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淼淼凝神感應四周,卻因識海受傷,無法將神識探出太遠。
只在身周掃視,都覺得一陣陣悶痛與昏沉傳來,隨時都有可能失去意識般。
她再不敢動用神識,注入靈力至雙眼,意圖穿破濃濃的昏黃,嘗試一陣後,卻發覺能看到的地方依然有限。
視線穿透了一部分昏沉,可黃泉中仍是模糊不清的一片,不過如此一來也能勉強看出,周圍空無一人,沒有子珺、曲驚鵲的蹤跡。
眉間的連心陣分明表示她們近在眼前,可無論她往哪邊遊,都摸不到任何實物。
何淼淼不得不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忍住頭部劇痛,細細思索。
連心陣是經過衛長樂、許邱陽改良過的,這些年大家出去都會結陣,從未出過差錯。既然陣法感應到她們,甚至生機旺盛,那就說明兩人此刻並無生命危險。
想到這一點,何淼淼稍微沉靜了一些,只要能夠感應到生機,那就比什麼都強。
黃泉歷來古怪,許是有什麼遮擋住了雙方氣息,或是以什麼隔開了她們,都有可能尋不到人。
既如此,她還不如安心恢復靈力、傷勢,在裡面待上一陣子再游到遠處上岸。
她記得符籙炸開時,將何燕歸身邊的三名禪定期絞殺,可餘下的兩名凝丹期,以及何燕歸本身,都不會受到多少影響。
這幾人看上去,是專程前來探黃泉的,遇到她們只是個意外。不過見她拉着好友跳入黃泉之中,兩名凝丹期定然也會跟下來,既是尋人,也是探一探此地的詳情。
何淼淼漂浮在昏沉沉的黃泉,在思索中終於徹底冷靜。
她牽動神識,忍痛從儲物袋扯出補靈丹、大還丹,取出醉流霞,就着一口酒將藥服下。
一股熱流從酒中散發開來,似有大量無形陰氣,從經脈肺腑中散出體外。渾身置於暖融融的舒適中,連頭疼都顯得不再強烈。
補靈丹滋潤着經脈,大還丹恢復着威壓在震出的細碎痕跡,在麻癢與溫暖之中,何淼淼的肉身漸漸恢復如常。
靈力充沛,陰氣有醉流霞餘力抵抗,哪怕識海還未恢復,她也能夠全速在黃泉中行進,尋找子珺、曲驚鵲的蹤跡。
約莫遊了半柱香,何淼淼緩緩停住雙腳的擺動,漂浮在原地擰了擰眉頭。
這麼長時間,以她遊動的速度,經過的範圍已是極大,可之前跳入黃泉的那麼多修士,她連半個影子都不曾見到。
倒是傳聞中的寶物,沿途已經看到了兩三件,不過都是二階超品,折損下來只相當於一階,她根本沒停下來撿。
連人都遇不上的地方,怎麼可能因搶寶而鬥法隕落?如此情形,更是讓何淼淼堅信自己的猜測。
黃泉中的寶物,定是爲了吸引更多修士前來,而與白無隅相似的陰寒之氣,讓她覺得此地出現的根本目的,在於吞噬更多的魂魄!
想到此,她思緒猛地停下,呆滯在原地感應起自己的識海,似乎...不再疼痛欲裂,像是完全不曾受過傷一般!
“怎麼會這樣??”
何淼淼驚訝無比,何燕歸的一聲佛號,以及帶着靈力與威壓的話音,本就帶着刻意‘懲治’的意味,下手不可謂不重。
她身上沒有治療神識的丹藥,醉流霞只有暖身驅寒之效,絕不可能順便恢復識海之傷。
半柱香前她動用神識探出不遠,都能感覺到劇痛,而此刻,卻徹徹底底恢復到了原樣!
“莫非是這水?”何淼淼伸着手,在身前昏黃的水中揮了一揮,帶起的波動讓髮絲衣裙輕舞,除了不清澈,看不出任何異常之處。
識海與魂魄有着必不可分的聯繫,所謂修爲越高識海越強大,實則是因爲修爲境界的提升,會讓魂魄更加穩固,哪怕肉身損毀,魂魄亦不會亡。
若這黃泉當真意在收取修士魂魄,水中定然有養魂之效!否則收取的低階修士魂魄,只幾個眨眼即會煙消雲散!
想到此,何淼淼心中一沉。
黃泉第一回出現無人隕落,二三回近半數修士隕落,到了後來,每次隕落的都會過半。
那麼這一次,會不會將進入的修士全數吞沒?
這念頭一起就再也散不去,她焦急之下,取出傳訊符嘗試與子珺、曲驚鵲聯絡,可符籙始終發不出去。
連心陣無法溝通心意,此刻甚至連位置都感覺不到,她完全不知該怎麼辦纔好。
正在此時,一陣強烈而難以抗拒的吸力,從看不透的湖底傳來,驚得她立刻擺動雙腳,速速往上游去。
只游出不遠,何淼淼就發現,這吸力根本不針對肉身!
她覺得體內神魂,似被一雙大手扯住,狠狠往外拖!沒有想象中的劇痛,只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抽離感。
察覺到不妥,何淼淼立刻祭出朱雀玉佩,不要命地往內注入靈力,微弱的紅光亮起之時,那抽離感瞬間消失不見。
魂魄差些被活活扯出肉身,那感覺簡直令人心驚肉跳。
緩過氣來的何淼淼再次加快速度,越是往上,水中的昏黃之色越淺,她甚至看到了上方空中的光。
注入靈力於雙腿,狠狠一蹬,終於一頭伸出水面,感受到了新鮮靈氣與雪原特有的冷空氣。
周圍空無一人。
沒有守着抓她的何燕歸,沒有逃離出來的修士,更沒有子珺與曲驚鵲。
何淼淼喘着氣,在水面四處遊動了一圈。
感應到眉間兩人的生機,正想再次扎入水中,卻見遠處衝出兩道身影,讓她緊繃的心一鬆。
“子珺!驚鵲!”
她們分別在同一方向的兩邊,聽見何淼淼的呼喊聲,立刻轉過頭來。
三人見對方安然無恙,趕緊朝對方揮了揮手,示意先上岸再說。
何淼淼點點頭,正要祭出殘陽躍出水面,卻覺腳腕被兩隻大手抓住,用無法甩開的力量將她往下拖去!
“淼淼!!”
兩聲驚恐叫喊瞬間被水流吞沒,何淼淼看着子珺與曲驚鵲,踩着飛行法器從遠處飛速趕來,而她的視線,卻再次被昏黃河水掩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