺光。而皇族血脈，九族之內，也全部被誅殺，雞犬不留。”
即便事情過了六百年，這事聽丹池說起來，還是慘烈之極。
從丹池的言語中，彷彿都能感受到那個中域勢力的霸道和橫蠻，彷彿都能感受到六百年前的血腥氣息。
天生級別以上，全部屠殺，皇族血脈，九族之內全部誅殺。
如果不是有更高級別的上域強者發話，恐怕萬象疆域內的勢力，都會被那個中域勢力推平。
這事，一直是萬象疆域的恥辱。
這段歷史，萬象疆域那些宗門，一直都很有默契，聯手封殺了這段歷史，將這段難堪的記憶徹底封鎖。
如果不是丹池提起，以千葉尊者和葉重樓的地位，都根本無從得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