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蘇若梨搞不懂爲什麼綢緞鋪被莫錦瑟接手以後,生意就越來越冷清,慘淡,一日不如一日,現在親眼看到,親自體會到綢緞鋪夥計的銷售方式,蘇若梨心裡已經明白了七八分。
暈,這個莫錦瑟到底是怎麼招人的?小四看起來挺老實本分的一個人,可是顯然沒有什麼銷售技巧,不懂得察言觀色,投其所好,做生意最忌諱的就是太老實本分又思想古板。
可是這個馮掌櫃口中叫安其的小夥計呢,人倒是聰明活躍,口齒伶俐,就是太聰明瞭,反而多長了好幾個心眼兒,瞧不起人,聽見客人嫌貴就不給人家好臉色看,這樣的夥計是一把雙刃劍,有可能成爲銷售佼佼者,也有可能得罪客人。這也是做生意最忌諱的。
“什麼?”聽見蘇若梨作出的決定,馮掌櫃瞪大了眼睛,“娘娘,你要辭掉小四和安其?可是……可是……”
“是的,我決定了。”蘇若梨故意忽略他話語中的“可是”,斬釘截鐵地說。
馮掌櫃看見蘇若梨臉上認真的神情,頓時就急了,“娘娘,這兩個人不能辭掉呀!你不知道他們是……”
“是你的親戚?”蘇若梨直視着他的眼睛,咄咄逼人。
“當然不是!”馮掌櫃額頭上滲出了一層冷汗。
“那他們是誰的親戚?柳妃?還是李嫣然的親戚?”蘇若梨不以爲然地逼問道。
“他們是……”馮掌櫃急得團團轉。最後只好嘆了一口氣,說,“娘娘,他們是圖掌櫃的兩個兒子!”
“圖掌櫃是誰?”蘇若梨好奇地問,她可從來沒聽說過這個人啊,難道他是這間綢緞鋪的前掌櫃?
果然她猜的不錯。馮掌櫃說,“圖掌櫃是我們綢緞鋪的前掌櫃,也是王爺的救命恩人……”
“啊……”蘇若梨和蟬兒都吃了一驚。
馮掌櫃點了點頭,又繼續說,“五年前,一次王爺和圖掌櫃到江南一帶考察,因爲江南是天下有名的生產絲綢的地方。可是王爺和圖掌櫃在回來的路上遇見了劫匪,爲了救王爺一命,圖掌櫃捨身爲王爺擋下了一刀……後來圖掌櫃就這麼死了,王爺很傷心,當場就發誓要照顧圖掌櫃的家人一輩子……”
突然蘇若梨的心裡一陣波動。她想象着在一片綠林劫匪出沒的山林裡,圖掌櫃替莫錦瑟擋了一刀,奄奄一息,莫錦瑟抱着圖掌櫃冰涼的身體,眼眸之中充滿了痛苦,發誓要照顧圖掌櫃家人一輩子的模樣……她的心中有一陣莫名的感動,一種柔柔的情愫在胸腔裡緩緩盪漾開來。
馮掌櫃又說,“五年來,王爺每年都會去看望圖掌櫃的一家老小,給他們送去銀兩。現在圖掌櫃的兩個兒子圖小四和圖安其都長大了,王爺就把他們安排到我們綢緞鋪做夥計,也算是給他們機會讓他們自給自足掙口飯吃……”
馮掌櫃爲難地說,“可是娘娘現在要把小四和安其給辭掉……恐怕王爺不會答應的啊……”
要是平時,蘇若梨纔不管莫錦瑟答不答應呢。可是現在……蘇若梨卻猶豫了……如果真的把小四和安其給辭掉,估計外面的人會傳出流言蜚語,說王爺薄
情寡義,會對綢緞鋪,對王爺手下的其他店鋪也不利……
可是不辭掉吧,這兩個孩子實在不是做夥計的料……要是繼續讓他們在綢緞鋪這麼呆下去,早晚有一天綢緞鋪會毀在他們的手裡……
該怎麼辦呢?
馮掌櫃請她收回辭掉小四和安其的決定。蘇若梨沒有當場答應他,也沒有堅持自己的決定。只是說她要再想想,於是在綢緞鋪呆了不到半天,蘇若梨就帶着蟬兒鬱悶地返回王府了。
下午,莫錦瑟聽說了蘇若梨到綢緞鋪接手鋪子的事,先是一愣,心想這婆娘動作還挺快的嘛。隨後又聽馮掌櫃說了小四和安其的事,把莫錦瑟樂得裂開嘴笑了。
嘿嘿,這個惡婆娘,頭一天接手綢緞鋪就踢到鐵板了吧?哼!圖掌櫃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不管綢緞鋪的生意是盈利還是虧,他都不會炒小四和安其魷魚的,要是這婆娘真的把他們給炒了……看他這個王府的一家之主怎麼收拾她!
不過轉念又一想,這婆娘應該不會炒小四和安其魷魚吧?以他對她的瞭解……一時他陷入了沉思,完全沒料到原來自己對蘇若梨已經瞭解得很深了。
“愛妃,你在幹嘛呢?”
莫錦瑟推開門走進來,就看到蘇若梨正坐着發呆。
正在冥思苦想的蘇若梨嚇了一跳,轉過身看見是他,頓時凜冽的眼神像刀子似的唰唰唰地飛了過來。
“你進門前都不先敲門的啊?嚇我一跳!”
莫錦瑟奇怪地說,“這是我家啊,我在自己的家裡走動爲什麼還要敲門?”
蘇若梨無語。指了指一旁的椅子說,“坐那兒吧,現在你可別吵我,我正在考慮事情呢!”
莫錦瑟興致勃勃地問,“是爲了小四和安其的事吧?”
蘇若梨白了他一眼,心想他一定是知道她去過綢緞店鋪了。可是現在她不想和他談這件事,覺得自己今天挺丟臉的,接手綢緞鋪的頭一天就踢了一塊鐵塊,不痛不癢的,無可奈何得很。
於是蘇若梨罔顧其他說,“咦,王爺,現在你和柳妃不是正伉儷情深,親熱得很嗎?怎麼今天晚上不去柳妃那兒,要到我這兒來呢?我勸你還是去柳妃那兒吧!今天晚上我可沒心情伺候你,你還是去柳妃那兒讓她把你伺候得舒舒服服的吧!”
雖然這話說起來順口,蘇若梨卻感覺到心裡酸溜溜的,語氣也是酸溜溜的。
莫錦瑟也聽出了她話裡的酸味,頓時兩眼放光,興奮起來,“愛妃,你在吃醋嗎?嘻嘻……原來愛妃也會吃醋呀……”想不到這個惡婆娘吃醋的樣子還蠻可愛的,惹得他忍不住想要把她抱在懷裡狠狠親上一口。
“哼……”蘇若梨掩飾地轉開了目光,說,“我纔沒有吃醋呢!我吃醬油吃鹽巴吃味精,就是沒吃醋!”
莫錦瑟嘿嘿一笑,“哎喲,愛妃,你就不要心口不一啦……你心裡想的什麼,我都知道啦!”
“你又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你知道什麼?”
“我是你的小愛愛呀……”
“噁心……”
莫錦瑟忽然皺緊了眉頭
,說,“說到噁心,前幾天柳妃做的一件事還真的挺噁心的,我被她氣了好幾天。這個柳妃,是越來越過分了,本來我是看在她對我還算溫柔順從的份上,一直忍着她,沒想到現在她卻膽大妄爲做出了這樣的事……哼!”
蘇若梨看到他真的很生氣的樣子,也愣了。柳柔心做了什麼噁心的事啦?
蘇若梨問他,他只好說,“就是前幾天,你們一起在偏廳吃飯的那天晚上,你和我都先回房了,柳妃居然叫人把嫣然和嫣然身邊的一個丫鬟打了一頓,還當着那麼多王府下人的面……哼,這一次柳妃真的是太過分了!”
蘇若梨先是一愣,隨後又想,柳柔心經過流產事件以後,就仗着莫錦瑟寵着她,順着她,越來越狗仗人勢,無法無天了。哼,她這麼囂張,總有一天會自己露出狐狸尾巴來的。
不過,蘇若梨有些擔心,難怪這幾天她在府裡都沒有看見李嫣然,原來她也被柳柔心那個賤人打了一頓,躲在房間裡養傷。
這幾天她都在籌劃着如何儘快接手店鋪的事,李嫣然被打的事沒有傳到她的耳朵裡面。一想到李嫣然眼中含淚楚楚可憐模樣,蘇若梨就覺得心疼。她想明天一定要去看看李嫣然。
“哼!”蘇若梨譏諷他說,“柳妃不是你的心肝寶貝嗎?她這麼囂張,還不是被你寵出來的?”
莫錦瑟卻愕然,隨即臉上帶着一絲委屈道,“愛妃,你真的是冤枉我啦,王府的人誰不知道我最寵愛的人是愛妃你呀?”
聽見他這句話,蘇若梨的心裡泛起了一陣甜蜜,臉上也露出一絲春風一般明媚甜美的笑容,可是隻是一瞬間,她的臉色又由晴轉陰,就像秋風掃落葉一樣無情,
“哼!我最痛恨男人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了!”誰知道他當着柳柔心的面,說的是不是也是同樣的一番話呢?
“嘿嘿……愛妃,誰是人?誰是鬼呀?”
蠢死了,難道這還有懸念嗎?蘇若梨鄙夷地白了他一眼,“難道你沒聽說過嗎?男人的話要是靠得住,母豬都能爬上樹!”
莫錦瑟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來,一隻手在她的青絲上親暱地揉了揉,寵溺地道,“愛妃,跟你在一起我天天都很開心呀!不過說真的……”他的臉上漸漸收斂了戲謔,換上了一副認真的神情,
“愛妃,在我的心裡,愛妃永遠是不了替代的,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啦……”
聽見一個男人認真地說出這些告白,就算蘇若梨心裡有多麼生氣,此時此刻心裡也滿滿地盪漾着感動。
“愛妃……愛妃……”
莫錦瑟覺得不大對勁兒,怎麼蘇若梨的眼神那麼直,身體也那麼僵,一副傻了的樣子呢?難道是他的一番神情的告白把她感動得傻掉了啦?
“愛妃……”莫錦瑟狐疑地伸出五指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蘇若梨忽然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雙眸瞪大,閃爍着驚喜的光彩。
“王爺你說得很對,每個人都是不了替代的……我明白啦……我知道怎麼做啦……”其實她是想說,她明白怎麼處置小四和安其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