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0章奈何橋前
空氣中，忽然浮現出一股龐大的威壓。
直周圍的人，都感受到了莫大的壓力，氣氛也逐漸變得沉悶起來。
彷彿他們隨時，都有可能成爲寧不癡劍下的亡魂。
張峰面不改色，一臉從容道：“看過。”
寧不癡冷哼道：“不要以爲你是瑤池聖地的聖子，本座便不敢動你，敢窺探我弟子記憶，你知不知道會是什麼下場。”
張峰拱手道：“前輩莫要動怒，晚輩無心窺探萬劍聖地之密，只是故友淪落至此，我等身爲他前世之友，又如何忍心看他走到這般地步，況且天涯如今的情況，不正是前輩想要看到的麼？”
寧不癡皺着眉頭，沒有說話。
目光不由得落到了獨孤天涯的身上，眼眸中，閃爍着一絲無奈。
即便是過去了這麼久，忘記了前世今生，但寧不癡仍舊能夠感受到，獨孤天涯在看着他的時候，依稀有那麼一抹殺意在其中。
張峰繼續道：“這些年，天涯如何，全是按照前輩的規劃在走，毫無自由可言，若按照前輩計劃的，便能成就那混元大道，那混沌金頂之上，又豈會只有九位聖人獨立。”
“小小年紀，大道理倒是不少，那你認爲，他該如何？”寧不癡緩緩道，身上的殺氣減輕了些許。
張峰道：“沉舟側伴千帆過，病樹前頭萬木春。前輩爲他天涯，做的已經足夠多了。
該經歷的，該承受的，他都已經經歷過了，如今就請給天涯一份自由，未來能否成就那混元大道，除了自身天賦之外，就看自己的緣法了，一味的按照前輩計劃的走，天涯未來或許會成就像前輩一樣的頂尖強者，但想要染指那大道，恐怕機會渺茫。”
一番話下來，說的有條不紊，清清楚楚，讓寧不癡的神情，都顯得有些茫然了。
過了好一會兒，寧不癡忽然輕嘆了一聲，“罷了，罷了，天涯的出現，讓本座都產生了一絲執念，以至於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要你這個小輩來提醒。”
一邊說着，一邊看向了完全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的獨孤天涯，“徒兒，爲師這些年給了你太多的壓力和束縛，終日待在萬劍聖地，對你而言，的確只是另一個苦海罷了，既然如此，此番你想要去哪裡，就去哪裡吧，爲師不攔你了。”
“哦。”獨孤天涯默默地點頭。
記憶喪失的他，對於兩人的侃侃而談，並沒有多大的感觸。
心底只是有些好奇，他們所談論的前世今生，到底又是什麼。
張峰聽到寧不癡終於鬆口了，一顆緊繃的心，這才鬆懈了下來，連忙拱手道：“多謝前輩，相信天涯未來，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的。”
寧不癡嘴角泛起了一抹苦澀的微笑，“徒兒，爲師知道，有些事情，你終究是會想起來的，不可能會忘記一輩子，爲師沒有其他的期望，只是希望當你回顧前世今生，莫要忘了，在萬劍聖地，還有很多你的師兄師弟，在盼望你回來。”
說罷，寧不癡轉身，就準備離開了。
臨行之際，他忽然又回過了頭來，低聲說了一句，“如果未來還有可能，替爲師對他們說一聲對不起。”
隨着話音剛落，寧不癡的身影，就已經消失在了周圍，彷彿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站在原地的獨孤天涯聽到這話，心裡忽然涌現出了一抹觸動，不知怎的，眼眶就紅了。
彷彿等這一句話，等了千百萬年。
默默地看着寧不癡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語。
“呼……”
一直靜若寒蟬的小金，拍了拍胸口，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老頭終於走了，剛剛那股氣勢，真是有點嚇人，我還以爲他會一劍批了我們。”
“老大，你剛剛離他那麼近，就不怕麼。”
張峰苦笑道：“怕，如何不怕，你當你老大真是打不怕的程咬金麼。”
小金嘿嘿一笑：“也差不多啦。”
“討打。”張峰莞爾一笑，擺了擺手道，“走吧，苦泉已過，該上奈何橋了。”
提到最後的終點，衆人皆是精神一震，大步朝着前路走去。
獨孤天涯默默地跟在身後。
有了這樣一個靈仙鏡九重天的強者加入，接下來的路途，顯得格外的清淨。
一路上的魑魅魍魎，一看到這一行人強大的修爲，躲都來不及，哪裡還敢上來肇事。
特別是獨孤天涯身上不經意散發出來的那股駭人劍意，就像是一把刀一樣，看的他們膽寒不已。
去往奈何橋的路，很遠，很遠。
張峰一行人，足足在地府之中走了三天的時間，才終於到達了他們此行的終點，奈何橋。
眼前，是一條橫跨百丈，寬三米的石橋。
橋上，是一道道準備轉世輪迴的遊魂野鬼。
橋下，是一條看不見底的幽蘭忘川河，層層迷霧繚繞，爲其披上了一層神秘陰森的感覺。
在忘川河的上游，便是他們此行的另一個目標地點，三生石。
只是此刻的張峰，並沒有再去注視上游的光景，而是將目光，落到了石橋的對面。
一個滿頭銀髮的少女，穿着一聲灰色而又樸素的長裙，手裡拿着一個灰色的瓷碗，給每一個路過的遊魂野鬼，遞上一碗能夠忘卻前世今生的孟婆湯。
張峰就這麼愣愣的站在原地，彷彿是忘記了前進。
雖然曾經那一襲烏黑的長髮，已是換做了雪白，但那張嫣然的容顏，卻並沒有絲毫的變化。
依舊是那麼的令人難以忘懷。
也和他心中所想，一模一樣。
是敖雨。
不管是在人界還是在仙界，那張臉，都從未變過。
就在這時，付香雲忽然朝着石橋對面小跑了過去，口中大聲呼喊着，“姐姐，我們來接你回去了。”
只是付香雲纔剛剛邁上石橋，對面的付聽雪卻是輕輕一揮手，一股浩蕩的力量，將其阻隔在了對面。
如水的眸子裡，只剩下了漠然，緩緩道：“奈何橋前，生人勿入。以前的付香雲已經放下紅塵，不問世事，諸位請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