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章青玉
大家說笑着走了，等到人都走了以後蕭琦才吁了口氣，看着她眉眼溫柔眼角帶着滿足的笑意，“兮兒，今兒我娘狠出了迴風頭，趙家夫人也來了，當着面說老太太誇你呢，是個穩重懂事的。就連賓客們也沒說你什麼不好的，我二嬸幾次挑事都沒人迎合，心裡是氣壞了。他們說什麼你別放心上去，剛纔那個幫你說話的是西府我三嬸，和我娘關係還是可以的，這回你帶着西府一起做生意，三嬸和五嬸都很感謝你，五嬸在外面幫我娘招呼夫人們呢，回頭你就能見着了。”
若兮笑着點點頭，“我曉得了，對了哪個是你親妹妹，我瞧着那個溫柔和順的是你妹妹芷彤吧？”心裡大致有了明確的猜測。
蕭琦果然眼裡露出一絲笑來，“是啊，她脾氣軟和的很，那個霸道的就是我二嬸的閨女芷玉，一向跋扈霸道不讓人，以後你就知道了。”說話間忍不住皺皺眉，顯見是心裡不待見可又不能明說。
若兮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笑容，“芷彤妹妹沒少受氣吧，芷玉的脾氣很直爽，估計芷彤是說不過她的。她和馬惠玲感情很不錯吧。”
僅憑短短兩句嗆聲就能琢磨着出一點味道來，不得不說若兮的確是用心了。蕭琦臉上露出放心的神色來，他就怕若兮剛進門弄不清情況被人蠱惑了，如今瞧着她心裡很有計量，那自己就放心多了。
“表妹在府上住了好幾年，一直和芷玉感情極爲默契，就連老太太也誇讚表妹懂事蕙質蘭心。”蕭琦說到這朝若兮擠擠眼，笑的一臉不屑。
若兮捂着嘴呵呵呵的笑了，“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呢，有事我會和你商量的。”
“嗯，王嬤嬤拿着庫房鑰匙呢，我讓人給你煮了點雞湯麪，我先去招呼賓客，一會回來。”蕭琦說完匆匆就走了。
若兮眨巴下眼露出一抹會心的笑容，這是告訴自己嫁妝已經被嬤嬤收拾妥當了。並無不妥讓自己放心的意思。
其實若兮嫁妝裡田莊多一些。剩下的是古董字畫和珠寶首飾之類的，鋪子只有四間都是王氏和柳雲中以前在京城裡開的店鋪，經營良好。每年都有盈餘，壓妝銀錢只有三萬兩並不是很多。
那八十萬兩算在嫁妝裡是爲了讓蕭家還錢的，爲此她和蕭琦聯名已侯府的名義給柳府王氏和柳灝廷寫了一份欠條，爲的是防止蕭府的人搞鬼。她纔不相信他們會痛快還錢呢。
這樣一來算是拿了二房一個把柄，若你實在不想還錢我也有說頭。總之不至於什麼都沒有。
不過即便是這樣，若兮的一百二十臺嫁妝也是極爲豐厚的了，尤其是代表田地的瓦片就有很多，珠寶箱子更是塞得滿滿的。絕不會出現一盒子只有一根金簪的詭異情況發生，因此也着實讓馬氏眼紅了好一陣子。
若兮坐在牡丹富貴百子嬉嬰的雕花大牀上，門被輕輕推開。一個身穿桃紅比甲的圓圓臉丫頭端着一個食盒進來了，放下食盒先給她行了禮。才脆生生的說道：“給少奶奶見禮了，奴婢是爺的大丫頭青玉，我爹是府裡的大管事，奴婢跟着爺快有小十年了。爺讓奴婢在少奶奶跟前伺候着，給您準備了些小菜和麪，奴婢在府里人頭熟，您要是有什麼想知道盡管問奴婢就成，以後奴婢就聽奶奶差遣了。”她說話乾脆利落，將自己都交代清楚了。
若兮瞧着她很面善，蠻有好感的，目光清澈坦蕩，行動活潑大氣一說話就愛笑露出兩個小酒窩，覺得可愛和善，心裡忍不住點點頭，跟自己調查的資料差不多，這個青玉很得蕭琦寵愛，本人也很懂事有分寸。
若兮也忍不住露出一抹和氣的笑容，虛擡了一下右手，“快起來，早聽紅菱說過你在爺跟前得臉，以後還要勞你照應着呢。”
青玉擺好了小炕桌，回過頭來笑道：“我這點臉面都是爺給的，哪敢當奶奶一聲辛勞呢。奶奶也餓了吧，吃點面吧，奴婢不知奶奶愛吃什麼口味的，問了爺才說要素淡些的，府裡沒有江南廚子都是北方口味，這個面是我託了小廚房的婆子給做的，奶奶別嫌棄，先墊吧一點子，等明兒拾掇妥當了就好了。”
若兮瞧着桌上的小菜都很爽口，有面和粥，粥是加了綠葉菜熬的素粥，面是雞絲麪還加了個荷包蛋，外帶兩盤玫瑰點心，和紅豆沙春餅。
她滿意的點點頭，“這就很好了，多謝你了，我的丫鬟可吃了？”她先問這一句。
青玉笑着點頭，“這您就別操心了，有奴婢怎麼能讓姐姐們餓着呢，早就給他們準備了一桌席面，還有不少吃食單門留了出來，不管多晚都能吃上熱的，我準備了好幾個茶爐備着呢。”
若兮臉上不禁露出笑容來，這是真用心了，看來是個能用的，不像是有小心思的，姑且先觀察一下看看再說，要是個好的就重用，她在府裡比自己的人要便利多了。
若兮也不客氣捧着麪碗就吃了起來，餓了一天真的是餓的前胸貼後背了，一碗麪吃完還吃了兩塊點心，“這玫瑰餅味不錯，不比我們家做得差。”
青玉咯咯咯的笑了，“奶奶，這是爺帶回來的，說是奶奶醃製的，剩下一點子沒捨得送人廚房上做了點心，爺到很喜歡吃這個點心，說是滿口噴香好得很。”
若兮臉微微紅了一下，“也不是什麼金貴東西，每年開春我都做的，我這回也做了一點子，你要是喜歡跟紅菱要去，我閒暇也就這麼一點子愛好，我弟弟愛吃甜食，以前他年紀小我就用這個哄他高興的。”
在屋裡枯坐着也無聊，倒不如和青玉聊聊天，也能看看人品多知道些府裡的事也是好的。
“那奴婢可不客氣了，上回爺賞了我一點子，奴婢拿回去給我小侄兒了。我嫂子說他可愛吃了，正好也沒了偏我是個笨的不會做這個，奴婢可不跟主子客氣了。”青玉毫不猶豫的道謝，一點都不見外。
這倒讓若兮多了一絲好感，這姑娘爽利坦蕩，有什麼說什麼也不掖着瞞着，不想別個一句話繞三個彎說。恨不得你聽不懂才顯得她精明呢！她到喜歡這樣爽利的。
“原來你還有哥哥啊。那你儘管跟紅菱拿去，說我賞了你的，還有桂花糖和桂花蜜呢。你拿回去哄你侄兒去。你哥哥是做什麼的，也是給爺幹事麼？”若兮笑着打聽着，心裡琢磨着這人是要放在身邊好好看看，用處可真多呢。蕭琦是不是也是這個意思？
“我哥給夫人的陪嫁鋪子做二管事，學了幾年才得了管事認可的。”青玉抿嘴一笑大大咧咧的就全禿嚕了。
“哦。那你哥也是個能幹的，二管事能學的東西多了，只要有本事有的是機會，大爺心裡是個明白的。少不了你們的前程。”若兮淺笑着提點了一句。
青玉也點頭，“是呢，爺說了虧不了我們家。跟我爹保證了以後我的親事再不用擔心，定給我找個穩妥的人嫁了。不讓我受委屈的。”這也是她間接表明立場。
若兮聽後笑了笑，這丫頭夠雞賊的，上來先給主母表明心跡和立場，偏她人小性子還有些嬌憨，大大咧咧的樣讓人不忍心怪罪，事辦的又細心又穩妥，讓你說不出不好來，這點子口無遮攔也就算不得毛病了，真是個精怪的丫頭。
“你這丫頭倒是精怪，我坐這裡無聊的緊，你跟我說說這院子的人都有哪些，大丫頭還有誰？”若兮笑着問話，不自覺聲音輕快了許多。
青玉抿嘴一笑，兩眼笑的彎彎的好似月牙，“還有青瑛姐姐，比我大些在我之前伺候大爺的，她負責管着主子的衣食住行和小書房的來往賬目，我只管幫襯着，順便在府裡溜達打聽下八卦給主子解悶的。”
若兮不留痕跡的皺了下眉頭，這怎麼分工差這麼大呢？按道理說青玉不是該更受重視麼？就算年紀小點也不該所有活都讓一個人幹了，另一個就整日閒逛？
想到這就隨口問道：“你倆都識字會算賬？怎麼是他一個人管賬呢？屋裡丫頭聽誰的話？嬤嬤可有？大爺可有奶嬤嬤？”
一般沒成親屋裡都是聽主子奶嬤嬤的，奶了小主子，有一份臉面，身家性命全都靠着小主子的，忠心程度比丫頭們強些，年紀大心裡也更有準譜，好些不方便和丫頭們交代的事，主母可以跟奶嬤嬤直說。
青玉聽到這黯然的說道：“奶奶可千萬別提奶嬤嬤，一句都別提，這爺的禁忌。奶嬤嬤當年爲了救爺給毒死了。當年大爺還是半大的調皮小子，因爲老爺戰死疆場爺心裡悲痛，一個人躲在花園裡哭，不知怎麼的被一條毒蛇給咬了，偏偏府裡都在忙着喪事也請不到大夫，奶嬤嬤最疼主子，心一橫就給主子吸了毒，我爹悄悄請了外邊的大夫給醫治的，後來奶嬤嬤就……走了，主子熬了好幾天靖國侯府才得知了消息，在皇上面前哭鬧了一場將人接走教養，也因爲這主子才得了世子的位子，可老太爺走後皇上卻忌憚起靖國候，不願意給咱們府裡繼承封號。”
說到這左右看了看，又打開窗戶瞧了一眼，這才湊近若兮壓低聲音說道：“我給奶奶說，奶奶心裡有數就成。當年喪事過後御史曾上書請二老爺繼承侯府，但很多武將和文官都反對，皇上也沒答應，當時正值戰事吃緊的時候，皇上就駁回了，之後一直也沒再提起這事，壓着不給辦也不讓咱們主子繼承。所以安國候府依舊只有世子沒有侯爺，這有點奇怪也不知爲什麼，但和咱們家一樣的情況，還有兩三家呢，這些我一個奴才也不懂，但府裡在朝中的地位好像比以前低了很多呢。
老太太也沒敢再提這事，這些還是我娘後來跟我爹絮叨，也沒防着以爲我小聽不懂呢，我偷偷記在心裡的。奶嬤嬤的事爺特別傷心，染墨就是奶嬤嬤的兒子，家裡只剩他一個了，前些年他爹也走了，有個親大伯，可關係不怎麼樣，平時也少有來往的。爺對染東染墨很器重，每回跟世家送禮多是染墨去，他爲人沉悶些，可辦事很周到踏實的。”
若兮聽後心裡砸吧琢磨了一回，覺得皇上這手玩的很精啊，以蕭琦年紀小不足以支撐侯府爲理由，但也不願意讓二房佔了便宜寒了一干武將的心，所以乾脆擱置不提，趁機收回了兵權，掌控了西北，還分化了幾大世家，不至於讓他們連成一氣來對抗朝廷，還能很好的安撫了靖國候等老將，一舉三得啊！
她握住青玉的手真誠的道謝，“多謝你提醒我，不然我說不準就犯了你家爺的忌諱了，以後你跟在我身邊伺候，有什麼就說什麼，我這沒那麼多忌諱，跟着我的人我都是厚待的，你要是願意跟白朮他們多學點本事，將來我少不了你的好，白朮她們兩個年紀也差不多到了，最多二年就要嫁出去了，以後我還是要指望你們的。”
青玉一聽眼睛裡亮了一下，來這之前的忐忑全都消散了，白朮他們的婚事都惦記在心裡，說明主子心裡有譜是個靠得住的。話說的這樣敞亮，跟着學本事，那將來是有用自己的意思，這就不怕，當奴才的不怕幹活，就怕主子不樂意用你，晾着你那才麻煩呢！
“多謝主子，奴婢一定跟着白朮白芨姐姐好好學本事，我知道他們打算盤認字都比我多，本事也比我強。我跟爺求了好久爺才答應讓我來伺候主子的，我娘聽了高興地只念佛呢！我不說大話，主子只管看我做派，好不好的日久見人心。”青玉拍着胸脯保證。
若兮露出笑容來，“這就對了，不怕你們想往上爬，就怕走錯了路數。我這機會多得是，能者居之。小書房的賬目全都是青瑛準備的？”
青玉眼珠一轉，立刻點頭，“是她弄的，奴婢躲懶了，這賬目最好一個人弄，我不想跟着擔責，再說青瑛姐姐比我心細多了，我不如她穩重。不過爺說了奶奶進門就該交給奶奶了，半年前爺就讓青瑛將賬目準備出來了，只等第二天交給奶奶的，這話是去歲奶奶過生辰之前就說了大傢伙都知道這事，那個沉香木雕還是我給爺出的主意呢。”心裡頓時有了準譜，鑼鼓不用重錘，這纔是自己該表現的時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