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苒進去的時候,一屋子除了祖勤遙、厲輝煌和施鬱言,還有幾個她曾在流金歲月見過,卻已記不得誰是誰的人。
但她不認識,不代表他們不認識。
看到她時,衆人的反應很一致,包廂裡一陣倒抽一口冷氣的聲音。
“嫂子!”祖勤遙張口就這麼來了一聲。
舒苒跟在席瑾城身後的腳步猛的頓住,錯愕地瞪着祖勤遙,隨後將目光挪到席瑾城,後者恍若未聞的走到主位,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舒苒抿着脣,他怎麼也不阻止一下?
“嫂子!歡迎啊!”祖勤遙一聲“嫂子”沒被席瑾城喝斥,剩下的人也跟着瞎起鬨了起來。
舒苒的臉都被燒成了火燒雲,他沒理睬,她也懶得去搭理這些人的胡鬧。
低着頭,表情恢復平淡的走到席瑾城旁邊的空位上坐下。
衆人自討了個沒趣,不過也早就見識過她在流金歲月裡時的清高與冷漠,倒也沒誰真去計較她的行爲。
“你好。”舒苒看到右手邊的施鬱言時,輕聲地打了招呼。
聲音不大,可是在這一衆男人的包廂裡,她的聲音卻格外的突出。
衆人又倏的將目光看向了施鬱言和舒苒。
就連席瑾城,都不着痕跡的皺了下眉,玩味的看着施鬱言。
舒苒知道施鬱言不常開口說話,所以打完招呼後,也就沒有再期待他會回覆她。
“這不行啊,嫂子!爲什麼我們喊你,你都不回答我們,你爲什麼要跟言一個人打招呼!”祖勤遙這麼唯恐天下不亂的二世主當下就帶頭抱怨了起來。
“不公平不公平!嫂子,你得一碗水端平了啊!”有人附議,叫囂着。
“嫂子,你這樣可就不對了啊!這不是故意要挑我們兄弟間的矛盾嗎?”
“對啊對啊!爲什麼言就能讓你主動打招呼,怎麼就不理我們?”
“城,你管管你媳婦,這樣不行啊!”
“……”
舒苒扶着額頭,有種無語到脫虛的無力感。
這到底是一夥什麼樣的人?
明明看着一個個人高馬大的成熟大男人,卻偏偏幼稚得跟小學生一樣!
施鬱言一如既往的冷着一張臉,權當聽不見他們的鬨鬧聲般,兀自的品着茶。
席瑾城挑了下眉,對施鬱言的舉止沒說什麼,只是傾過身,手肘搭在桌角上,靠近了舒苒。
“你幹嘛?”舒苒直覺的往後靠,拉開了跟他的距離。
“這些小子們很好奇你爲什麼對言獨垂青眼,解釋一下聽聽!”席瑾城不僅讓舒苒驚訝了一下,別提那羣二世主,就連施鬱言都有了反應的擡了下眼皮,看向席瑾城。
“席瑾城,你無聊不?”舒苒不悅地皺着眉,其他人鬧也就罷了,她就當他們無聊又幼稚得緊。
可是席瑾城這麼提,又是鬧哪樣?
“不會是真的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吧?”席瑾城說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後,沒等她迴應過這種話的意義,他已坐好了身子,擡手招來服務員。
衆人見情,都垂下頭看着手中的菜單或是藉着喝茶沉默了。
這事可大可小,有時候玩笑開過頭了,可就不好了。
在座的這些雖然一個個都是二世主,但都是人精,眼力架還是有的。
舒苒握緊拳頭,低垂的臉上,透着一股死死的倔強與冷漠。
她實在不明白,席瑾城這麼一個高高在上,實力與權利俱握的男人,竟然這麼沒有自信。
他憑什麼覺得她連他都看不上,會看上並不比他好到哪裡去的施鬱言?
她不懂他這種自卑到底從何而來。
施鬱言淡淡的看了眼席瑾城,也許別人不知道席瑾城心裡在想什麼,但他卻能懂。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吧!
“不用理他。”施鬱言對着舒苒說出這句話時,舒苒聽到此起彼落的咳嗽聲。
就連正在點菜的席瑾城,將手中的菜單往桌子上一扔,整個房間裡,靜得連呼吸聲都覺得太刺耳。
“你對她,倒是挺上心。”席瑾城點燃了根菸,斜斜的往椅子上一靠,目光散漫的看向施鬱言。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將目光一致的落在了施鬱言的身上,等着他的迴應。
施鬱言卻只是淡然的看着席瑾城,沒有任何迴應。
舒苒坐在他們兩個中間,突然覺得如坐鍼氈。
施鬱言的沉默,非但沒有平息了席瑾城胸中的一把無名火,反而讓他有種被激怒的趨向。
彈了彈指間的菸灰,席瑾城冷笑了聲:“我用過的女人,你倒也不嫌棄。”
“席瑾城,你胡說八道什麼!”舒苒聽不下去了,不管施鬱言搭不搭理,她不想知道,但是席瑾城又是爲什麼要這麼污衊她?
“是不是胡說八道,還有待查證。”席瑾城瞥了她一眼後,又把目光落咽施鬱言臉上。
舒苒曾分析過,席瑾城跟施鬱言的冷漠最大的不同是,席瑾城的冷帶着邪,施鬱言的冷——冷入深淵。
就猶如此刻,他沒爲自己爭辯什麼,也沒爲舒苒澄清什麼。
事情因他而起,他卻沒把自己置身事中。
舒苒恨不得一巴掌揮在席瑾城臉上,在他眼裡,她就是這麼不堪的一個女人?
公交車嗎?
隨便什麼男人,她都能上的去?
指甲掐痛了手心,她才忍住了衝動,站起身,渾身發抖的離座。
“去哪?”席瑾城冷冷的看着她,藍色的眸光冷得與冰般,透徹心骨。
“洗手間。”她的腳步頓了下,冷聲的扔下三個字後,便出了包廂。
“非得把人這麼傷害,才舒服?”施鬱言直等到舒苒出去後,才緩緩地開口。
“心疼?”席瑾城嗤笑,讓施鬱言開口的女人,如果他沒記錯,那一年後,也就舒苒了吧?
“席瑾城,你在怕什麼?”施鬱言黑色的瞳眸與他身後窗外的天窗相得益彰。
“怕?”席瑾城挑了下眉,將手中的煙用力摁滅在菸灰缸裡,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能讓我動心的女人就那麼一個,我只是不想這個世界上多一抹冤魂。”
施鬱言的眉頭猛皺,抿緊了脣的看着席瑾城,卻沒再說一個字。
“城,言,夠了!”祖勤遙輕拍了下桌子,事情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爲什麼兩個人卻還是死揪着不放?
“你們這是幹什麼呢?”厲輝煌也跟着加入勸說行列,畢竟,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女人,至於要讓兩個三十年交情的人鬧第二次嗎?
“你是認真的?”施鬱言終究開了口,目光凝重地看着席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