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蕭東兮的春光滿面相比,跟在她身後的李儀,卻是滿滿的一臉疑雲。
自己的新主人,到底是在演哪一齣?
按說她的年齡也不小了,不該似個小孩那般,對自己這新降之人,一點防備也不做吧!
神明好歹還給自己下了禁制呢,她竟連顆藥都省了,不給我吃!
莫非……她是要誘我出手……,然後,弄死我……
有那麼一陣子,李儀還真就是這麼想的,她差點被自己,給嚇出一身冷汗來。
她這一路,都在仔細觀察、全神戒備,實在是沒發現蕭東兮在沿路有任何佈置——不光如此,就連此前用來防禦外敵的那些法陣、機關,也全部被收了起來,沒有任何動靜。
至於那些孤城“機甲”、戰士,方圓十里內,李儀連一個都感應不到……
還真信我?!
這個念頭一出來,李儀身上的冷汗是止住了,但仍嚇了她自個一跳。
爲了苟這萬年,光主人就換了好幾個……
怎麼,我這“幾姓家奴”,在蕭東兮那,居然還能有那麼高的信任值?!
不誇張地說,以我的實力,只要不是意外碰上特別變態的機關、法陣,就你們孤城這點戰力,我要搞點破壞、殺幾個人,然後全身而退,還是問題不大的。
你蕭東兮,竟然不帶怕!
這……到底是對我的侮辱呢,還是信任……
孤城很大,城內相較戰亂的九州、落後的越溪而言,是那樣的繁華,但李儀心裡有事,根本無暇去看,就這樣想些有的沒的,心不在焉跟着蕭東兮走。
“你的演技,怎麼樣?”蕭東兮頭也沒回,看似隨意地問了一句。
李儀聞言一愣,她擡頭看見蕭東兮完全不設防的後背,心裡產生的念頭,卻是“我現在爆出全力給她一下,會怎麼樣”。
就連蕭東兮爲什麼問她“演技”,這麼重要的保命題,也沒能遏止她這麼想……
“你的演技好麼?”蕭東兮見後背沒有傳來應答,她無奈嘆口氣,只好搖搖摺扇,耐着性子,再問一次。
“呃……不知道。”李儀勉力壓制住那個危險的念頭,胡亂應了一句。
“好,還是不好,你心底沒點數麼?”蕭東兮對這個答案似是不滿意,她雖然沒回頭,語氣中,卻是透着不耐。
她沒等來李儀的回答,便自顧自說起來:“觀你上次遣兵派將,演技倒是一般——我們贏得一點懸念都沒有!”
“還有,你上次藏的那個狼……,也沒用好……”
“呃……”李儀不得不開口,打斷了蕭東兮對她演技的質疑。
不說她是苟了萬年的上古大能,就說目前這個身軀,好歹也是統治了越溪蠻族十幾年之久的女王——她現在竟然就差被人指着鼻子說,你這個女王當得一點城府也沒有了……
這她哪裡肯認。
蕭東兮聽出了李儀的不高興,她果斷打住,用手指輕輕撓撓了自己的鬢角,旋即又開言,似是在爲李儀開脫:“那也是,畢竟不是誰都似我,閱盡海內外天王巨星的表演。”
“站在一般人的角度來看,你的演技,其實也還算不錯啦。”
一般人?
我堂堂上古大能,只能去騙騙一般人?!
這話李儀也不愛聽,但她忍了,並不反駁,她環起雙臂,繼續跟着蕭東兮走,要看看她到底想幹嘛。不過,經此一來,她盯着蕭東兮的後背,想着要給她來一下的念頭,倒是漸漸淡了。
“我們過幾天有件大事要做,需要你來配合演戲。”蕭東兮似是感覺到了李儀的變化,也不再拿演技的事揶揄她,直接說正事。
都不用考驗忠誠,就直接上大事?!
李儀不由得停下腳步,立在了原地。
“是事先給你劇本,還是讓你臨場發揮,由你選。”蕭東兮也跟着停了下來,她衝李儀回眸一笑。
李儀看着蕭東兮那張,比她巔峰時還要絕美的臉龐,心道:話都講到這份上了,那還用選嗎?我要尊嚴!
“臨場。”李儀答得異常乾脆。
“好!”蕭東兮聽了她的回答,眸子一亮,然後從隨身空間中摸出一個黑色瓶子,看也不看,整個地扔給她,“吃了它。”
擦!原來在這等着我呢……
李儀終於等來了她認爲應該要有的東西,也沒做什麼心理鬥爭,直接拔開瓶塞,就一股腦地倒到嘴中,毫不猶豫嚥進肚裡。
“哎……”蕭東兮看到李儀的決絕,終是隻張了張嘴,沒有再說啥。
她心裡卻是在吐槽:還萬年前就是當過女王的人,懂不懂享受的?虧我讓村裡藥師,把口感調得這麼好……真浪費!
李儀咽完藥,才感受到鼻子、脣齒之間的藥味,令她生出一種迷醉的感覺,大有雖是“囫圇吞毒藥”,卻也還想再來一瓶的意味。
還想要?沒了!
蕭東兮輕輕一哼,轉過頭去繼續前行:這麼貴的東西,誰讓你囫圇就吞了?後悔去吧你!
此刻的李儀,哪會知道此藥珍貴。
她只知“越香甜的毒藥,越致命”,正強行遏止住自己對那迷人藥味的渴望,悄然運轉修爲,去試探那藥的毒性,想趁着中毒未深,趁早將其化去。
誰知,這一整瓶藥入肚,竟似天然與其肉身如一體那般,早已化遍全身,成爲她身體的一個部分。
任她如何不停地提升修爲、神識,也不曾探到分毫。
李儀倒也是個人物,見事不可爲,便不再爲——反正,她也不是第一次吃下禁制毒藥了,人家這麼做,不才是正常操作麼……
“如何?”蕭東兮見李儀沒有跟上來,便駐足等她,“那個禁制我看了,沒那麼難破纔對。”
那個禁制……沒那麼難破?!
李儀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那個禁制是指哪個禁制,她整個人都不好了:你都沒跟我有過直接接觸,怎麼知道它們給我下的禁制,是什麼樣的?還有……,剛剛那瓶藥!
“解了。”天問的電音,適時傳入了李儀耳中。
它雖在小冰盒中不得出,但蕭東兮並沒有遮蔽它的視聽,是以,它還是能知道外邊的人和事的。
“吾大致明白,爲何不遠星空,吾族也要來園歌的原因了。”天問的聲音,震撼了李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