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長水個頭不高，頭髮花白，飽風霜的臉上，刻滿了歲月留下的皺紋。
看着跑過來的林小小，林長水臉上帶着抑制不住的笑容，張開雙臂，寵溺的將她抱了起來。
“哦喲喲，乖孫女，爺爺也想你了。”
“看，這是什麼？”
林長水像是變魔術似的，從口袋裡拿出一顆糖，放在了林小小的面前。
“謝謝爺爺！”林小小撕開糖果包裝，就準備往嘴裡送。
“還吃，一會牙都給你蛀完了。”林默訓斥了一句，旋即說道，“還不快點下來，爺爺的腰不好你忘記了？”
前不久林長水剛剛做了腰間盤突出的手術，醫生特意交代過要減少勞動。
“哼...”林小小冷哼一聲，嘟囔着嘴說道，“爺爺，爸爸欺負我。”
“沒事，你吃你的，爺爺教訓他。”林長水轉頭看向林默，皺眉問道，“我孫女額頭上是怎麼回事？摔着了？”
經過半天的車程，林小小額頭上硬幣的紅腫幾乎已經消退了下去，
至少林思語跟徐琴都沒有看出異樣。
但這樣的細節，沒有逃過最疼孫女的林長水的眼睛。
林默也不想老爸擔心，隨口應付道，“沒什麼事，就是在學校摔了一跤。”
可是，提起學校的事情，林小小的眼眶立馬就變得紅潤起來，帶着哭腔告狀道，“爺爺，在學校的時候，有個壞同學老欺負我，他今天還用遙控車故意...”
“林小小！”林默皺眉，想阻止女兒繼續說下去。
林長水伸出手，示意他別說話，沉聲問道，“乖孫女，你詳細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林小小委屈的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跟林長水講了一遍。
等說到額頭差點撞到講臺時，林長水的眼睛也跟着紅了。
是真的心疼啊！
隔輩親就是這樣，哪怕自己受再多委屈也不會當一回事，但聽到孫女被欺負時，心裡只剩下了憤怒。
林默趕緊在旁邊說道，“爸，伱別擔心了，事情都解決完了。”
旁邊的李錦文也趕忙把林小小抱了過來，解釋道，“爸，您放心，學校那邊挺向着我們的，那個孩子已經道歉了。”
“小小，路上怎麼交代你的，怎麼什麼都跟爺爺亂說。”
林長水輕輕吹了吹林小小的額頭，心疼的問道，“還疼嗎？”
“已經不疼了，爺爺。”
“就是一點小事，都已經處理好了，您就不用擔心了。”林默看着老爸擔心的模樣，又趕忙說道，“媳婦，你帶着小小去屋子裡，我跟爸有點話要說。”
李錦文點點頭，抱着林小小進了廚房。
待到院子裡就只剩下父子兩個人後，林默詢問道，“爸，你工程款的事情怎麼樣了？”
他這次特地大老遠趕回來一趟，一部分原因就是爲了當面弄清楚這件事。
雖然老爸嘴上說沒事，但從林默得到的情報來看，事情應該並沒有那麼簡單。
林長水從口袋裡拿出香菸，深深的抽了一口說道，“你就是爲這件事情專門跑回來的？”
“瞎操心，電話裡不都跟你說了，沒什麼事的，很快就能處理好。”
林默不死心，執意繼續問道，“爸，您跟我說實話，具體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我朋友也挺多的，說不定能幫上什麼忙。”
“我都三十歲了，家裡總不能什麼事還讓你一個人扛吧？”
“我現在也是一個父親了。”
聽着兒子的話，林長水嘴角微微上揚，眼裡有些欣慰。
是啊。
自己兒子已經長大了啊！
他從口袋裡抽出一根菸問道，“抽不？”
林默搖了搖頭：“不抽，這玩意對身體不好，你也早點戒了。”
“能戒早戒咯。”
林長水把煙放好，沉默了幾秒後說道，“老實跟你說吧，我這確實遇到了點麻煩。”
“半年前，我帶着村裡的幾個鄉親，一起在綠凱集團的工地打工，幹了有大半年的樣子，可沒想到等結賬的時候，包工頭跑了，到哪都找不到他。”
“不過你也別擔心，我已經聯繫到那個包工頭的上家了，應該要不了多久，所有款項就都能到賬。”
林默聽完點點頭，看得出來，老爸應該沒撒謊，旋即他嚴肅的勸說道，“沒事最好，要實在不行，我幫你找個律師，現在勞務局對農民工的工資還挺重視的。”
“你身體也不好，可千萬別去鬧事，大不了這些錢咱不要了，我給你拿出來就是。”
林默曾經也在工地裡幹過，對拖欠工資這種事情太熟悉了。
工地……
黑的地方很多！
不知道有多少工友在去要工資的時候，被對方僱人毆打，甚至是被打死的都有。
一些以跳樓威脅要賬，失足墜樓的事情也很常見。
最讓他記憶猶新的是前不久一個朋友去要錢，竟然被定了惡意討薪拘留了好幾天。
林默之所以會這麼擔心，就是不想這樣的悲劇在自己家上演。
“幾十萬呢，你說拿就能拿出來啊？”林長水掐滅了手上的菸頭，笑着說道，“不過今天我倒是真看出來了。”
“你這臭小子是真的長大了。”
“放心吧，爸心裡有數，而且只是要回工資而已，不會出什麼事的。”
這時，
林思語站在廚房門口喊道，“爸，哥，菜做好了，媽讓你們把桌子搬出去。”
無論是廚房還是臥室，都坐不下這麼多人。
只能把桌子跟椅子全都搬到院子裡，坐在外面吃飯。
雖然入秋了，天氣有點冷，但一家人坐在一起，氣氛還是非常的溫馨。
再加上本就是窮苦人家，也沒有那麼多講究。
擺好桌子後，一盤盤精美的食物端了出來，整個院子裡都瀰漫着飯菜的香味。
一些下班回來的其他租客在看到這樣溫馨場景後，表情都變得黯淡了許多。
他們也全都是打工人，
辛辛苦苦一整年，爲的就是能在除夕夜的時候，回到家跟家裡人吃一頓開心的年夜飯。
但是前段時間國家剛出規定，今年連除夕夜都不放假，這些人想要一家團聚的夢想，基本也都落了空。
還是那句話，即便你再好，也有比你更好的。
即便你再差，也有人站在溝壑中，羨慕着你的生活。
飯菜擺好後，
林思語從房間裡拿出一瓶白酒，興奮的說道，“爸，看你寶貝兒子給你帶了什麼好東西。”
“劍南春啊！”
“我們上次團建的時候，老闆喝的也是這個酒，好幾百塊錢一瓶呢。”
林長水其實很少喝酒，但酒的價格還是瞭解的，他在看到酒瓶的包裝的確是劍南春後，訓斥道，“回來就回來，買這麼貴的酒幹嘛？”
“這不浪費嗎？”
“這有什麼好浪費的！”林思語得意的把酒放在林長水面前，笑着說道，“你那寶貝兒子現在可不簡單，剛賺了一百萬多呢。”
“你要是不相信，你就問你的寶貝孫女。”
“什麼一百多萬？小小，跟爺爺說說，你爸又吹什麼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