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的族人,個個都生了一部大鬍鬚。其中一些人體內的陽剛火氣太過於熾烈,以至於他們的整張面孔都被黑色的濃密鬍鬚遮擋,和頭髮、眉毛連成了一片,看上去就好似狗熊成精一般。
數十名滿臉毛茸茸的修士怒氣衝衝的按下劍光,大步向殷血歌這邊逼來。竇泗汲等竇家族人一個個驚慌的向後連連倒退,有些人的頭髮、眉毛甚至憑空冒出了一絲青煙。
這些趙家的族人日夜煉丹,呼氣說話都有一股濃郁的火勁撲面而來。竇泗汲等修爲強大一點的族人還能抵擋一二,但是那些元嬰境以下的竇家族人,他們被趙家人身上的氣息一衝,就好像被放在火爐中灼燒一樣,身體都差點燃燒起來。
一時間竇家門前人仰馬翻,竇家的低階族人一個個狼狽的四處奔逃,氣勢一下子就衰落到了極點。
殷血歌輕輕的冷哼了一聲,他看着那些氣焰囂張的趙家族人,冷聲喝道:“諸位未免太跋扈了。”
幽泉騎在小黑背上,雙手輕輕一拍,天空中突然有大片陰雲翻滾而來,無數細小的水滴從高空飄落,天地間太陰之氣大盛。趙家的一衆族人帶來的滾滾熱浪突然消散,四周的溫度直線下降,淅淅瀝瀝的雨水落在趙家族人的身上,凍得他們牙關打顫,哆哆嗦嗦的說不出話來。
一招之間就分出了高下,幽泉的修爲比起這些趙家族人低了許多,但是她的神通正好剋制這些修煉火屬仙法的趙家人。雲淡風輕的,幽泉就瓦解了這些趙家人的戰鬥力,比起那些氣勢洶洶猶如殺豬屠夫的趙家人而言,幽泉的手段纔是真正的仙家風範,舉手投足就克敵於無形之中。
趙家帶隊的一位高階地仙身體急速的哆嗦着,他驚悚的看着幽泉,終於知道這一次撞在了鐵板上。
天地之間自有生克妙理。趙家修煉的火屬仙術對竇家剋制極大,但是幽泉掌控天下水脈,一應純陰屬性的能量都能如臂使指的自如驅遣。幽泉正好是這些趙家人的剋星,一場小雨差點就讓這些趙家人體內的一點本命仙火的火種都熄滅了。
感受着體內黯淡的火種,一行趙家的仙人相互望了一眼,然後轉身就走。
他們的仙力損耗極大,甚至傷損到了自身本源。這時候他們就連御劍飛行的力氣都沒有了。一行人灰溜溜的步行逃跑開,竇家的無數族人同時鼓掌歡呼,用嘲諷笑聲歡送這些灰頭灰臉的趙家族人。
竇泗汲和一衆兄弟姐妹則是喜氣洋洋的環繞住了殷血歌和幽泉,殷血歌煉丹的技巧只能用‘神乎其技’來形容,而幽泉居然精通水系仙術,正好是趙家人的剋星。
竇泗汲都覺得。這是老天覺得竇家這些日子太可憐了,所以天降了兩個救星下來。所以他和一衆兄弟姐妹熱情洋溢的將殷血歌迎進了竇家大宅,擺開了規模盛大的酒宴,用美酒佳餚隆重款待殷血歌一行人。
在酒宴上,竇泗汲順勢提出了殷血歌成爲自家首席客卿的事情。
殷血歌和竇泗汲是一拍即合,兩人當即就簽署了聘書,約定只要殷血歌幫助竇家在賭鬥中取勝。那麼殷血歌就自然成爲竇家首席客卿,享受竇家太上長老相當的一應權利。龍蠶島自然是要歸殷血歌所有,而他的一應修煉資源竇家也要按時按量的提供。
簽署了聘書後,竇泗汲對殷血歌又是格外的親熱了一層。
而殷血歌也在酒宴上,不真不假的將自己的身份來歷述說了一遍。他沒有使用自己的本名,而是給自己按了一個‘血丹散人’的稱號,說自己是遊歷四方的閒散煉丹師,最喜歡的就是去各處名山大川採集珍稀藥草。鑽研煉丹術等等。
這次他來到蠻荒仙域小雁蕩,就是動極思靜,想要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生的修煉休養一段時間,讓自己已經到了瓶頸的煉丹術得到突破。
四處雲遊,沒有任何背景靠山的閒散煉丹師!竇泗汲對殷血歌的身份極其的滿意,藉着酒勁兒,他將竇家這些年來收集的各種丹方和煉丹秘法都拿了出來。讓殷血歌複製了一份。
反正對竇家而言,培植各種藥草的秘法纔是根本,丹方也好,煉丹的秘法也罷。反正竇家人是不可能有煉丹師出現的——他們被當做煉丹的材料丟進丹爐還差不多。所以對於這些丹方和煉丹秘法,竇家表現得格外的慷慨,數萬種各色各樣的丹方,數千卷煉丹秘法,很是充實了殷血歌的底蘊。
一番歡宴後,殷血歌就在竇家的一處精緻院落中安心的住了下來。他每天都沉浸在了各種丹方和煉丹的秘術中,不時的用一些廉價的藥草煉製各種丹藥來練練手。他有先天兩儀造化神炎這種逆天的作弊手段,煉製出來的丹藥品級已經很是驚人了。
就好似練手七天後,殷血歌用最普通的材料煉製的低階修士最常用的辟穀丹,同樣的材料那些大師級的煉丹師煉製出來的丹藥都只能辟穀一個月,而殷血歌出品的辟穀丹能夠辟穀半年!
足足六倍的強大藥力,這就是先天兩儀造化神炎的威力。
數日後,或許是因爲殷血歌這些日子的全部精神都沉浸在了煉丹術上,血海浮屠經所化的血池中,居然就有相關的大量信息涌了出來。殷血歌都對血海浮屠經所化的血池感到了極大的驚詫——這血池當中莫非真的是包容萬象,什麼稀奇古怪的知識都有的麼?
但是整理了一番血池中涌出的信息後,殷血歌不由得仰天大笑了起來。
“妙啊,妙啊,看來我是真的能夠依靠煉丹術,幫助竇家將這一場賭鬥給贏下來,並且將龍蠶島順利的拿到手了。”殷血歌很是興奮的拉着幽泉的小手笑道:“倒是不用我準備那最後的手段了。”
幽泉好奇的看着殷血歌:“公子原本準備了什麼手段呢?”
殷血歌得意的一笑,輕輕的一張將身邊的一座矮几拍成了粉碎:“當然是煉丹輸了,直接用暴力啊。如果我煉丹比不過趙家人,我就直接屠他滿門,他滿門死絕了。就算贏了也是輸了。但是現在了,我對贏出這一場,可是有了九成九的把握了。”
殷血歌的這種計劃分明是無賴,但是幽泉卻是很認真的將殷血歌的話分析了一番。
到了最後,她用力的握緊拳頭輕輕的晃了晃:“那,我們得小心趙家也有這種心思。如果他們輸了,他們想要動用武力的話。竇家的人可是經不起他們一把火的。公子,我們得預先防範着。”
沉吟了片刻,殷血歌點了點頭。的確是得防範一把,自己都能爲了竇家懸賞的龍蠶島準備屠人滿門,那麼自己也要防範着趙家狗急跳牆,把竇家滿門給宰了。如果竇泗汲他們都被趙家人給禍害了。他能找誰去索要龍蠶島啊?
在自己的乾坤仙戒中翻檢了一陣子,殷血歌將他從那些仙庭監察司的金仙手上搜刮出來的寶貝拿出了一大堆。各種陣旗、陣盤、鎮壓陣眼的金仙器等他足足掏出了二十八套,全部交給了幽泉。
“幽泉,這些日子就勞碌你了。這是一套仙庭的二十八宿周天鎖靈鎮魔大陣,你用這大陣將竇家的宅院給遮擋起來,如果趙家敢玩陰的,我就讓驪龍島再也沒有趙家。”
趴在一旁打瞌睡的血鸚鵡和小黑對視了一眼。兩個傢伙身上同時冒出了森森的魔氣。
幾天過去了,竇家終於聘用到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煉丹師的消息,終於從各個渠道泄露了出去。同時驪龍島上的其他幾大家族,也都打探出趙家和這自稱血丹散人的煉丹師發生過沖突,但是很是吃了一場虧。
趙家有幾個元嬰境的晚輩被毀掉了肉體,只能改修散仙;而趙家的一夥長輩氣勢洶洶的跑去找竇家的麻煩,結果被血丹散人的一個隨行侍女打得元氣大傷狼狽逃回。
這些消息在驪龍島和周邊數十座大小島嶼上急速傳播開,引得其他五大家族和各方小勢力風波隱隱。原本因爲竇家的長輩們重傷閉關不出而對竇家冷淡起來的各大勢力。也就一次次的帶着豐厚的禮品登門拜訪,他們都提出了想要見殷血歌一面,但是沒有人如願以償。
殷血歌的出現,讓趙家的人也緊張了起來。
區區一個煉丹師無所謂,一個煉丹師他就算是三頭六臂,也不可能勝過趙家的數百鍊丹師。但是一個有着強大追隨者的煉丹師,這對趙家吞併竇家的計劃。就是極大的阻礙了。
一如幽泉所說的,趙家其實已經做好了賭鬥失敗就直接動用武力的準備。但是幽泉一招打得數十位族人元氣虧損,灰溜溜的回到趙家後全部躺在牀上直打冷顫,這就讓趙家的高層感到了棘手。
所以這幾天趙家的人也是在驪龍島四處亂竄。不斷的和其他的五大家族以及各方大小勢力合縱連橫,許諾出了無數的好處。尤其是七大家族的高層組成的驪龍島族老會中,趙家的幾位長老更是整日裡請那些族老嬉戲遊玩,金錢美色也不知道送出去了多少。
而竇泗汲雖然修爲低微,但是他能繼承竇家的家主,也是有幾分手腕的。
這些日子他也同樣帶着大批的財物四處出擊,每天忙得腳不沾地的,拼命的拉攏一切可以拉攏的對象。
時間很快的過去,一個月後,正在煉製一爐‘百穀柏精丹’的殷血歌突然睜開了眼睛,將丹爐內的一團沉淵洞玄離火收了回來。丹爐內隱隱有一縷濃郁醇厚的芬芳傳來,殷血歌輕輕一拍丹爐,十八顆拇指大小的丹藥騰空飛起,每一顆丹藥上都有一條淡淡的光暈纏繞。
百穀柏精丹,這是天仙品級的仙丹。雖然只是一品天仙位階的丹藥,煉製的手法、使用的材料卻是極其的駁雜。在沒有動用任何作弊手段的情況下,短短一個月能夠煉製出一轉的一品天仙位階的丹藥,這證明殷血歌在煉丹一道上還是有幾分天賦的。
門外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竇泗汲帶着一行竇家高層來到了殷血歌的丹房外。
不等竇泗汲開口,殷血歌已經打開房門,大步走了出去。他向竇泗汲笑道:“是到了賭鬥的時間麼?”
竇泗汲的臉色很是嚴肅,他向殷血歌深深的抱拳稽首一禮,沉聲道:“前輩。正是到了賭鬥的時間了。”
嘴脣很用力的抿了抿,竇泗汲看着殷血歌很是嚴肅的說道:“有一件事情還請前輩知曉,趙家這些日子已經提出了更大的賭注,我已經應諾了下來。”
“他們加註了?”殷血歌詫異的看着竇泗汲:“原本他們不是隻賭你竇家的所有藥圃和藥園麼?”
“現在他們加上了兩家所有的家當。”雖然極力控制着自己的身體,但是竇泗汲依舊覺得雙腿發軟:“竇家所有的島嶼、礦山,竇家的祖宅,竇家庫房中的所有財富。竇家在驪龍島和周邊數千座島嶼上的八千四百五十六家丹藥鋪子,在雁蕩大陸上的七百九十八家丹藥鋪子。”
用力的握緊了拳頭,竇泗汲沉聲道:“這一次,兩家都是押上了所有的一切。如果竇家輸了,我們除了一件身上的衣物外,就連一塊劣等的下品靈石都無法帶走。輸的人。必須在三天內,全家遠離驪龍島周邊十億裡,並且永遠不許回來。”
揹着雙手,殷血歌看着面色沉肅的竇泗汲等人,很是輕鬆的笑着:“趙家人,認爲他們贏定了?”
竇泗汲苦澀的笑了笑:“我們對前輩,自然是有信心的。但是趙家人。他們除開原本準備的三十六位煉丹師之外,他們這幾天突然還找來了雁蕩大陸史家的史湘湘,參加這次的賭鬥。”
“史湘湘?”殷血歌眉頭一挑,雁蕩大陸三大家族,龍家、羅家和史家,這史湘湘,就是史家的人。
竇泗汲嘆了一口氣,他將一枚玉簡遞給了殷血歌。裡面記載了史湘湘有關的所有資料。
史湘湘,史家嫡女,七品天仙的修爲,不知道從哪裡學來了一身精妙至極的煉丹手法,是雁蕩大陸最有名的煉丹師。雖然只是七品天仙的實力,但是依仗一口品級不詳的仙器丹爐,史湘湘曾經煉製出了品級無限接近金仙丹的靈丹。並且成功的將二十四粒成丹精煉成了一轉仙丹。
那一粒‘夔牛神元丹’被史家當衆拍賣,最終被雁蕩大陸一家仙門的的掌教重金買下,交給了自己門下一位被敵人重創,經絡全碎、五臟崩解的門人服下。短短一刻鐘的功夫。那位實力完好時不過元嬰境,資質也只是一般尋常的修士全部傷勢癒合,強大的丹藥之力推動他的肉體修爲突飛猛進,當衆將肉體力量突破到了相當於體修仙人地仙三品的水準。
“看起來,很了不起麼。”殷血歌閱讀完了裡面的資料,隨手將玉簡捏成了粉碎。
他看着憂心忡忡的竇泗汲,淡然說道:“竇家主也不用擔心什麼。區區史湘湘,也就是在小雁蕩這裡稱王稱霸,放在偌大的仙界,她算得什麼東西?”
傲然昂起頭來,殷血歌冷聲說道:“放心吧,史湘湘,不是我的對手。”
竇泗汲和幾個兄弟姐妹相互望了一眼,只能是重重的點了點頭,但是心臟依舊是懸在了半空中。
煉丹是一門技巧活,煉丹師的修爲強弱,並不意味着他的煉丹技術的高低。但是一般而言,頂級的煉丹師他的實力也不會太過於弱小,畢竟實力太弱,你連一些強大的仙草靈藥都無法處理,還談什麼煉丹?
殷血歌雖然自信滿滿,但是他畢竟只是地仙一品的修爲,按照常理,地仙一品的煉丹師就算天賦再妖孽,加上一口極品的仙器丹爐,能煉製出普通的天仙一品、二品的仙丹就很不錯了。想要煉製更加高級的仙丹,沒有足夠的仙力那是想都不要想的。
史湘湘是天仙七品的修爲,在修爲上她就佔了極大的優勢。
一品地仙的殷血歌,怎麼看都不可能是史湘湘的對手啊。
但是現在竇家只有殷血歌這一位煉丹師,就算是死馬當活馬醫吧。
竇泗汲強打精神的向殷血歌稽首一禮,無比肅重的說道:“那,一切都拜託給前輩了。”
竇家的一切,都拜託給殷血歌了,竇泗汲和他一衆兄弟姐妹,全部深深的向殷血歌鞠躬一禮。
血鸚鵡站在殷血歌的肩膀上,很是惡意的轉悠着眼珠子——史湘湘?就這麼一個女人還想和他鳥爺的老闆比較手段?要用什麼法子,才能讓那個史湘湘當面出一個大丑呢?
化身爲一條土狗的小黑盤坐在地上,眼珠同樣嘰裡咕嚕的一通亂轉,他同樣在打着某些不好的算盤。
‘咚咚咚’三道雷光衝上天空,竇家的正門開啓,數十輛車輦從竇家大院中駛了出來。三千名竇家的族人穿戴整齊,騰雲駕霧的跟在車輦一旁,護送着車隊向驪龍島正中的最高峰行去。
那裡就是驪龍島七大家族族老會的總部所在,那裡平日裡專門用來調解各家的矛盾和糾紛,這次竇家和趙家煉丹師的賭鬥,就在族老會舉行。
除開驪龍島當地的衆多修士,周邊數百座大小島嶼上的仙人修士也都聞風而動,興致勃勃的趕了過來。
偌大的一座高山四周密佈着無數的雲團,雲團上盡是七長八短的男男女女,一個個呼朋喚友的等待着賭鬥的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