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工作臺前認真的拼接着碎屍的老闆,我心底忍不住陣陣的發涼,卻又有些奇怪的酸澀。深呼吸了幾口氣之後,我還是決定過去幫忙,畢竟,我現在也是交易所裡的員工了,恐怕這些東西,以後都是常有的了,還是趁早適應的好。也不知道我這性子到底是隨了誰,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也是沒誰了。
剛一站過去的時候,我心裡還是很怕的,連眼睛都不敢睜開。那人都給撞的面目全非了,身上缺一塊少一塊的,有些地方還露着森森白骨,看起來實在太挑戰人的承受能力了!我還是覺得胃裡難受,可是也實在是沒東西可吐了,只能強忍着,逼着自己睜開眼睛去看了兩眼。
老闆正在認真的給那個女人拼接右手,感覺到我又走了過來之後,擡頭看了我一眼,眉目間似乎有幾分關切之意。“還好麼?”
他的聲音很好聽,低沉富有磁性。而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等意識到他是在問我的時候,只能乾笑着點了點頭,有些僵硬的回道:“呵…呵呵……還好,還好。”
然後他便讓我從一旁協助他,一開始我是真的不知道該從何下手,也實在不想下手。但是他卻很有耐心的教我該怎麼做,也不知道是他的聲音太過好聽了,還是他身上的氣息讓我感到格外的安心,漸漸的,我竟然也不再那麼害怕了。
跟着他的動作,我也慢慢的伸出手,開始有模有樣的學着拼接了起來。
時間就這麼一點一滴過去了,我也像是忘記了自己是在拼接一具屍體了,彷彿面前的並不是屍體,而只是一件衣服或者是一幅拼圖,修修補補的,沒了害怕的感覺。等到終於完成了之後,我也早就累的滿頭大汗了,脖頸也有些痠痛。
“去休息一下。”老闆站在我身旁,看着工作臺上已經完全拼接成一體了的屍體,微微點了點頭後,轉身對我說道。
我走到一旁的高腳椅邊坐下,一邊揉着自己的脖頸,一邊看着老闆的動作。他的身材欣長,配上完美的側顏,看起來很是養眼。如果不是旁邊還有一具十分煞風景的屍體,我想我是很有興致這麼一直和他在這兒待着的。
老闆站在工作臺前,嘴裡唸唸有詞,也不知道是在說些什麼,仔細聽了聽,倒是像在低吟着什麼,過了一會兒,只見他突然伸出手,從半空中虛抓了一下,然後對着那具女屍做出拋灑狀。
我心中有些想笑,不怪我不夠嚴肅,主要是這給人的感覺太像那些跳大神的了,不由的,我竟然又想到了那個誆騙了我媽一籃子雞蛋,給我算命的神棍。
輕輕的搖了搖頭,我把腦中的思緒散去,重新看向工作臺上。結果一瞬間,我就忍不住瞪大了雙眼。
只見剛剛還佈滿裂紋和血液的屍體,竟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慢慢發生着改變。那些血漬,就好像被吸收了一般,不管是乾的還是溼的,都進入了屍體的皮膚之內。而屍體上拼接的痕跡,以及之前被撞擊留下的痕跡,都在慢慢的消失。
不可思議的一切就在我的眼前發生着,我難以置信的從椅子上站起,然後向前兩步,定定的看着那具屍體的變化。看似慢,卻都發生在瞬息之間,不過片刻而已,之前那令人作嘔的一堆碎屍,竟然就這麼慢慢的恢復成了漂亮的女人。
當女人身上最後的傷口癒合完畢,開始慢慢恢復了呼吸之後,我還沒能反應過來呢,這一切都太過神奇了,我就這麼看着奇蹟發生了?又前前後後的看了兩眼,突然發覺,這女人好是好了,可她沒穿衣服啊!偷偷瞄了一眼旁邊的老闆,誰知道人家的注意力,根本就不被工作臺上那玲瓏的軀體所吸引。
我撇了撇嘴,只能脫下自己身上的外套,然後蓋在了那女人的身上。好在這件外套比較大,也比較長,這才能剛好把她的主要部位都給遮蓋了起來。
只不過這女人雖然恢復了,也有了生命特徵,呼吸看起來也很平穩的樣子,不過卻始終沒有轉醒的徵兆。我有些疑惑的看着老闆,誰知道他卻告訴我,現在不是她醒來的時候。我想了想,大概是老闆刻意爲之,三界交易所這麼神奇詭異的地方,也不是每個人都能知道的存在。
老闆讓我去拿了一個很大的黑色袋子,我翻看了翻看,總感覺跟巨型垃圾袋似的,也不知道他是要做什麼。結果他卻讓我把那個女人裝到袋子裡去,我是既無語,又不能反抗,畢竟他可是我的老闆。
等我把那個女人還算溫柔的裝進了袋子裡之後,老闆一把將袋子提了起來,然後帶着我離開了地下室。等到重新看到陽光的時候,我竟然覺得有些不真實的感覺,誰能想到,我剛纔竟然做了拼接碎屍這麼荒謬詭異的事情呢。
把那女人安置到前面屋子裡的小房間中之後,老闆讓我坐在正屋的客廳裡休息。他拿着一本厚厚的書,就坐在我的身邊,我時不時的會偷看他兩眼,這樣的氣氛有種讓人沉醉其中的感覺。
之前給我面試的那個老伯又突然出現在了屋中,還端着一套茶具。我很奇怪他是從哪裡出來的,剛剛一直都沒有見到他,而老闆似乎對他的出現習以爲常了一樣,連眼皮子都沒有擡一下。
那老伯看起來很是慈祥的樣子,再加上是他通過了我的面試,我對他的印象很好。如果讓一位老人家親自給我們泡茶,我自然是會感到有些不好意思,於是便主動提出由我來給他們泡茶。
結果那老伯卻拒絕了我的好意,他也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微笑着搖了搖頭,避開了我伸出的手。老闆大概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於是放下手裡的書,爲我做了介紹。
“這位是河老,他是交易所裡的看門人,主要負責這些瑣事,你無需摻和他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