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號和七號這兩天的拍攝非常順利。
七號晚上拍完夜景,劇組就收工了。大家收拾完東西回民宿的路上,全都在祈禱,希望明天能夠像天氣預報預測的那樣,下一場雨。
結果八號的天從早陰到晚,劇組什麼都準備好了,可等啊等,就是一滴雨都沒有落下來。
收工回民宿的時候,荊禹鈞的臉色肉眼可見的不太好,組裡的人大氣兒都不敢喘了,更別說還出去溜達了。
柳望雪此時正在寫劇本,算是爲明天的場景做一個預案,聽到敲門聲,就點了保存去開門。
門外是拎着兩瓶果汁的倪嘉,她在房間裡坐不住,就悄悄下樓去隔壁買了喝的,拎着跑到柳望雪這邊來了。
柳望雪把她讓進屋:“怎麼今天就你一個?小晴呢?”
正說着,柳望雪放桌上的手機屏幕亮了,倪嘉遞給她:“是導演。”柳望雪接過來,打開一看:“叫我過去一趟,應該是要說明天的事。”
荊禹鈞接過杯子,拿在手裡,沒心情喝:“到中午吧,不行的話就Plan B。”
然而大家並沒有高興太久,到了拍攝地,機器架好,道具擺好,演員就位,雨就突然停了。
婁銳就是這個故事裡最晚出場的男主,也是倪嘉這個女主在戲裡的官配。
倪嘉雙手合十,朝虛空拜了拜:“求求了,下雨吧,不然這場戲改了之後,效果就沒那麼好了。”
倪嘉把果汁遞給她一瓶:“唉,絮絮姐,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
全劇組歡呼,早飯都來不及吃,趕緊收拾收拾東西去拍攝地。
柳望雪明白,倪嘉已經私下裡找她吐槽過好幾次了,有些場景的戲,她只發揮出了一半的功力,對方都接不住。她好痛苦哦,完全找不到之前跟一些老戲骨演對手戲時那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她等了好一會兒,雨勢逐漸大了起來,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一回頭,愣住了。
柳望雪促狹地看着她:“而且你在戲裡還有個人設你忘了,顏狗啊!”
劇組全體成員原地待命,時間走到中午,眼看着就真的要用Plan B了,烏雲忽然一朵朵地飄了過來,雨開始下了。
柳望雪點頭:“導演也不想改的,我更不想,可是天如果不下雨,那就真沒辦法,古鎮裡面就這麼大點的地方,灑水車也開不進來啊。”
“怎麼了?”柳望雪接過來,是熱的,她擰開瓶蓋喝了一口,“婁銳哪裡傷害你了?”
柳望雪又想到小晴給她推薦的小說,也笑了:“那你不是應該去跟婁銳對對戲嗎,怎麼又跑我這兒來了?不怕明天進入不了狀態,被導演罵了?”
倪嘉笑着悄聲跟柳望雪說:“絮絮姐,實不相瞞,我之前還粉過他呢。”
柳望雪看着她笑,說:“就偶像業務和爲人處世來說,他還是挺不錯的,你不能因爲演戲這一個缺點就否定人家的全部啊。”
倪嘉進來,順便幫她關上門:“她躺着看小說呢,嗑生嗑死的不是哈哈大笑就是哇哇大哭,叫都叫不起來。”
柳望雪安慰她:“他走的畢竟是偶像的路子,也是自家公司的,你多擔待一點嘛。再說了,他的外在形象也比較貼合你戲裡的男朋友人設,就一個字,帥,就完事兒了。”
女主就跟奶茶店主借了一把傘,把朋友壓了在這裡,出門去接男主去了。
女主和朋友正在沿街閒逛拍着照,天忽然下起了雨,雖然不算大,但兩人都不喜歡溼漉漉的,而且這時候的雨還帶着沁涼的寒意。於是倆人就走進路邊的一家奶茶吧,點了杯熱飲,坐在窗邊看雨。
“行,走吧。”
“唉,我就是慕強心理在作祟。”倪嘉一轉頭看到柳望雪的電腦屏幕,“絮絮姐,這場戲真的要改啊?”
倪嘉嘆口氣:“唉,像婁銳這樣的流量小生啊,臉蛋兒和身材是真沒得挑,可就是這演技吧,真的是一言難盡。”
倪嘉也喝了一口果汁,搖搖頭:“他沒有傷害我,是我傷害了他。你沒有發現嗎?自從他進了組以後,導演基本上都不怎麼罵我了,天天就對着他開炮。”
朋友爲她感到高興:“是不是昨天跟你視頻的那個帥哥?他來追你了?快去快去!”
柳望雪坐在牀尾,把剩下的半瓶擰緊了瓶蓋放一邊,腿盤了上去,說:“也不一定,看明天的天氣情況吧,這只是做一個預案。”
“那現在呢?”柳望雪問。
第二天一早,大家起牀的時候發現外面正飄着濛濛細雨,屋檐和青石板的路面已經全被打溼了。
荊禹鈞一聲“action”都沒喊出來,硬生生給憋回了嗓子裡,臉色瞬間難看了好幾個度。
女主就走進水邊的一座小亭子,收了傘,坐在美人靠上看飛檐落下的雨。
她下牀穿鞋,拿上電腦就要往外走。
“現在啊,濾鏡全碎——”倪嘉往椅子裡一癱。
女主朝着男主說的地點走了一會兒,纔想起來可以開位置共享,就又拿出手機,給男主發了信息。
這場戲今天必須得拍完,因爲預報裡明天是個大晴天,也是給組裡放假的日子。後天他們就要趕去千島湖,如果這邊耽擱了,千島湖的行程就得往後順延,緊接着橫店那邊拍攝場地的租期可能就會不夠。
柳望雪給他遞了杯水:“再等會兒吧,預報說是陣雨,看樣子一會兒應該還會下。”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忽然女主的手機響了:“我那個朋友來了,他找不到路,我過去接一下。”
倪嘉也站了起來:“我能跟你一塊兒去嗎?”
男主收到後就讓她別動了,說自己能找到了。
男主從雨幕裡跑過來,三兩步跨上臺階,站到了她面前。
他淋溼的髮梢還滴着水,米白色的大衣上也沾滿了水汽,他的雙眸也像是被雨水浸過一樣,看向女主的眼神裡帶着潮溼的柔情。
他跨上臺階的時候肩膀擦過那株紅楓一簇枝葉,帶到亭檐下打在柱子上又重新彈回雨裡,水珠四濺過後,又震顫着承接新一輪的沖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