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皇上居然欽點了一個突發急症,連閱選都未參加的秀女爲御女?”重華宮中,太后陳景華不敢相信的望着面前的皇后曲飛嫣。
“雖然如此,但是隻要皇上喜歡,其實也沒有什麼的。”見陳景華似乎有點動怒,曲飛嫣有點擔心。仔細想想,這個中選的蘇雲熙生了一臉的豆皰,相貌並不十分出衆,中選流程雖然不合規矩,但是自己也不用如此着急。
“什麼叫沒有什麼?”陳景華盯着曲飛嫣:“皇后,你也太奇怪了。皇上做了如此不合規矩的事情,你不但沒有阻止,居然絲毫不以爲意?”
“那是皇上御筆欽點的,兒臣也是從內務府看到備冊才知道的。”聽出陳景華的不滿,曲飛嫣滿心委屈的解釋着。
“不是說那個御女還生了一臉的豆皰嗎?這事兒皇上知道嗎?”陳景華將手放上小几,繼續問道。
“恩。”反正那個蘇雲熙也不會對自己產生什麼威脅,曲飛嫣已經開始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和太后說這些話了。
陳景華無奈的撫着額頭,嘆道:“這個皇上可真是的!這會兒時候已經不早了。等到了明天吧,哀家一定要請皇上過來,聽聽他的意思纔好。”
“娘娘您可要注意身體啊。”一直站在陳景華身邊的王嬤嬤趕緊上前,爲陳景華輕輕揉着。
“時候也不早了,母后早點休息吧,兒臣告退了。”曲飛嫣看陳景華已經閉上了眼睛,訕訕的俯下身來。
陳景華仍是閉着眼睛,揮了揮手:“跪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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描上最後一筆嫣紅,終於大功告成。司徒煙攬過銅鏡,看着對面這個眉目輕靈,雙眼含情的女子。不敢相信這真的是那個因爲喜愛舞刀弄槍而經常被哥哥戲謔說嫁不出去的司徒煙。而今自己終於嫁了,所嫁的這個婆家還是天下百姓皆俯首稱臣,甘心拜服的當今天子。
“主子您人這麼漂亮,怪不得皇上今晚就宣侍寢呢。”侍婢含秀滿意的看着坐在面前,經過自己巧手裝扮顯的光彩照人的司徒煙。
聽含秀如此一說,司徒煙雙頰上的緋紅更深了一層。司徒煙羞怯的站起身來:“含秀,快看看,我這一身衣裳可還妥當?”
“我的好主子啊,這身描花蘇繡的月華裙已經是您今晚換上的第四套衣服了。養心殿接您的轎子這說話也就到了,您就別折騰自己了。”看着主子坐立難安的樣子,含秀滿面的笑意。
“哦。”司徒煙這才輕輕點了點頭,坐了下來。忽然又站起身來,一臉的驚疑:“我好象聽到聲音了,一定是有人來了,含秀你快去看看。”
“主子!”含秀無奈的將司徒煙按坐下來:“外面有海棠和小陳子他們守着呢,主子放心。一有人來,海棠馬上就會來報了。”
“好。”司徒煙重新坐了下來,和含秀就這麼大眼瞪小眼的瞪着。
水晶珠兒結成的門簾一陣“嘩啦”,凌波宮的另一名宮女海棠快步走了進來:“主子,養心殿的劉公公來了,在外面候着呢。”
“好,我這就好!”司徒煙“騰”的一下站了起來,忽然想到娘說過女人要矜持,男人才喜歡的話,趕忙又坐了下來:“含秀,扶我起身。”
見一向爽朗的主子如此做派,含秀嘻嘻一笑,走上前來:“主子,咱們移駕了。”
“小蹄子,仔細撕爛你的嘴!”知道含秀是在笑自己,司徒煙瞪大了雙眼,衝着含秀做出一副兇狠的樣子來。
“含秀知錯了,下次不敢了。”含秀雖然嘴上是在認錯,臉上卻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樣子。
見含秀根本不怕自己,司徒煙也是“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海棠跟在後面看着含秀和司徒煙如此親暱的對話,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主子對含秀的態度和對其他人時大不一樣。
因爲除了含秀,海棠和其他幾名宮女、內侍都是後來才從內務府分過來的,他們當然不知道司徒煙在還是小主的時候曾經和王嬤嬤發生衝突,並且含秀也曾因此受罰。而司徒煙就一直覺得是自己害得含秀連坐,所以在對待含秀的態度上也不由自主的寬鬆許多,兩人之間的關係自然就比其他人親暱許多。
走出臥房,劉榮海已經等在花廳處,見司徒煙出來,趕忙過來引路:“娘娘這邊走。”
待到宮門口,已有一頂青花軟轎立在外面,並有伶俐的腳伕將轎簾掀開。
將司徒煙送進轎中,劉榮海轉身衝着含秀道:“咱家自然會將娘娘送回宮來,姑娘就不必跟着去了。”
“是。”早知道養心殿的劉公公是個極其勢利的厲害角色,含秀垂下眼簾,福了一福。
轎子已經到了養心殿的門口。
“娘娘小心,仔細腳下。”劉榮海親自爲司徒煙打開轎簾,提醒道。
“恩。”司徒煙按捺住“砰砰”的心跳,慢慢走出轎子。
“娘娘這邊走。”見司徒煙下了轎子,劉榮海身子微微一躬,率先前行引路。
“司徒婕妤到——”隨着二人前行的腳步,已有侍奉在殿內的內侍高聲唱道。
司徒煙一路垂首前進,直到踏進養心殿的正門,劉榮海行了個禮,退了下去。
司徒煙盯着腳下青灰色的大理石地面,並不擡頭。
“怎麼不擡頭呢?”清朗微帶笑意的聲音響起在司徒煙耳邊,一雙金底兒以飛龍繡之做點綴的官靴映入眼簾。
“臣妾,臣妾見過皇上。”迅速擡頭看了龍宣浩一眼,司徒煙結巴着福下身去。
“愛妃快起身。”扶起司徒煙,龍宣浩滿眼的笑意。“這是今天閱選臺上朕欽點的司徒婕妤嗎?”
聽到龍宣浩質疑自己的身份,司徒煙趕忙擡起頭來,大聲道:“沒錯,沒錯,我就是司徒煙!”
“哦,果然是。”看司徒煙終於擡起頭來,龍宣浩忍不住大笑出聲。
看到龍宣浩笑出聲來,司徒煙才意識到自己正高高揚起的頭,想起娘說過的話,趕緊低了下去。下巴卻被一雙手捏在手中,捧了起來。
不是她,在閱選臺上遠遠看到她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她不是她,卻並不確定。
看着面前這張因害羞而漲滿了紅色的臉龐,龍宣浩低低說道:“在朕的面前不許低頭。”
“臣妾,臣妾遵旨。”司徒煙努力擺脫掉龍宣浩的手,鼓起勇氣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夫君,心中滿是喜悅。他剛纔把她的臉龐捧在手心裡,手心裡。
龍宣浩微微一笑,走開坐下。
“愛妃也坐下說話吧,”打量着司徒煙一身的玫紅色衣裙,龍宣浩笑盈盈地讚道:“愛妃如此着裝,很漂亮。”
“謝謝皇上誇獎。”司徒煙羞怯的垂首示意,退後幾步坐了下來。因爲記着剛纔他說過的話,迅速擡起眼來。
“愛妃今日沒有佩戴那隻祥雲玉佩?”掃視了司徒煙的全身打扮,龍宣浩的眼神停留在月華裙上繫着的一串同心結形狀玉佩之上。
“祥雲玉佩?”司徒煙不解的問道。
“就是閱選臺上愛妃不慎掉落的那隻。”龍宣浩望着司徒煙的眼睛:“朕遠遠看去像是一塊祥雲形狀,很是別緻的樣式。”
“臣妾那塊玉佩已經碎掉了。”聽龍宣浩說喜歡那塊祥雲玉佩,司徒煙心頭微微一顫。
“碎掉了?”龍宣浩定定的望着司徒煙。
“是的,在閱選臺上摔碎了。”司徒煙同樣地定定的望着龍宣浩:“不過如果皇上喜歡的話,臣妾可以讓人依樣打製一塊送給皇上。”
“不必麻煩了。”龍宣浩撇開眼睛,淡淡道:“朕只是看着新奇而已。”
“皇上!”司徒煙深吸一口氣,迎向龍宣浩,見他朝自己望了過來,鼓足勇氣道:“時間已經不早了,皇上爲國事也忙碌了整天,該休息了。”
“可不是嗎?時間已經不早了呢。”龍宣浩站起身走了過來,扶上司徒煙的手臂,滿是曖昧道:“愛妃近日來也一定非常辛苦了吧。”
被龍宣浩碰到指頭,司徒煙心頭一震,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嬌羞無限的擡起眼來。
龍宣浩嘴角微微劃出一道弧度,長臂一攬,就這麼將司徒煙攬進了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