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託着我的臉龐,曲洛池娓娓說道,“當年一曲笛瑟和鳴之後,爹爹對素夫人雖然驚爲天人,卻無奈天意弄人。離府之後,爹爹曾親繪了一幅素夫人的畫像,以慰藉平日裡的相思之苦。後來我出生後雖然不曾有緣結識素夫人,可是平日裡在爹爹身邊見那畫像多了,聽爹爹講述素夫人的事蹟多了,連我也無端端對爹爹口中這位素夫人無比熟悉起來。以至於初入府中,剛一見到你,我便彷彿似曾相識一般,生出如見故人之感。”
“曲大人竟然是愛慕孃親的?”曲洛池的話接二連三令我吃驚。“是。”曲洛池重重點頭,“爹爹對於素夫人確心存愛慕之意,可是其時他卻已經有了我的孃親。我的孃親雖然不若素夫人這般地博學勤藝,卻也同樣知書識禮,溫婉可人。”說到此處,曲洛池略略頓了一下。只見他眉眼之間充滿了淺淡的遺憾,想是回憶起了過去的情景吧。
“面對孃親,爹爹唯有抑下心頭之愛,一直到孃親因病離世,她都以爲爹爹平生便是那般地性情淡漠。可是我卻知道,當爹爹在面對素夫人的畫像之時,那眼神中的熱情幾乎能夠令所有見者分毫不差地都感覺到其中的灼熱。可惜了我那同樣情癡的孃親一生都無緣得見那樣的爹爹……”
“是你說的這樣嗎?”我迷茫地眨眼,腦海中浮現出當日我於宴上奏瑟時,那位曲大人自得其樂的情景。曲洛池口中的爹爹和我見到的曲大人可是同一個人嗎?
“自然。孃親去世後,牽線說親的媒婆幾乎踩破了咱們家的門檻,爹爹他卻始終淡然以對,未曾續絃。之後的歲月中爹爹忘情政事,不過十年的光景便於仕途之中青雲而上,官拜左相。”似是看穿我的心事,曲洛池微一抿脣,定睛望來,“當日宴上爹爹邀你奏瑟,表面上極其平靜,可是我卻知曉他在見到你時心緒應是如何的澎湃起伏,因爲敬華你幾乎完全繼承了素夫人的面貌。當日如非是你,素來溫和待人,只求律己的爹爹如何會在陳王爺的面前扯住小王爺的鞭子?哪怕是駁了陳王爺的面子也要救下酷似素夫人的你?可惜你卻對這一切懵然不知,以至於應邀於宴上奏瑟時故意以一曲月圓花好來試探爹爹的反應。當你透過瑟音流露出那樣的哀怨,爹爹自然明白你的心思。可是當着宴上衆人的面前,爲了救你,爹爹只能示意我以笛聲相伴,掩住你瑟音中的淒涼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