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九敲着酒館的門,女老闆很快的開着門,看見是胡逸的小侄女,淡淡的笑着,扯着她的手,領她進了門。
那個開酒館的女老闆名叫明雪,正是魔族正紅旗,旗主的女兒,因不滿族中安排的婚事,逃婚來到這裡,也算的上和姑姑一見如顧了。
小九在凡間王府過日子的時候,總來她的茶館裡聽戲,因爲她喝了忘情的藥水,忘記了和華澤有關的一切情結,自然也忘記了明雪,好在後來她和小叔叔、姑姑來過這裡幾次,和她也很熟,就來投奔她。
如今的酒館,正是明雪換了地方和身份新開店鋪而已。
這只是小九的記憶,在明雪的記憶裡卻不是這樣。
她聽見敲門聲,很快的打開了門,看着是青丘的女君,笑了笑,拉她進門,三界的人都知道她喝了忘情水,她自然是不會提,只是會偶爾自己想一下罷了。
明雪還記得,她們相識時,她是一個很好看男人的妻子,那個男子總不在家,她就傻傻的守着他,一守就是十多年,後來那個男人回來了,在某一個夜晚,她去放河燈,卻看見那個男子緊緊的抱着她,還很柔情的喚她:“九兒”
二人閒聊着,卻不知,夜色已深着,蠟燭早已燃盡。
太明殿中,華澤依靠在軟榻上,周身的冰冷的氣勢,讓任何人都不敢靠近,他赤紅着雙眼,看着昌吉,等待着他給的答案。
昌吉拿起他做的銅鏡,對着鏡面輸入仙法,看着回放的倒影。
鏡面裡出現,一本正經的小九,他以爲她該了性子,真的認真的幹着,女君該做的事,卻在看見她寫的信的時候,覺得她還是那隻傻傻的小狐狸。
他尷尬的咳嗽了一聲:“帝君,她去了凡間,凡世間的事,你可以問司命上生他們啊!”
華澤深深的瞪了他一眼,他要是能問司命,早都問了,還在這裡惆悵什麼?
他無奈的嘆了口氣,感慨着,九兒啊!你還真是,在那裡,都不讓我省心啊!
華澤的心情煩亂,看不進去經文,更無心看奏章,所性把奏章都留給了昌吉,揹着手走出了太明宮,往庭院走去。
九重天上沒有黑夜白天之分,一切都憑着各路神仙的喜歡去做事。
華澤自打和小九在一起以後,就習慣他們青丘的生活模式,凡事也會分個晝夜。
看了看燭火,一揮手,寢殿變的昏暗了些,如今這個時辰九兒也該在睡覺了吧。
紫色的帷帳,泛着盈盈的淡光,悠然的龍蔓草從薰燈裡飄出了淡然的味道,隱約間覺得睡意來襲,華澤扯了被子,迷糊的閉着眼睛。
好似入了夢,覺得臉頰一涼,似有一個柔軟的脣,浮於上面。
華澤依舊清醒的記的,那是小九要離開繁華山洞時,她捨不得他,纔會偷偷的親了他,他不但沒有躲開,還認爲她這樣做,很正常,沒有什麼?
他曾是天地的共主,夢中都能殺敵上萬,連一個吻都躲不開嗎?他思索着那時他爲什麼沒有躲開呢!想到這裡猛然驚醒,除了漆黑的寢殿,還有什麼?
華澤自嘲着,除了漆黑還有一顆孤單寂寞的心吧!
躺在牀上輾轉反側,他再也睡不着,心念一動,想起了九兒曾經釀的桃子酒還在酒窖裡,他起身拿起外袍,往酒窖走去。
他一邊走,一邊不自覺的想着,嘴角也含着那一抹笑意,小九酒量不計,喝上一碗,就會醉倒,醉倒後變會變做小狐狸的樣子,討她喜歡的,賴在他的身上睡覺。
他則爲她順着光滑的毛,卻不知道這樣的舉動,除了覺得她是寵物之外,更是深深的喜愛,以至於他順下的毛都捨不得扔,做成了腰間的掛件,說着華澤有摸了摸他那一跺狐狸毛。
只是那時的華澤,不知道小九的用意,小九並不是一碗就會醉,她只是想借助酒醉的幌子,肆意的在他夫君的懷裡享受着,讓她迷戀的感覺罷了,她喜歡華澤這樣抱着她,撫順着她的毛,她覺得只有她的家人才會,爲她做這樣的事。
坐在八角亭裡的華澤,看着滿園的精緻,卻提不起半點精神,沒有人搭理的花園,就連婆娑樹的花都開的肆虐,拱形門廳後,那一摸白色的身影,卻在也沒有了吧!
傷情的他,猛然的喝了一口酒,覺得這桃子酒,雖然好喝卻沒有任何酒勁,讓他越喝越清晰,而他不喜歡這般清晰的感覺,心神一動,七八個落梅沉霧,落於石桌之上。
他還是喜歡九兒,不知道在哪裡弄來的方子,釀的這款酒,雖比不上桃株釀酒的手法,卻剛正綿醇,喝起來梅花之香四溢的讓人留戀,最主要的是有勁,可以讓他喝完有少許的醉意,他覺得這是難得的好酒,也覺得他的九兒,在釀酒、做飯這類事上,很有神女的天分。
烈酒下肚,他似想起,他們初見時候,他在淫所欲手裡,救了這個玩世不恭的小帝姬,明明是他虧欠了她,她非傻乎乎的說報恩,就執着的跟着他在繁華山谷裡住下了。
華澤無奈的搖着頭,扔了喝沒了的酒瓶子,卻正砸在他的腳上,這一砸不要緊,腦海裡,似浮現出那日那她離開山洞時的場景。
老天都捨不得讓她離開,硬是降下神雷,阻止着他的離開,而她就是那樣的善良,一聲不吭的就想離開,給我一個自由的身。
華澤想着,如果那時我要不去找她,會不會就不會有後面,那麼多事了,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後悔了,還是他覺得這樣就很好。
一位宮娥手裡端着果盤,從遠處過來,讓華澤不自覺的想起了,她在太明宮爲她摘桃子,送果子時候的樣子,她倒是笨笨的,說謊沒有一次撒的圓滿,還在這裡等了他四百年,看遍了我所有的典籍,卻沒有記住一個字,到是真的笨拙的很。
華澤喝了一口酒不自覺的笑着,爲什麼她問我什麼,我都耐心的回答,別人剛要開口,他就說了退下。
恍惚間,地上已經散落了,三四個酒瓶子,華澤心裡難受着,他對她的好,她知道嗎?即使她知道還會記得幾分。
悲傷的他,又拿起了一瓶酒喝着,看了看宮娥們剛剛放下的桃子,拿起了一個嚐了一口,卻全然無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