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時歡,這個名字是師父爲我取的。我不記得自己曾經的名字,只記得在我八歲那年,父母慘遭仇家殺害。八歲的我手無縛雞之力,一個富家千金出身什麼活都不會做的我被師父撿到了。
師父見到我的一眼只問了我一句話就帶我走了,他問我的夢想是什麼?我本着自己的良心說:“像你一樣當個大俠。”然後爲自己的父母報仇。師父聽後甚是滿意,想也沒想便把我這個半路不明的人帶回了佛雲山莊。
到了地方,漸漸的和師兄姐們熟悉起來了,我才明白自己當時說的話比起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靠譜。我是最小的師妹,也是他們的使喚丫鬟。大師兄只喜樂器,將來的夢想只想當個琴師。二師姐,人很漂亮,追求者絡繹不絕,卻無心繼承師父的志願。三師姐整日沉浸在公子小姐的情情愛愛中,山頂上每日便可看見三師姐一手拿着帕子抹眼淚,一手拿着話本子看的津津有味。
四師兄是個劍客,卻是個喜歡寫詩的劍客。與人比劍中,若是想到一首不錯的詩直接丟下別人回去寫下來。致使找他比劍的劍客可以從山上排到山腳下。至於我,一心想當大俠,師父整日不在山莊中,我的武功便是由師兄師姐們教。
若水閣中,我挑起白子猶豫着下在那裡不會被四師兄李若風的黑子吃掉。李若風一臉風輕雲淡,一隻手喝着我爲他泡的鐵觀音,一隻手拿着他手中的劍和身後大汗淋漓的劍客比試着。我心中滿是鄙視,自己的劍使得出神入化,被封爲天下第一劍客的他卻這樣不尊重其他劍客。
“時歡小師妹,你又輸了。”李若風放下手中的茶杯,將棋盤上的白子盡數吃掉。
“不來了不來了,四師兄明知道我棋藝不如你,還讓我陪你下什麼。”我站起身,看了一眼李若風身後的劍客累的氣喘吁吁,搖了搖頭。劍術不如師兄,卻還來比試,這不是自己找難堪。
“當真不在下一盤了。”李若風見我走,趕緊站起身。
我背對着他擺了擺手,“大師兄的樂器我還未打掃呢。”
上元節,難得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待字閨中的大師兄竟發起了善心帶我們出去賞花燈。佛雲山莊中,我最爲擔心的便是大師兄,怕的是他一輩子找不到夫人,到那時,佛雲山莊有我繼承,難不成我還要一直伺候着他到終老。
自己做的蓮花燈祈福向來靈驗,我將手中的蓮花燈放入河中,閉上眼祈福。冷不丁的身後傳來大師兄景灼的聲音,“做的真真是醜。”
我尷尬的蹲在河邊,樣子雖是醜了些,只要能祈願就無所謂了。正想着用什麼辦法緩解尷尬,便聽到一陣呼喊聲。“不好了,不好了,我家小姐落水了,求你們救救我家小姐吧。”
三師姐的話本子我也翻看過幾本,大多都是公子救了小姐,小姐以身相許。眼下正是個好機會,我也擺脫了大師兄的困擾可以當我的大俠了。那小姐好巧不巧的落水,把我剛游出去沒多遠的蓮花燈一個大大的水花壓了下去,沉入河底。看着那小姐在水中掙扎的幾下便沒了動靜,站起身毫不猶豫的將大師兄踹下去,然後大喊:“大師兄,救人要緊。”
河岸邊圍了不少看熱鬧的,大師兄還是未上來,我焦急的站在河邊,心想若不是我那一腳太重了,大師兄一頭扎進了湖底。思襯着要不要告訴二師姐他們,然後在爲大師兄準備後事。然後,一陣水花澆溼的我的衣服,打了個冷戰。景灼抱着早已昏迷的姑娘,溼噠噠的上岸了,手裡還拿着我的蓮花燈。
那個小姐的丫鬟提着裙環,邁着小碎步走到這邊,臉上還掛着淚珠。景灼將她交給我,自己雙手抱胸黑着臉看着我。我背後蹭蹭的冒冷汗,哆嗦着手替她把脈。“脈象很穩,沒什麼大礙,不用擔心。”將懷中的女子交給她的丫鬟,站起身低着頭走到景灼身邊。
落水的小姐已經醒了,輕咳了幾聲道:“多謝公子的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如何稱呼,改日,九酒定會登門道謝。”
景灼一句話也沒有說,轉過身離開。那姑娘的樣貌與景灼着實配,就這樣一聲不吭的走了多傷人家姑娘的心。我拉了拉景灼的衣袖,他頭也不回,直接將手中的蓮花燈扔給我。我回過頭,那姑娘還站在原地,目光灼熱的看着景灼的背影。我好人還是做到底吧。
“姑娘,早些回去吧,師兄說了,你不用道謝,這是舉手之勞。還有,當心染了傷寒就不好了。”我連忙跑上去追上師兄,師兄的的做法真真是聰明,讓人家自己貼上來。
景灼半個身子倚在我的肩上,全靠我瘦弱的小身板支撐着。“大師兄,你真的好重。”
“你先忍忍,我腿凍麻木了。”
我一時竟忘了,宛城河中的水還冷的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