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爲什麼,昔日覺得十分好吃的青什果我此時卻不想看見。
蓮霜漸漸沒有了的呼吸讓我有些不知所措。
曾經那麼恨的人,此時就這麼死了。
我應該開心,可是我卻笑不出來。
“你滾。”我被哥哥推了一把。
我擡眼看着哥哥臉上絕情的樣子,輕輕的嗚咽叫了一聲哥哥,可是哥哥卻連一眼都沒有給我。
再轉眼看着晉堯,此時的晉堯臉上已經沒有了任何表情,如果要形容,那就是萬念俱灰。
我擔心晉堯會墮魔,就伸手想去撫摸晉堯的臉,卻被晉堯一個眼神嚇得不敢動。
荻零過來一把將我扯起來,我此時已經不想去過問荻零怎麼了,而是眼神就這麼鎖定在蓮霜身上。
出乎意料的,荻零沒有對我做什麼,而是扯着我直接走了,出了竹林之後,就將我仍在地上,然後叫我滾。
難以相信曾經溫潤的表弟,居然會對我說這個字。
我擡頭淡然的看着荻零,但是他眼底的厭惡實在是刺眼,讓我實在不知道怎麼辦?
我要怎麼做才能將你們換回來?
荻零見我不走,就直接不管我了,轉身就走。
我手裡的青什果我握得緊緊的,就好像這麼窩着,蓮霜就能夠回來似得。
就在我萬念俱灰的時候,潯珩的聲音一下子傳了過來。
“然然,你是然然嗎?”
熟悉的稱呼讓我擡起了頭。
我看着眼前的潯珩,潯珩想要過來,我下意識的退後一步,這個動作讓潯珩有些疑惑。
不過潯珩很快就釋然了,然後對着我想要故作輕鬆的笑笑,卻露出一個醜的我想要掉眼淚的笑。
看見這個笑,我能相信,她是潯珩,她是真的潯珩。
忍不住我就哭了出來,潯珩也抱着我一起哭着。
我不知道潯珩在陣法裡面遇到了什麼,但是她既然能夠找到我,必然是破陣了,只是她付出了什麼樣的代價,我就不知道了。
終於將情緒緩過來之後,我輕輕的擦掉潯珩眼角的眼淚,問她遇到了什麼。
“我殺了阿零……”
幾乎是悲傷的聲音,來自靈魂的悲哀,這種悲通過神識傳到了我的身上,讓我有些不知道怎麼辦纔好。
潯珩她說,她看見荻零娶親不要她了,她也很是理智,知道這種幻境,只需要將陣眼抹去就好,但是潯珩卻發現所謂的陣眼就是荻零。
叫她去殺掉荻零,這怎麼可能?
但是潯珩做到了。
“只要想着,他不娶我而去娶了其他人,我就難受。”
我點點頭,這種心痛我能明白。
潯珩說這個秋天的陣法很是難解,我們現在應該是在第一層陣法,是對應秋天的落寞,想要我們極盡的難受,這纔是陣法最恐怖的地方。
也就是說,我怕什麼,它就會幻化出什麼。
我笑了笑,原來我最害怕的就是蓮霜對我好嗎?
我手中握着的青什果我此時很想扔掉,但是不知道爲什麼我就是甩不掉,就好像是一個責任一般。
“潯珩,那麼我們去殺掉晉堯好了。”
我幾乎是用祈求的聲音對着潯珩說的,我相信她殺掉荻零的時候也是十分的絕望,我還好,我至少還有她陪着。
可是當我拿着劍去找到晉堯的時候,哥哥和其他人已經走了。
而晉堯就好像是專門等着我去殺他一樣,抱着蓮霜的屍體一臉悲慼的坐在石階上面。
曾經那個石階是我和晉堯一起坐着玩兒的,時而閒聊時而鬥法……
我將劍舉起來,我的手在顫抖,我不知道該怎麼辦,這時候晉堯開口了。
“我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事情就是收你爲徒,你不僅善妒還下毒暗害霜兒……”
晉堯抱着蓮霜的屍體,好像是在對我說話,又好像是自言自語一樣。
他說如果不是我,他肯定會和蓮霜在一起很幸福,還會生一堆的小寶寶。
我聽着這些話,手中握着的劍不再顫抖,而是下定決心要去破陣了。
我的晉堯不是這樣的,他不會對我冷漠,也不會對我發火,他對我永遠那麼溫柔,他……
他不愛我!
我一直都知道晉堯不愛我,可是我也不願意就這麼被困在這裡,看着這個虛假的晉堯愛着連霜,我覺得大概我是瘋了。
我舉着劍就要刺向晉堯,可是距離晉堯心口的時候,我停住了。
“碰”的一聲,劍掉了下來。
果然無論是怎麼樣的晉堯,我都下不去手。
不管是他生氣還是暴怒的樣子,都是晉堯的樣子,都是我喜歡的樣子。
換而言之,如果我喜歡的晉堯喜歡着蓮霜,那麼我又能怎麼辦?
彷彿就好像一個局。
我要殺了晉堯我才能從局裡面走出來,但是我卻下不了手。
一轉頭,跟着我進來的潯珩已經不見了,此時我真的是孤立無援了。
“你不是要殺我嗎?”晉堯看着我丟在地上的劍,有些詫異的對着我說。
我搖搖頭,不殺了,這世界我誰都不殺了。
轉過身,腳步有些輕飄飄的,我不知道我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我此時還能去哪兒。
哥哥不要我了,潯珩討厭我,荻零厭惡我,就連容音也不認識我了。
我去哪兒?
……
“然然,然然……”
我睜眼,是潯珩。
我一看見潯珩,眼淚就憋不住了,直接就哭了出來,我好怕啊!
“潯珩,我好怕好怕啊,我以爲我再也出不來了。”
潯珩抱着我,有些不知所措的安慰着我,但是這些都無濟於事,最終只能抱着我,任着我哭得聲嘶力竭。
天知道我看着我衆叛親離的時候多麼的難受啊!
不過我很驚訝的發現我手中握着一個東西,是青什果。
之前的記憶一下子就涌出來了。
我告訴潯珩我在幻境之中遇到了什麼,說出來之後,我和潯珩都沉默了,因爲我也大概猜出來潯珩遇到了什麼,但是我不知道該不該問她。
這個陣法還真的是殘忍啊,我最怕什麼,它就來什麼。
最可怕的就是在我最落寞的時候將潯珩安排出來,若是我真的殺了晉堯,怕纔是真的永遠被困在裡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