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什麼問題...”
林飛面無表情，已經沒有了最開始的自命不凡，現在他只想快點去死。
“被你擄走的那些女孩子去哪裡了。”李果一臉認真的看着林飛。
此時，林飛的頭微微擡起。
李果繼續說道：“我知道，那些女孩還沒死。”
林飛身上的確有煞氣，和小巷子裡的血腥煞氣一模一樣。
但和林磊一樣，他身上的煞氣，也是外部沾染的，並不是自生的。
他的手上沒有人命，至少現在是沒有人命的，而從他之前的言行來看，又確實擄走了女孩子。
李果看着林飛這一副傻傻的樣子，開始像個大忽悠一樣淡定的說道。
“父債子還，如果那些女孩子因你而死，那麼這一筆帳就會算到你父親的身上...”
這一點李果倒是說真心的。
林磊對於林飛的愛毋庸置疑。
但沒有把他教育好，也是真的。
子不教父之過，說難聽點，如果是在別的地方，李果甚至想說一句求仁得仁。
“真...真的會算到我爸的身上？”林飛的眼神裡第一次流露出了驚恐的情緒來。
“對，地獄18層，你若是真的害死了那五個女孩，血池地獄有你一份，包括你的父親在內，將在血池地獄中流血萬年。”李果張口就萊，一臉淡然的胡說八道。
具體有沒有18層地獄李果也不知道，至於連坐的話那就更不可能了...
然而，這些東西忽悠嚇唬一個初中生是足夠了。
“別抓我爸，別抓我爸，我說，我說。”林飛急忙搖頭道：“我沒殺她們，我把她放到了翠亨村村角一棟廢棄的爛尾房裡，我還沒轉移她們...”
轉移？
李果皺了皺眉頭。
這林飛也是聰明，直接說道。
“不是我要這些女孩子，是幕陽醫院，幕陽醫院裡，有人要我收集女孩兒，我...我不敢說我是被逼的，但一切都是那裡的鬼，那裡有一隻大鬼，是他叫我抓人的！”
“嗯...”
李果並沒有覺得林飛在撒謊，這麼看來的話，他這一身濃厚的煞氣就是從幕陽醫院裡帶過來的。
“如果事情屬實的話，你沒犯下大罪...可以救。”
林飛終於是鬆了一口氣，隨即一陣頹然。
幹壞事，下地獄，他害怕嗎？
他沒有地獄的概念，也不知道李果說的地獄有多麼可怕。
可他不想連累自己的父親。
這個男人，已經夠累了。
“我...”
“你還有什麼想說的嗎？”李果看着欲言又止的林飛。
林飛咬咬牙，直接跪了下來。
李果有些意外。
沒想到林飛會直接跪下。
對於這個生前是不良少年，死後更是化爲惡鬼的少年人，李果並沒有什麼好的印象。
他直到被自己拿刀斬了一半，也沒有跪地求饒，可現在卻跪了。
林飛的魂體在李果面前磕了三個響頭。
“我不要摩托車了，也不要車子了，統統不要了...”
“我現在，希望他好好活着...大哥，幫幫我...”
...
癱坐在花壇旁邊的林磊半眯着雙眼，呢喃道。
“剛剛...好像...夢到了我兒子啊...”
林磊感覺腦袋很脹，很爆炸，像有無數個人在腦袋裡打架一樣。
對於剛剛半睡半醒之間做的夢，林磊感覺很不舒服。
那些和兒子生活的點點滴滴記憶在現在冒出來就像一柄尖刀。
刺痛的他血淋淋的。
他以爲酒會讓他遺忘，所以才拼命的喝酒。
可是，這並沒有讓他忘掉，反而記得更加刻骨銘心了。
就在林磊感覺一陣絕望悲傷的時候，一個人拿起了酒杯，打算繼續用高度數的廉價酒精來麻醉身體的時候，一個人出現在他面前。
穿着牛仔褲，五顏六色的花襯衫，頭髮還奇奇怪怪的林飛。
看着這人影，林磊一臉難以置信，伸出髒污的手抹了抹眼睛，以爲是自己喝多了產生幻覺。
然而並不是，林飛來到林磊身旁坐下。
“老爸，咱們爺倆還沒一起喝過酒吧。”林飛咧嘴一笑，拿起了酒杯，喝了一點後，嘖嘖道：“真難喝，以後別給我倒這酒了，倒可口可樂就行，我愛喝，非要倒酒的話青島啤酒野性。”
林磊以爲是自己醉倒了。
然而伸手過去，卻能感覺到他身上傳遞而來的實感。
是兒子...
真的是他...
“誒，老爸，看開點吧，我已經死了。”林飛坐到林磊的旁邊，一邊喝着酒，一邊說道：“我呢，在下面活的很不錯，和老媽一起，兩個人，和和美美，閻王爺跟我說了，只要你好好生活，努力生活下去，死後也會和咱們娘倆一起生活的，到時候咱們一家三口再一起...”
“真...真的可以？”林磊不可置信道。
林飛點了點頭，篤定道。
“對，閻王爺是這麼跟我說的，當然，一定要你好好生活才行...”
“以後也不用天天來祭奠我了，每個月來一次就好，給我澆點可樂，燒點香就行...”
只要...自己好好生活，以後不僅能見到兒子，還能和亡妻一起生活。
林磊原本死了的眼神裡綻放出一縷光芒來。
好好生活的事情以後再說。
林磊只珍惜現在和兒子共飲一杯酒的時光。
兩人插科打諢，聊了很多。
原本形同陌路的兩父子，第一次這樣子坐着喝酒，坐着聊天。
此時，林飛的身子逐漸開始霧化，腦袋上頂着的生命之泉也開始變得模糊。
看着自己變得半透明的手，林飛沒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大腿，站了起來笑道。
“爸，我走了，閻王爺可不准我待在人間那麼久，記住咯，一定要好好生活，不能尋短見，不能糟蹋自己，等百年之後，咱們爺倆再一起喝酒，到時候，我可能就習慣白酒的味道咯。”
“好...”
說着，林飛便起身離開，朝着小巷深處走去，身影也逐漸化爲光點消散。
在徹底消散前，林飛大喊了一聲。
“爸，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