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不知道那是什麼藥,她也不想知道,只要能讓母親的病有所好轉,什麼藥又有什麼關係?
舒母昏昏沉沉的睡了幾個小時,直到下午一點多時才醒來。
她說想吃點甜甜的,涼涼的。
大冬天的,想吃甜又涼的。
舒苒有些不放心,便又去請教了李醫生。
“她想吃什麼,你就滿足她吧!”李醫生點頭,意有所指的對舒苒說道。
舒苒聽着難受得又想哭,紅着眼圈,謝過李醫生後,便跑下樓,開着車子滿大街找。
最後帶回一份炒冰,草莓味的。
舒母住院這兩天以來,難得這麼有胃口,幾乎把整份炒冰都吃完,只剩下一個小角。
“就這麼好吃嗎?”舒苒待她放下勺子後,拿起紙巾輕輕替她擦拭着嘴角。
“好吃,剛纔給你吃,你又說不吃!”舒母點頭,滿臉的滿足。
“那以後你想吃的時候,我再給你買。你午飯沒吃,要不要吃點什麼?”舒苒哭笑不得,很少看到母親像這會兒一樣孩子氣的一面。
“不餓了,吃了這麼多,肚子好撐!”舒母笑着回道。
“我給你開電視,你看一會兒。”舒苒收拾了桌面,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電視上這會兒播放着的是皇城的早間新聞重播,屏幕裡一羣記者圍在林氏企業門口,將門口堵成水瀉不通的人牆,林哲和幾個管理模樣的人被圍在人羣中,滿臉的不耐與懊惱。
聽着記者提問着林氏爲什麼這兩天股票大跌的問題,問是不是有人在整他們,還是林氏真的已經走到盡頭了,這麼大的百年大業難道是不是已經輝煌不再,只剩空殼什麼的……
舒苒皺了下眉,馬上換了臺,換了一個播放着電視劇的臺。
兩個人坐着一起看電視,不時的討論着電視裡的故事情節,沒一會兒,舒苒便沒再聽到舒母的回答。
扭頭看了一眼,舒母歪着腦袋,閉着眼睛。
舒苒嚇了一跳,猛的從椅子上站起,渾身發抖的看着舒母。
“媽……媽……”她的聲音都在抖,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慌劈頭蓋臉而來。
不知道是聲音太小了,還是什麼,她的兩聲叫喚,舒母沒有任何反應。
舒苒握緊拳頭,發現自己的手指根本不受自己的大腦控制,手抽筋了,一根根的彎曲得有些變形。
腦門上發麻發脹,連嘴脣也在哆嗦着麻木得沒有感覺,眼前一片發黑。
身子斜斜的倒下去之前,被身後一隻有力的手臂撐起,摟進了懷裡。
“舒苒!舒苒,你怎麼了?”席瑾城接住她,一把抱起她,緊張地大喊。
“媽……我媽她……”
席瑾城看着她抽筋的手,抓起,將她按摩着。
和席瑾城一起進來的舒沐然手中的水果掉落在地,滾了一地。
“媽!”舒沐然跑到病牀前,抓着舒母的肩膀一陣搖晃。
“嗯?”舒母被搖得睜開眼睛,看到舒沐然一張快哭了的臉時,有些茫然:“我……睡着了嗎?”
舒沐然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反應,呆呆的看着她許久,最後一把抱住她,緊緊的。
彷彿只要一鬆手,母親就沒了。
“舒苒,沒事了,沒事了,媽只是睡着了!舒苒,放鬆下來,沒事!”席瑾城一邊爲舒苒按摩,一邊安撫着她太過度緊張的情緒。
一場如鬧劇般的驚嚇,卻給三個人的心裡,可以預見未來的結果。
若是舒母真的這樣走了,結果……不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席瑾城擔心的看着睡着的舒苒,守在她的牀前一步都不敢離開。
隔着一條通道,舒沐然則陪着舒母。
慕宸一會兒跑到姥姥那裡看一眼,一會兒跑到媽媽那裡看一下,小臉上也不輸物大人的擔心。
也許是一晚沒睡好,舒苒睡了一整個下午,不時的被惡夢纏繞。
席瑾城一直握着她的手,一步不離的守着她,在她耳邊柔聲的給予安撫。
“姥姥,你快點好起來吧!你好起來了,我媽媽也會好起來的!”慕宸跪坐在舒母牀上,拉着舒母的手,奶聲奶氣地說道。
舒母笑着摸了摸慕宸的頭,感慨萬千地嘆了口氣。
“姥姥,你生病了,媽媽好難過,慕宸好難過,舅舅好難過,爸爸也好難過!醫生每天都給姥姥打針,姥姥好痛,慕宸可心疼了!”慕宸撅着小嘴,指着舒母手上的留置針,大眼睛裡閃着晶瑩的淚花。
“沒事的,傻孩子,這個針一點都不疼!”舒母柔聲的安慰着他。
“姥姥騙慕宸!”慕宸不相信的搖頭,眨了眨眼睛,捧起舒母的手,輕輕的對着扎着針的位置吹着氣。
小臉頰一鼓一吸,甚是可愛,卻更多的是暖人心扉的感動。
“慕宸不小心摔倒,姥姥都會很心疼,姥姥生病住在醫院裡,慕宸也會很心疼!媽媽和舅舅那麼愛姥姥,也很心疼的!住在醫院裡一點都不舒服,姥姥,你一定要快點好起來,我們一起回家去,家裡的牀大,可舒服了呢!”
慕宸一邊吹着氣,一邊擡起頭,和舒母聊着天。
媽媽說,受傷的時候,分散一下注意力,就可以分散一下受傷的痛了!
“好,姥姥聽慕宸的,很快就好起來,我們一起回家去,一起回家!”舒母聽着笑了起來,笑着笑着,卻落下了眼淚。
隨即轉過臉去,默默的抹掉。
就連席瑾城和舒沐然聽着一老一少的對話,心裡更是被紮了刺般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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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下了兩天的雨,依然沒有要放晴的意思,氣溫直線下降到零下五度。
隔着玻璃窗,都能感覺到外面呵氣連冰的寒冷。
“這雨,估計都能下到過年啊!”舒母躺在牀上,看着蒙了一層霧的玻璃窗,突然好想曬太陽。
舒苒回頭看了眼,嗯了聲。
“昨晚又看到你爸爸了,他就站在我牀前看着我,問我怎麼還不去找他。苒苒,我這兩天特別想他!唉……我想回家了,回我們自己那個家!”舒母的眼神拉得很迷離,看着窗戶的方向,似乎能透過那層厚厚的霧水看到外面的景色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