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大的牀上,沈暮念平靜的躺着,呼吸稍顯不均。
戚竹輕手輕腳的走到她身側,還沒下手就聽到君亦卿低沉輕微的嗓音,凌冽:“輕點。”
戚竹的手指顫了顫,她連碰都沒有碰到她,行醫多年,第一次這麼緊張。
輕柔的探上沈暮唸的額頭,戚竹英氣的雙眸間蒙上一層陰霾,打開醫藥箱,將溫度計掏出來。
五分鐘,看到上面的溫度,不由擰起了眉,快燒到三十九度了。
目光觸及她額頭上的傷,抿了抿脣,撇過眼對君亦卿低聲恭敬道:“將軍,我要檢查她身上是不是還有別的傷痕。”
言下之意,讓君亦卿暫時迴避。
下一秒,當君亦卿朝她走過來,眼也不擡的開始給沈暮念解衣服釦子時,戚竹目光一緊。
沈暮念睡得很熟,夢裡都是無盡的火海,似是在這火海中察覺到一絲涼意,不由擰着眉輕哼一聲。
君亦卿解她襯衣領口的手指微微一頓,繃緊薄脣,又將動作放輕了不少。
衣服解開後,君亦卿愣住了。
衣物遮擋下的肌膚上,胳膊,肩膀,青紫一片,褪去褲子,腿上更是觸目驚心。
戚竹站在一側,望着沈暮念身上密密麻麻的淤青,心臟劇烈的加速,她都經歷了什麼,怎麼會傷的這麼重。
君亦卿深不見底的邃眸中,凌冽的寒氣就像有了實質一般,將整個室內都冷凍結冰,鋪天蓋地,凍得戚竹牙齒打顫。
衣物褪去後,君亦卿伸手替沈暮念蓋上被子,轉過眼幽冷的看向戚竹。
戚竹嗓音有點顫,低聲道:“我……我看一下。”
君亦卿攥着拳頭,轉過身,沒有再看沈暮念,他怕他再看下去,就會衝出去把白家一炮轟成平地。
戚竹小心翼翼的檢查了一遍沈暮唸的骨頭,慶幸並沒有傷到骨頭,給她掛上點滴蓋上被子,退到君亦卿身前恭敬問:“將軍,她身上要先上藥,是我來還是……”
君亦卿俊容上凝重一片,眉間卷着戾氣,低聲道:“放在桌子上,出去。”
戚竹應聲。
門被輕輕的關上,君亦卿拿着藥走到沈暮念牀的另一側,脫掉靴子和衣服,襲着單薄的襯衣坐在了她身側。
修長的手臂從她的脖頸穿過,扶着她佈滿淤青的胳膊將她託坐起來。
沈暮念身上無力,雲裡霧裡的察覺到一股清涼氣息,貪婪的朝他靠了過去,伸手就要抱住。
君亦卿瞳孔一縮,抱着她,長臂一伸壓住了她亂動的手腕,輕柔哄道:“念念乖,別亂動,手上有針。”
針……
沈暮念朦朧間就聽到這個字,驀地想到她上出租車被人矇頭來一針的畫面。
所有的警惕和理智均被喚醒,硬生生驚醒掀開惶恐的眸子就要去拔手上的針:“不要,不要針!”
君亦卿心臟驟然一停,就像被一塊巨石狠狠砸上來。
她哽咽慌張的嗓音和驚恐萬分的動作看在他眼裡,疼得他近乎要窒息。
“念念,是我,看清楚,是我。”君亦卿壓着她掙扎的手,薄脣朝她貼近,啞聲道。
沈暮念身子一僵,撇過淚眼婆裟的眸子,慢慢將身側的俊容看清,像是顛沛流離許久的孩子找到了家,她看着他,霧氣模糊了視線,低喃啓脣:“君亦卿,我不想扎針,你幫我拔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