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傳送廣場,沿着陣山固定的路線向南飛行,一個時辰過去,何淼淼站在舟頭看到了遠處地面大片大片的白色營帳。
這裡的靈氣中夾雜着微弱魔氣,偶爾還會似眼花般,看到一縷黑煙飛速掠過,應是離魔域不遠。
七十餘白帳落在青山綠草中,被無形陣法牢牢護住,周圍都是險山,再遠處的平地上,又有鴉青營帳連成一片。
何淼淼隨着白木荷、李小江落地,帶百鍊一起來到主帳中,拜見衛長樂和許邱陽。
邁入帳中,裡面正中放着一張長條矮桌,桌上滿是玉簡、地圖、傳訊符等物,圍繞桌邊放置着許多圓形軟墊。
衛長樂與許邱陽坐在長桌左邊的矮几旁,元嬰初期的氣息已是十分沉穩,比起上次見面時,又多了幾分氣勢。
“長樂前輩,許前輩。”何淼淼見過禮打過招呼,先介紹起身旁百鍊來,“這是太一島驚鴻閣煉器大師,百鍊道友。他與晚輩相識已久,於是晚輩便邀他前來,在此落腳。”
許邱陽不理俗事,聞言輕笑着點了點頭,衛長樂自來就對何淼淼信任有加,對她帶來的人亦是善意頗多。
“先去領營帳安頓吧,讓小江、木荷跟你們說說情況。我和邱陽近日都會在主帳,有什麼需要儘可前來。”
“多謝兩位真人收留。”百鍊見他們相處時既有禮數,又不失親近融洽,心中對這落腳處很有幾分好感。他謝過後客客氣氣寒暄了幾句,隨着何淼淼三人出了主帳。
整個營地頗爲安靜,百鍊見狀心下疑惑,小心翼翼放輕腳步,不再發出任何聲響。
李小江走在他身旁,見他如此,輕聲解釋道:“昨日營地修士,去魔域外廝殺了一場。今日都在陣法中養傷修整,前輩無需如此小心,他們都聽不見的。”
李小江本就瘦削,沒多久不見,連臉頰都凹陷了幾分。白木荷俏麗的臉上滿是疲憊,神采奕奕的眼神不再,眸中只餘下濃濃擔憂。
“每天都有人折在裡面,整個陣山氣氛都是如此。”她引路來到一處掀開簾子的小型營帳外,對正坐着發呆的築基初期小男修道,“小齊,取兩頂帳子來。”
小齊忙擡頭,見到何淼淼與一陌生金丹修士,趕緊站起身來打招呼行禮,快速從儲物袋取出兩頂疊好的白色軟帳,恭恭敬敬遞給何淼淼、百鍊。
“小齊這裡可領帳子和低階丹藥,一階二階符籙在隔間的小劉身上。”
何淼淼、百鍊都是金丹期,白木荷只稍微介紹了一句,指了指小齊旁邊的營帳,表示那裡能夠領取低階符籙。
“三階符籙,都放在劉嫿前輩那裡。”白木荷指着遠處繪有符籙的白帳示意,又指了指旁邊繪有丹藥的白帳,“那是路前輩的營帳,三階丹藥在她那裡領取。”
帶着他們在營地裡走了一圈,說明了幾個重要地點,四人來到一片離陣法邊緣不遠的空地,一起搭建新營帳。
“這裡離築基期的住處近,我和小江就在那邊。”白木荷跟何淼淼一起,手腳麻利搭好了新帳子,見李小江和百鍊弄好後,四人便進了何淼淼這間說話。
何淼淼從儲物戒取出矮桌軟墊,顧不得打理其他,待他們各佔了一方坐下,趕緊扔出陣盤詢問起這裡的情況。“魔域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怎麼會有那麼多妖獸被魔化?”
李小江雙手放在矮桌上,緊緊交握住,將自己所知的情況一一講述。
“三個月前,大荒極南靠近萬妖山脈的地方,開始出現地裂。但當時並無魔氣溢出,一些高階去探查後無果,並未當一回事。”
“直到一月個多前,裂紋悄無聲息延伸到陣山附近,深得連化神真君都探不到底!不多時,裡面開始溢出濃郁魔氣,這才驚動了整個滄瀾界。”
“陣山的化神真君,聯合前來探查的真君們一起,設下四象五行組合大陣,以及無數結界,試圖將裂紋延伸之處圈成一塊隔離起來,再想法子從源頭解決。”
何淼淼、百鍊聽聞地裂源頭竟遠在大荒極南,簡直難以置信。萬妖山脈雖是滄瀾界的一塊,但幾乎不與外界有任何來往。
那裡的妖修妖獸自成一處領域,修士不會前去歷練,去了也出不來,它們自己更是不愛出來。
大荒極南萬妖山脈,和扶搖山、醉萬里後方的極西,大荒極北合虛山脈,以及沒有邊緣的遠海極東,都算得上是未知領域,連化神真君都不輕易去探。
但哪怕不知萬妖山脈長什麼樣,也不妨礙大家明白一點,那裡的妖獸種類繁多,元嬰、化神妖修絕不會少。
“現如今結界、陣法越來越多,可魔氣精純得能夠腐蝕真君佈下的屏障,所以魔域還在不斷擴散。”
“至於魔獸,更是隻能殺,不能從根本上阻止。那日陣山的真君試圖前往萬妖山脈,與裡面的化神妖修會談,結果卻被一頭魔化角鷹,發狂暴起擊成重傷......”
何淼淼在太一島海岸聽過一嘴,海上信息還不全,她只知化神真君受傷,卻不知竟是這麼一回事。
百鍊聽後亦是眉頭緊鎖,右手撫着短鬚出神,過了片刻纔開口問道:“李小友,高階妖修被魔化後,可曾主動進攻?”
李小江搖搖頭,否定道:“不曾。據說魔化後的化神妖修,並未徹底失去神志,而且受傷的那位真君歸來,還道萬妖山脈已有不少結界陣法,在阻止魔氣朝它們那邊擴散。”
何淼淼嘆了口氣,想想就知此事是徒勞,“萬妖山脈與大荒接壤之處,幾乎要連通東海、丹域,魔氣無形無質,它們要佈陣法與結界阻止,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神情一直有些恍惚的白木荷,聞言輕聲嘆道:“是啊,若能像尋常妖修那般,與人修聯合起來對抗,說不定魔域外的結界陣法還更牢固幾分。”
四人一時沉默下來,心中都是沉甸甸的,直到一陣急促琴音從遠處傳來,打破了營地暫時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