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旻正要再次攻擊飛舟,而那飛舟終於動了。
它只是不快的向前躍進一步,但這一步卻讓它沒入了虛空中。
裴旻眼睜睜的看着它一點點消失在自己的視野裡,就像是看到了它邁進了一扇門後。
“去哪兒了?”裴旻回過神後,四周已不見飛舟的影子。
忽然,身後亮起強光。裴旻剛一轉過身,一道光束便籠罩他全身。
強光讓裴旻睜不開眼,而渾身傳來的灼熱感更是讓他感到痛苦難當。
裴旻連忙向下墜去,迎來的又是青盟軍的刀槍劍棍。狼狽還擊幾招,他才又穩住身子。
擡頭一瞧,一條不寬直線上,青盟軍散在兩邊。而那艘飛舟就停在直線的盡頭,正面對向自己,一公里遠。飛舟的最前端還正凝聚着光芒。
裴旻遍體通紅,他覺得自己剛剛承受的是頂級火系超凡的全力一擊,比祝之裕的神器攻擊還要更加猛烈。
飛舟內,柯磨眼睛一眯,自言自語道:“果然一擊殺不死它。若非原界承受不了高階源石,這‘滅神火線’也不會這麼弱。”
……
裴旻此刻心中也已明瞭,剛剛的遭受的攻擊正是來自於這艘青盟飛舟。如此看來,這飛舟可以進行短程瞬間移動,想必是和青族的功法有關。
顧不得身體的疼痛,裴旻又是一招星劍式刺向了飛舟。
左乾飛舟又欲逃走,但這次,它只前半截身子沒入了虛空中,就被襲來的裴旻一劍刺中尾部。不過,這一劍也並未對飛舟造成實質傷害。
青盟軍團外圍,左乾飛舟的頭部從虛空中探了出來,而待它尾部出來時,裴旻也貼在了上面。
裴旻一陣恍惚,剛剛有一剎那,他感到周圍時空錯亂。此時四處一看,自己竟出現在了軍團外圍,正是九幽軍隊與青盟交手的地方。
“快攔下他!”柯磨戴着“口罩”,急忙下令。
無數骨刺魔法又朝着裴旻蜂擁而至,而裴旻只一個閃身,輕鬆躲過了這一輪攻擊。
但是,裴旻剛一離開飛舟,那飛舟又溜了,再次消失在了虛空中。
裴旻心中氣急,意識到自己是錯失良機,此時想要再找到飛舟談何容易,且不說這飛舟是不是轉移到了遙遠的地方,就算它藏身於青盟軍團中,也不可能能很快找到它。
四處張望一陣,視野中果然不見飛舟,卻看到了查乾巴拉和他的子孫們浴血奮戰。
那隻飛天白虎全身已被鮮血染紅,而它周圍一些虎仔狼仔不斷墜落海洋。
裴旻心中不忍,連忙飛到白虎旁,與它一共對抗青盟大軍。
……
青盟軍的另一頭,左乾飛舟被一干體型巨大的青盟軍圍的嚴嚴實實,飛舟內的柯磨此時心中一陣煩躁。
他若是以飛舟攻擊裴旻,裴旻也必會發現飛舟位置,而裴旻的速度又快的離譜,被粘在飛舟上就麻煩了。
柯磨不願再以飛舟攻擊裴旻,他生性保守,寧願青盟戰士慢慢耗死裴旻,也不願再用飛舟冒險。左乾飛舟對他來說就是一座堅實的堡壘,待在裡面才最有安全感。
……
戰鬥一直持續着,人類與青盟的對抗如煙花般絢爛,也如煙花般短暫。
海洋上已漂浮起大片人類屍體,還有那機械殘骸上的火苗也變得越來越小。
煙火綻放之後是令人窒息的冷清。
裴旻與查乾巴拉打着打着也發現周圍的動靜越來越小,天地又黯淡許多。
此時的疼痛與疲憊是裴旻漫長的生命中從未體會過的,他麻木的揮動着手中長劍,卻再難以在周圍看到活着的戰友。
“這場戰鬥竟然沒能撐到天亮……”
裴旻心中大悲,放眼看去,這裡儼然已成爲了人類軍人的墓地。
“劍……劍聖……”查乾巴拉虛弱的聲音傳來。
裴旻連忙轉頭看去,查乾巴拉已變回了人形,他身上的皮膚大片腐爛,潰口處還有綠色粘液不斷向外擴散。
未知的毒液正快速的吞噬着查乾巴拉的身體。
裴旻不顧那毒液是否能傷到自己,他一手夾住奄奄一息的查乾巴拉,另一隻手仍抵擋着青盟大軍。
“劍聖……老朋友……我要走了……你,你不能死……你要死了……人類就真的一點希望都沒了……”
“查乾巴拉!”
裴旻用力的搖着查乾巴拉,想要再次喚醒他,但卻感覺到了他的身體正逐漸失去溫度。
“啊!!!”
裴旻放聲怒吼,悲憤的劍意刺向四面八方。
周圍的青盟戰士全都不自主的做出了防禦姿態,但又不知自己面對的到底是何種攻擊。
裴旻帶着查乾巴拉向着西方疾馳而去,他落在了海面上的一塊軍艦殘骸上。
放好查乾巴拉的屍身,那塊鐵片殘骸又不急不緩的朝着西方飄走,向着九幽的方向飄走。
“都結束了嗎?”
裴旻雙腳踩在海面上,看着漸漸遠去的“孤舟”,這一刻,他心底竟完全平靜下來。
他就這樣一直站着,不知腦海裡想着什麼,眼中眺望方向是九幽,而身後是鋪天蓋地的敵人。
青盟軍再次結隊靠近裴旻,而裴旻又成了青盟軍唯一的敵人,一個受了重傷的可怕敵人。
轉眼間,青盟戰士便又呈合圍之勢將裴旻團團圍住。
就在這時,裴旻動了,但他的動作很慢,他彎下了腰,撿起了海面上飄來的一袋馬奶酒。打開酒袋,不顧襲來的敵人,大口痛飲起來。
等到青盟的利器就要刺中他時,他才又甩開酒袋,手中長劍再現,一把擋開來敵。
孤影,長劍,羣敵。
裴旻又戰了起來,他的身姿竟比之前還要靈動,盡顯飄逸豪邁,根本不像是一個受了重傷的人。
一首古詩從他口中唱出,響徹整個夏威夷海域。他一邊吟唱詩歌,一邊迎着來敵。
“趙客縵胡纓,吳鉤霜雪明。
銀鞍照白馬,颯沓如流星。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與名。
閒過信陵飲,脫劍膝前橫。
將炙啖朱亥,持觴勸侯嬴。
三杯吐然諾,五嶽倒爲輕。
眼花耳熱後,意氣素霓生。
救趙揮金錘,邯鄲先震驚。
千秋二壯士,烜赫大梁城。
縱死俠骨香,不慚世上英。
誰能書閣下,白首太玄經。”
這首詩是李白所著《俠客行》,此情此景之下,裴旻吟得更是豪情萬丈。
一首古詩吟完,他劍下已斬落無數青盟戰士。
裴旻不斷向着高空飛去,飛過了硝煙瀰漫的雲層,他又看到了明月。
月光下,裴旻放聲吶喊:“老夫裴旻,縱橫天下千年之久,未逢一敵。今有天外宵小之輩對我世間謀爲不軌,我既爲人,又豈能坐視不理!”
裴旻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在吶喊,像一個凡人般吶喊。喘息兩口,他的雙目中又亮起了駭人精光,“殺!!!”
天空悶雷響起,這個“殺”字竟喊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仿若大軍壓境。
一把巨劍從天劈落,帶着耀眼的光華瞬間將整個青盟軍團斬成兩半。當中巨大的星空樹也被劈中,從頂部分了叉。
巨劍橫在了星門處,劍光漸漸散去,裴旻的身形再次顯現,他挺直身體站在星門底部,如同一把利劍插在星門中。
然而,裴旻的雙眼卻緩緩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