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一拉開,柳望雪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沒下雪——”
別說雪了,連滴雨都沒下,小區裡的樓和路面全都是乾的,只不過天還是陰沉沉的。
許青松的心情和柳望雪一樣,也是很想陪她看一場浪漫的桃花雪。他攬着人去洗漱:“看來天氣預報不準啊,沒事兒,只看桃花也是一樣的,我都能把你拍得美美的。”
柳望雪掛在他身上,喪氣到一步都不想走:“我不要美美的照片,我想要浪漫,和你一起的浪漫——”
許青松索性託着她的臀部將她抱起,心裡懊惱昨晚忘了對着“訂婚蛋糕”許這個看桃花雪的願。他只一心想着希望柳望雪快點答應嫁給他了,瞧,這個願望都立馬實現了,充分說明看桃花雪的願望若是許了一定也能實現的。哎呀,怎麼就給忘了呢!
許青松把柳望雪放在洗漱臺上坐好,親她一下:“別喪氣了。”
柳望雪繼續喪氣,看着許青松問:“你昨晚許願了嗎?”
許青松瞬間心虛,但他不能承認,將接好水的漱口杯放柳望雪手裡,又把牙膏擠好牙刷塞給她,哄道:“我許了呀,對着蛋糕默唸了好幾遍呢。但天氣吧,是一件講科學的事兒……”
他說着看到柳望雪的臉色,立即抱抱她:“好了好了都怪我,是我心不誠,下次我多念幾遍,好不好?”
柳望雪忽然就笑了:“逗你玩兒的,我當然知道天氣是一件講科學的事兒哈哈哈……”
許青松便也跟着笑,擡手在她額角輕輕彈了一下。
柳望雪笑眯眯的端着杯子開始刷牙,見許青松也拿好了牙刷,就從洗漱臺上跳下來,擠到他懷裡去。許青松便一手摟着她的腰,倆人緊緊貼在一起。
收拾完後帶上許青松的那個登機箱便出了門,裡面裝的是倆人的換洗衣物,今晚要在溫泉度假村過夜。
吃完早飯,先開着車去鴻彬廣場看看樑錫安幫着物色的那家門面。
鴻彬廣場這邊是一整個兒的商業區,吃喝玩樂的各項設施都很齊全,平日裡無論是工作日還是節假日客流量都很大,不光是居民休閒時愛到這邊逛,來京市玩的遊客也會到這邊溜達溜達。
許青松在步行街的入口處找了個位置停車,剛停好,樑錫安就發來了信息,是個位置共享,說已經在店門口等他們了。許青松和柳望雪下了車,手牽着手走過去。
現在剛過上午十點,沿街的商鋪以及商場也纔開門營業,身邊路過的多是行色匆匆的上班族。
快走到步行街中央的十字路口處時,柳望雪便看到兩個同樣身材高挑的青年朝這邊張望,一個裹着長款厚羽絨服,另一個穿着帥氣的飛行夾克。
許青松和對面同時招手,柳望雪就知道那其中之一肯定就是樑錫安了。果然,下一秒,許青松低頭對她說:“穿羽絨服那個就是樑錫安。”
柳望雪問:“那他旁邊那個呢?”
許青松搖頭:“不認識,應該是他朋友吧。”
樑錫安眼神兒特別好,還差幾步纔到跟前兒呢,就看到了柳望雪和許青松手上戴着的同款戒指,還都是戴在中指上,便滿面笑容地迎上來朝許青松肩膀處就是一拳:“你小子,這是訂婚了?居然都不通知我一聲兒,還拿不拿我當哥們兒?”
這一拳是使了些力道的,饒是許青松穿得厚,也感覺到了一陣微弱的鈍痛,他捂着肩膀裝着被打狠了的樣子:“怎麼一見面就動手呢?”
樑錫安擡腳就要踢他:“不光動手,我還動腳呢!”
許青松後撤一步,笑道:“沒訂婚呢,訂婚肯定通知你,怎麼着也得訛你個大紅包啊。”
樑錫安半信半疑,心說這戒指都戴上了,然後決定問一旁笑盈盈的柳望雪:“弟妹,他是不是欺負你了,你放心跟我說,我替你做主。”
“瞎喊什麼呢!”許青松一把將柳望雪攬過去,對她說,“別聽他的,他比我還小几個月呢。”
柳望雪覺得樑錫安這人可有意思,握着許青松的手朝他晃晃,笑着說:“暫時還沒訂婚,這個戒指是代表他已經名草有主。”
樑錫安這就放心了,說:“那這也代表好事將近了吧,到時候千萬別忘了……”
“放心,肯定通知你。”許青松打斷他,示意他看旁邊穿着飛行夾克的青年,“你先別廢話了,把人擱這晾半天了,不介紹一下?禮貌嗎?”
不待樑錫安說話,青年就含笑主動打了招呼,朝許青松伸手的姿勢居然莫名契合“儀態萬方”這個詞,優雅得過分:“許哥好,我叫慕樂璋。”
許青松和他握手:“你好。”
慕樂璋接着和柳望雪打過招呼後,樑錫安幫着補充介紹:“樂璋之前一直在Y國,前段時間剛回來的。”又示意一大家一起朝店鋪走,邊走邊說:“這個鴻彬廣場就是他家的產業,也是趕巧,不然這麼好的位置可真不一定能碰到。”
春節那會兒樑錫安接到許青松的電話後,對這事兒就非常上心。除了許青松是他哥們兒且難得開口請他幫忙外,也是因爲“春澗”現在名氣大,他一個既非漢服圈也非時尚圈的人都有所耳聞,幫着找商鋪其實也就是幫着牽合作。
樑錫安覺得很可惜,他家是做食品行業的,只有工廠,沒有商場或商鋪,不然他怎麼說也得把“春澗”的入駐給拿下。
樑錫安家沒有,就陸陸續續打電話問了幾個朋友,還親自去看過,一直都沒碰到合適的。
樑錫安之前也是在Y國留學,本科和慕樂璋同校,比他大兩屆,倆人租的房子恰巧又是對門,便這麼認識了並且成爲了朋友。樑錫安研究生畢業之後就回國了,但慕樂璋讀完研沒有立即回來,而是一直留在Y國那邊工作。
上上週,慕樂璋從Y國回來,樑錫安叫了幾個朋友,就在他的溫泉度假村小聚,給慕樂璋接風。聊天時就說到樑錫安要找商鋪的事,不過他只說是受人之託並沒有透露做何用,那幾個朋友就都不清楚,覺得提供的那些已經足夠可以了,可他還是不滿意,就批評他挑剔。
聚會散場後,慕樂璋私下裡找樑錫安聊,說:“我家鴻彬廣場那裡,步行街十字路口有個上下兩層的店,你覺得怎麼樣?”
樑錫安對鴻彬廣場也挺熟,慕樂璋一說他就能對上號:“那不是家服裝店嗎?國外的一個牌子?”
“對,”慕樂璋說,“我聽我妹說,他們近幾年的銷售額一直在下滑,虧損一年比一年嚴重,去年是歷史新低。最近他們的租約也快到期了,但關於續簽與否卻遲遲不表態,我猜可能是要撤店。廣市和深市的兩家已經撤了。”
樑錫安面露喜色:“真的?”
慕樂璋點頭:“他們的租約還有不到兩個月,最遲這個月下旬就能有確切的消息出來。”
樑錫安便跟慕樂璋透露了這商鋪要做何用,慕樂璋一聽,心道,果然!他就直覺這背後有“大魚”!是真的!
去年Porcelain和春澗合辦的那場春夏大秀,慕樂璋的媽媽和妹妹是特地飛過去看的,他也全程陪同,盛況他是親眼目睹。後續他又專門花時間對“春澗”這個品牌做了瞭解,也想過邀請“春澗”入駐鴻彬廣場——京市第一家現下門店,郵件都發了,可一直沒收到回件。
慕樂璋真的有種撿了大便宜的感覺,等撤店的消息一屬實,就立即告知樑錫安,樑錫安再通知許青松。
慕樂璋本來以爲今天能見到文熙的,心想,說什麼也得把這個合作談下來,結果得知文熙太忙暫時沒法兒過來,來的是她好朋友柳望雪,他還挺失望的。
慕樂璋對國內的娛樂八卦幾乎不關注,也很少看劇玩遊戲,自然不知道柳望雪和許青松是誰。不過那麼火的《大昭二十一案》他還是知道的,也玩,手機裡現在還有呢,因爲一直沒打通關。
樑錫安察覺到他的失望,便跟他介紹這兩位,說:“你遊戲不是一直卡在那一關動不了了嗎,正好編劇和主程都來了,你趁這個機會問問他們唄。”
慕樂璋說不驚訝是假的,失望之情立即風吹雲散。朋友也是一樣的嘛,文熙讓柳望雪代替她過來看商鋪,就說明她們的關係肯定是非常好的,說不定柳望雪就能代表文熙呢。
樓上樓下都看完,柳望雪覺得這個面積應該能附和文熙的要求。兩層加起來將近六百平方米,無論是展位還是售賣,應該都有足夠的空間。在得到慕樂璋的同意後,她又拿着手機360°拍了一樓的視頻,而後又到店外拍了外部視角,都給文熙發過去,順帶着又發了條語音告訴她面積和層高。
慕樂璋是真的非常希望“春澗”能來鴻彬廣場入駐,便把能給的優惠條件也大致跟柳望雪說了說。
柳望雪認真聽完,又看了眼手機,文熙沒有回覆,便對慕樂璋道謝,說:“這些我都會一一轉達給熙熙的,她現在應該是在忙,等她看完如果覺得合適,我讓她親自跟你聯繫,行嗎?”
“行!”慕樂璋拿出手機,和柳望雪加了個好友,“文總若是還有什麼疑問,可以隨時問我。”而後又和許青松加了好友,主要是,以後遊戲有哪裡過不去了,方便請教請教。
樑錫安見他們加完了好友,問柳望雪和許青松:“你們是想在這邊先逛逛,還是現在就去度假村?”
柳望雪不想逛,也沒什麼要買的,許青松也是,便說直接去度假村吧。
“行,到那邊剛好吃午飯。”樑錫安說,“那邊靠山,現在又正好開春,有好些野菜味道都挺不錯的,我讓廚師做了一些,中午咱們就吃這個。”
現在這個時代,在大城市裡,野菜還真是稀罕物,柳望雪就想起小時候在姥姥家,田間地頭隨便挖的薺菜,遂一臉期待地問樑錫安:“有薺菜嗎?”
“當然有!”樑錫安也喜歡吃這個,“野生的小薺菜最香了,我讓廚師包了餃子,葷的素的都有,可以吧?”
那簡直太可以了!柳望雪點頭,彷彿已然聞到了薺菜香。
許青松不知道柳望雪還喜歡吃這個,他記得一般到春天了菜地裡都會長的,以前二爺還挖了往京市這邊寄過,確實很好吃。算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他決定回陶家村就到地裡看看,想和她一起去挖,什麼有趣的事都應該一起體驗體驗纔好。
許青松這一瞬間想了很多,不止有薺菜,再過一段時間槐花就開了,把花捋下來也可是拾掇出好幾種吃食,味道都不錯。不過那個時候柳望雪應該已經在劇組了,許青松瞬間心情有點低落。
樑錫安和慕樂璋的車在另外一個路口,於是四人便分開走,到度假村見。
柳望雪和許青松牽着手來時的路口走,又回頭看了眼這個服裝品牌的LOGO。
許青松也隨着她往後看了一眼:“看什麼呢?”
“看這個品牌啊,”柳望雪轉回頭和他繼續往前走,“生意做成這個樣子,也難爲他們堅持了這麼多年才撤店。”
許青松問她:“聽上去你似乎有見解?”
“這個牌子我熟啊!”柳望雪說,“上大學那會兒,有段時間我和文熙還有宿舍裡的女生都挺愛買的,它是國外的一個快時尚女裝品牌,主打物美價廉,在學生黨中間還是很受歡迎的。”
許青松對女裝不怎麼了解,剛剛樓上樓下參觀的時候,他也看了幾眼貨架上掛的衣服,不理解物美在哪兒價又廉在哪兒:“我看質量挺一般的啊,完全配不上他賣的這個價。”
柳望雪覺得有點手冷,就一隻縮在袖子裡,一隻插進許青松的口袋裡,說:“也就是我剛上大學那會兒,確實物美價廉了一段時間,後來就不這樣了。”
她說到這裡忽然想起了趣事:“有一次,我和文熙去逛街,就又進去溜達溜達,文熙當時看到一件抹胸,你知道她是怎麼形容的嗎?”
“怎麼形容的?”許青松想象不出來,因爲柳望雪沒提供任何描述性的詞彙,但他覺得,文大設計師對看不上的東西,嘴巴一定特別毒。
那是一件極具“設計感”的抹胸,文熙當時真的有被醜到,柳望雪發覺她連文熙當時極具鄙夷的神色都能回憶出來。她模仿着文熙的語氣,說:“這是什麼玩意兒?破抹布上縫幾片風乾的鹹菜葉子嗎?這麼點兒布料連我半邊胸都裹不住,怎麼好意思賣148塊的?不如直接搶!”
沒錯,是文熙能說出來的話。許青松覺得這個形容真的是太形象了,破抹布上縫幾片風乾的鹹菜葉子,他已經有畫面了。
倆人一起笑了一會兒,柳望雪接着說:“那件抹胸確實醜,但我當時還是覺得她有點亂噴,她也不看看她的胸有多大,那玩意兒明顯是給小胸或者平胸設計的好不好哈哈哈……”
柳望雪笑完又流露出一絲絲的羨慕:“熙熙真的是天生的好身材,你知道嗎,她即便瘦也不會瘦臀和胸,一直都是那種火辣的沙漏型。”
她記得當時的室友有個平板身材的姑娘,只要在宿舍裡一看到文熙換衣服,就一副要流口水的表情,羨慕得不得了。
許青松在口袋裡握着柳望雪的手,低頭看她的小表情,沒忍住親她一下,小聲說:“羨慕別人幹嘛,你也不賴啊,我覺得哪裡都剛剛好,我很喜歡的。”
柳望雪的臉猝不及防地紅了,她眼神四下裡瞟了瞟,口袋裡的手使勁兒捏了一把許青松:“公共場合你注意言辭!”
許青松笑:“誇你都不行?”
“不是不行,”柳望雪“咳”了一下,招招手讓他俯耳過來,輕聲說,“可以留着在牀上誇。”
許青松聽完,再看到她那得意洋洋獲勝了的小表情,心想,這若是在家裡,肯定要把她給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