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苗朵兒發現了他的異常,問,也跟着往那邊看,於異本來沒運神眼,黑濛濛的自然什麼也看不到,不過於異隨即就運起了神眼,一道紅光射出,卻如一把絕世寶劍,劃破夜空。
紅光一亮,前面異聲如潮而起,叫聲怪異,有若嬰兒,叫聲中,顯出幾個黑點,於異神眼一動,盯住一個黑點,頓時張大了嘴巴:“蝙蝠,這麼大?”
那幾個黑點,全都是蝙蝠,但這些蝙蝠卻是大得驚人,每一隻都有於異的腦袋那麼大,翅膀張開,至少有五六尺長短,便是蝙蝠嘴邊的短鬚,也有七八寸長,而最恐怖的,則是突出於下脣的一對門牙,竟足足有一尺多長,在於異神眼紅光的映襯下,淡淡的閃着紅光,彷彿在滴血一般,讓人毛骨怵然。
“呀。”苗朵兒尖叫一聲,身一閃便進了螺殼,不過隨後又出來了,於異訝道:“你進螺殼裡去啊,怎麼又出來了。”
苗朵兒臉蛋微紅:“我跟你一起。”
這次於異到是一下聽懂了她的意思,她是覺得有危險自己一個人躲起來不好意思,要與於異同甘苦共患難呢,於異呵呵一笑:“就這麼幾隻小蝙蝠,用不着你。”去她鼓繃繃的小屁股上打了一板:“進螺殼裡去。”這是於異發覺的一個對付女人的小方法,撒嬌的女人,有時你打她屁股,比涎着臉哄她更管用。
果然這一板就把苗朵兒打得臉紅如火,豔媚若滴,抓着他手,整個人都差點兒擠進了他懷裡,不過卻不肯進螺殼裡去,道:“這不是普通的蝙蝠,這是笑面蝠。”
“笑面蝠?”於異訝叫:“爲什麼叫這個名字?”神眼盯住一隻笑面蝠,猛然就明白了:“嘿,這些傢伙,怎麼這麼個嘴臉,乍看起來,還真象是人在笑呢,不過笑得鬼頭鬼腦的,好象偷到了雞的黃鼠狼。”
笑面蝠形象怪異,牙呲着,上鼻皺起來,配上一對圓溜溜的小眼睛,真就象一個生而猥褻的人在偷笑一樣,加上它的笑聲,彷彿嬰兒叫,細聽卻又好象是在細細的偷笑,那就更象了。
“不是這個意思。”苗朵兒卻搖了搖頭:“笑面蝠有毒,人給它咬了後,會大笑不止,一直笑得全身血肉都化成濃水,這纔會死去,而死去的人還不能埋葬,必須放在野外,等晚上笑面蝠來吸血,否則這一家的人都會糟殃,會受到笑面蝠的報復。”
“有這樣的事?”人會笑到化爲濃血,然後還要擺在野地裡等着笑面蝠來吸血,這也太扯了吧,於異還真是頭一次聽說呢。
“千真萬確。”苗朵兒點頭,臉上現出恐怖的神色:“我白虎寨不遠,原先有個寨子,一個放牛娃子找牛,在一個洞子裡給笑面蝠咬了,死了後,家人捨不得,把他埋了,結果笑面蝠來報復,先咬了他家裡的人,寨子裡的人幫着打笑面蝠,到最後招來成千上萬的笑面蝠,整個寨子,所有的人,包刮豬牛羊雞,全給笑面蝠吸乾了,別人發現的時候,原先所有的活物,都只剩一具空殼,就象,就象。”
她嗑巴了一下,好象不知道要拿什麼來打比:“就象給掏空了的皮袋子。”隨又補上一句:“真就象個空袋子一樣,而且笑面蝠的毒極怪,給它們吸空後的皮囊,蟲蟻不食,且不易腐爛,若是擺在屋裡或是掛在牆上,一百年都是那個樣子。”看於異有些怪異的看着她,她強笑了一下:“我以前跟師父去拜訪過一個巫師,她屋裡牆上就掛着這樣的人皮,其中一個,據說還是她的弟子,犯了錯,給她押到有笑面蝠的山洞裡,活活給笑面蝠吸乾的。”
“這手腕,夠辣的啊。”早知苗界巫師中,很有些怪異歹毒性子陰狠之輩,但這種處置弟子的法子,於異卻也是頭一次聽到。
這時笑面蝠已經飛近了,不過於異神竅射出紅光,而笑面蝠明顯怕光,不敢直飛過來,而是滿洞子裡亂飛,先來的不過五六隻,但聽響動,後面還有。
於異不怕笑面蝠,到是有些好奇:“爲什麼給它們咬了的人,化成濃血後一定要給它們吸血呢,它們怎麼知道這人的家人是什麼人,就會找上來報復?”
“我也不知道。”苗朵兒搖頭:“不過師父有過猜測,說給咬中的人,可能帶有蝠毒,他們家人要照顧他,自然也會沾上蝠毒,笑面蝠大概是憑他們身上沾的毒找到他們的。”
“有可能。”於異點頭,看着飛來飛去的笑面蝠,大感興趣:“想不到這麼個玩意兒,到還真有一手辣招兒呢。”
洞子那頭處,飛進來的笑面蝠越來越多,苗朵兒有些怕起來,道:“可能是蛇血的腥味把這些笑面蝠引來的,要不我們先躲一躲吧,等腥味兒散了,這些笑面蝠自然也就飛走了。”
“躲?”於異大大搖頭:“躲什麼。”
苗朵兒忙道:“不是說怕,不過這些笑面蝠成千上萬的,殺不勝殺,且又嘔心得很,它們的血,就沾身上也會中毒的。”
“這種毒有沒有解藥。”
“師父好象說過,用笑面蝠的鬍鬚燒成灰,可以解蝠毒,不過也是聽說的,到底行不行不知道。”
苗朵兒始終有些怕,這也是女人的天性,女孩子天生就怕了這一類東西,但於異卻一點兒也不害怕,這也不是他藝高人膽大,而是他性子本來就野,野小子會怕蝙蝠嗎?抓了蝙蝠來燒着玩,那纔是野小子要乾的事啊,這會兒興致大起:“行不行,試一下不就成了。”
“怎麼試?未必找個人來咬一口。”
“到也是啊。”於異抓頭,而這時飛進洞中的笑面蝠越來越多,至少已經上百,最初飛進來的,不過三五幾頭,但後面進來的就多了,往往一涌就是十幾二十,後面似乎還有更多,其中有幾頭膽大的,也許是餓極了,竟不顧於異神眼紅光,往於異身邊飛過來,雖然沒有直接撲上來,卻飛近到了三五丈開外才猛然飛開,肉翅扇動,風聲栩然,極爲靈動,可那形象實在太猥褻了點兒,飛得再好看,也不給人半點美感,卻讓人有一種毛骨怵然的感覺,苗朵兒就情不自禁的揪緊了於異的衣袖。
於異一直沒動手,不想這些笑面蝠越來越囂張,可就把他逗笑了,不過笑面蝠不是美女,他這一笑,不是呵呵笑,不是哈哈笑,也不是嘿嘿笑,而是呲牙一笑,兩顆大白牙一露,到與笑面蝠呲出來的兩根大門牙有得一拼,至少當初苗朵兒對他的大白牙的厭惡害怕,絕不在笑面蝠門牙之下。
“老虎不發威,你當老子是病貓是吧。”於異罵了一句,把重水之矛祭了起來,苗朵兒卻一把扯住他:“不要,笑面蝠血中有毒,沾上了很麻煩的。”
“不怕。”於異不以爲異:“神螺真水,可化萬毒。”
“嘔心死了啊。”苗朵兒皺眉,女孩子怕蛇也怕毛蟲,怕蛇是怕了蛇咬,怕毛蟲則純粹就是噁心了,而笑面蝠則兼有兩者之長,所以苗朵兒極不情願。
“到也是。”於異贊同的點頭,腦子一轉:“看我露一手絕不會沾毒的。”說着手一擡,腋下生風,凝成一根風鞭,刷的一鞭抽出去,正抽中一頭笑面蝠。
想於異風鞭是何等力道,那笑面蝠都來不及叫一聲,頓時就給抽成了兩半,血光飛濺,落在下面的蛇骨上,染紅了一截蛇骨。
於異鞭起不停,剎時間連抽數十鞭,舞得風車也似,他風鞭又長,一鞭至少抽下一頭笑面蝠,有時甚至一鞭能抽下三四頭,笑面蝠雖然兇名在外,碰上他的風鞭,卻是碰着了對頭,那真是挨着死,撞着亡,擦着沒個好,碰着見閻王,一時血光滿天,死屍遍地,笑面蝠那怪異的驚叫聲,更是滿洞迴響。
苗朵兒先前有些怕,眼見於異大發神威,兩眼中頓時冒出了小星星,撫着雪白的小手叫道:“哥,哥,你這是什麼功夫,怎麼好象是一根無形的鞭子一樣,偏生威力奇大。”
“這是風鞭。”自己的女人開心,於異自己也就開心,一臉得意的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大撕裂手帶有幾種附屬的功法,風雲雷電,這就是風了,就象打拳有風一樣,不過我這風可以凝成一根鞭子,對了,我讓你看個清楚的。”於異說着,把風一凝,四下一兜一收,抽開笑面蝠後,空中本有飛濺的鮮血,他這會兒盡數攏集起來,慢慢的越凝越多,到後來,無形的風鞭給凝成了一根有形的血鞭,這下苗朵兒就看得清清楚楚了,眼見血鞭越長越粗,越長越長,先不過筷子粗細,漸漸粗如手指,先不過丈許長短,漸漸三丈五丈直到十餘丈,而笑面蝠雖形象猥褻,血卻是極爲豔紅,新鮮血液凝成的血鞭,也就帶着一種極閃亮的豔光,尤其給於異神眼紅光一照,更有着一種妖異的紅豔。
但見血鞭一閃,必有笑面蝠中鞭落地,明明身子給一抽兩半,血光飛濺,偏生鮮血一濺就收,盡數給血鞭吸了過去,彷彿那血鞭是一條巨大的吸血螞蟥一般,而吸了血後,妖豔的血鞭則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變長,彷彿這鞭子是活的,又彷彿是一個噬血的惡魔所化,血鞭抽動掠起的風聲,就如惡魔的嘯聲。
看着血鞭凌空飛舞,苗朵兒後背心有一種冰涼發僵的感覺,本來她覺得笑面蝠很恐怖,但這會兒,血鞭帶給她的恐怖感,卻遠在笑面蝠之上。
於異可不知凝出的血鞭居然嚇着了苗朵兒,他可是玩得有滋有味,不到半刻鐘時間,給他抽死的笑面蝠至少已有數百頭,但洞中的笑面蝠不但不見減少,反而越來越多,前後左右的洞口都有笑面蝠飛進來,而且都是羣一羣的飛進來,不是三五頭,也不是十幾二十頭,一般一進來就是幾十頭,甚至是上百頭,只這半刻鐘,洞中的笑面蝠至少已有了幾千頭,若不是這洞子實在太大,幾乎就要擠做一團了。
笑面蝠的叫聲本就怪異,隨着給抽死的笑面蝠臨死的慘叫,受到驚嚇兇性畢露的笑面蝠叫聲變異,越發尖利,一隻兩隻叫或許沒多大感覺,成千上萬的笑面蝠此起彼伏的怪叫,那種聲音,刺耳之極,再加上紅光中血鞭的飛舞,苗朵兒彷彿身處惡鬼地獄,眼見羣魔亂舞,耳聽萬鬼齊嚎,只覺全身冰涼,小身子幾乎情不自禁的發起抖來。
她以前一直很野,給於異強姦,她才意識到自己的無力,而在這一刻,她卻更感覺到了自己的渺小。
笑面蝠越多,於異就越來勁,哈哈大笑,先前笑面蝠怕了他神眼紅光,不敢靠近,但笑面蝠一多,尤其給同伴慘死激發出兇性後,笑面蝠什麼也不顧了,反衝着於異神眼紅光撲過來,於異一根血鞭雖然風車也似,還是有些顧不過來,不過這個難不住他,笑面蝠來得越多,他越來勁,索性多凝幾根血鞭,一變二,二變四,四變八,無數笑面蝠的鮮血讓血鞭飛速成長,八根血鞭眨眼各有十餘丈長短,於異催動罡氣,左右各四根血鞭,也不必瞄準了,狂抽亂舞,恰如一隻八爪章魚大發狂威,笑面蝠雖多,撲得雖急,卻沒有一隻能撲近他身周十丈之內。
於異越玩越開心,苗朵兒卻實在受不了了,她本來躲在於異背後的,這時猛然撲到他背上,雙手死死的箍住他身子,把腦袋整個兒埋進他寬廣的背心裡,小身子卻還在顫抖,顫聲叫:“哥,哥。”
“怎麼了?”於異自覺還是有些理解苗朵兒的,初見面,這就是一隻小野貓,有得玩,應該很高興啊,怎麼會害怕呢,拍着苗朵兒的手,道:“怎麼了,不舒服啊。”
“我怕,哥,我怕。”給他手摸着,苗朵兒箍得反而更緊了,腦袋也緊緊的壓在於異背上,只恨不得整個身子都擠進於異體內去。
於異到沒想她真的會害怕,呵呵笑道:“怕什麼呀,不要怕,它們絕對近不了身的,就算近得身,就算給咬中了,真水也不懼萬毒,到真水池中泡一下,包你傷疤都沒一點。”
“哥。”苗朵兒叫,聲音依舊發顫。
於異哪裡知道,苗朵兒現在怕的,不是笑面蝠的毒,而是眼前過於兇厲的場景,她有點小野性,卻還撐不住萬鬼狂舞的大場面,小豆芽上不得正席啊。
“你要是怕,那就進螺殼裡去。”
“不要。”在於異想來,進螺殼裡去躲着,那自然天牢地穩了,不想苗朵兒一口就拒絕了,隨後給出的理由讓於異無可奈何。
“我要抱着你,我怕。”
女人啊,就是這樣了,於異無可奈何,如果苗朵兒跟高萍萍幾個一樣,於異暫時也可以不理她,不過於異想到苗朵兒懷孕了,孕婦是怕驚嚇的,那就不能不管,不過要他陪着苗朵兒躲進螺殼裡,他又不蠻情願,還有個好玩的沒玩呢,苗朵兒先前說笑面蝠的鬍鬚燒成灰可以解笑毒,他很想試一下呢,哪肯就這麼躲開。
兩難之際,卻突然給他想到個點子,笑道:“娘子,我先前不是跟你說,我還有樣寶貝可以發光嗎?這些傢伙怕光,正好給你見識一下。”
苗朵兒先確實是給嚇着了,但抱着了於異後,感受到他後背的溫暖強壯,心中的驚懼早去了大半,後面還說怕,到有一小半是在撒嬌了,這時聽說於異還有寶貝,頓時好奇心起,小腦袋從於異腋下鑽過來:“是什麼寶貝,快給我看。”
“七珠射月。”於異得意的一笑:“這可是好寶貝,尤其晚間照亮,那是頭挑,不過你不能看。”
“人家要看嘛。”聽說不給她看,苗朵兒直接扭着身子撒嬌了。
“不是不給你看。”於異解釋:“七珠射月的光太強了,即便是我,百丈之內也是不敢直視的。”
這下苗朵兒明白了,好奇心更盛:“這麼厲害啊,在哪裡,快拿出來。”
“好。”於異點頭:“你先進螺殼裡去。”其實苗朵兒躲在於異身後,也可以不受珠光直射,但珠光實在太強,就算在背後去看,只怕也會傷了眼睛,惟一的辦法,還是躲螺殼裡去,在螺殼裡往外看,珠光再強也不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