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瑾城，你這是什麼態度？什麼教養？有你這麼對待自己親爹說話的嗎？”席利重的雙手緊握成拳，倏地從椅子上站起，惡狠狠的瞪視着席瑾城。
“我的態度和教養，不都來自於你從小到大對我的教導？啊對了，你還知道你是我親爹？那我就更想不通了，哪家親爹是這樣對待自己親生兒子的？
我也就不企圖你能怎麼疼愛我了，我就奇怪的是，從小到大，我做什麼都是錯的，對的也是錯的，錯的還是錯的。
我就想知道，是不是我存在於這個世界上，就是一個最大的錯誤？既然看我這麼不順眼，當初爲什麼把我強留下來？或者，直接殺了我，扔了我都好，省得現在這麼礙眼，不是嗎？”
席瑾城笑着搖頭，笑他每次被激怒時總是拿“我是你老子”的話來壓他，除了這樣的時刻，卻從來好像意識不到自己還有他這個兒子的存在！
沒有過關心，沒有過善待，沒有過牽掛，更不要提什麼厚愛了！
那都是在侮辱席利重的狠心！
席利重被他的話問得怔忡了好一會兒，嘴脣哆嗦了幾下，喉嚨滑動後，加大了聲音：
“我對你嚴格，那是爲你好！你是堂堂席家大少爺，你是要繼承席家家業的人，我若不從小嚴格培養你，你現在指不定就流落在哪條街上當小混混呢！
席瑾城，你別忘記了，你可是有前科的人！十三歲到十九歲那幾年，我多少次從警察局裡帶你出來？更不要說還有曉欣偷偷去保你出來的次數！”
“那你可有關心過，我爲什麼會成爲小混混？”席瑾城對於自己的黑歷史被他揭起也不惱不怒，反而噙着笑，看着他的眼睛，幽幽的問。
“你自己不聽話，跟別人學壞，學人家叛逆，還有什麼理由？”席利重冷哼了聲，對於席瑾城那段不堪回首的過去，他是有多不屑與厭惡，就有多不屑與厭惡！
“這就是上樑不正，下樑歪！不過，你應該要去祖宗前面燒香拜謝，至少我還沒像你這麼渣，對女人始亂終棄！”席瑾城笑，不溫不火的、不緊不慢，那語氣像極了一個地痞小流氓般浮滑得令人恨得牙癢癢。
席利重看着他，怎麼就不明白一個看上去如此優雅高貴的男人，到底是怎麼做到可以與痞氣浮滑同時於他身上散發出來的？
“我說過，我沒有對你媽始亂終棄！”席利重沉聲低喝，眼底快速的閃過一絲傷痛。
速度太快，席瑾城來不及捕捉。
“嗯，沒有，你只是腳踏兩隻船了！所以纔會在我五歲那年，你跟我媽離婚的時候，卻有了一個三歲的私生子！席董事長好本事！”席瑾城點頭，淡淡的嘲諷道。
“瑾城，我跟你媽之間，不是你想象的那樣子！我沒有做任何對不起你媽的事情！這麼多年了，你誤會了我一輩子，恨了我一輩子，是不是也該夠了？”
席利重漸漸的平靜了下來，溫淡的眉宇間，透着隱隱的無奈。
“既然你說不是我想象的那樣，那你給我個能讓我接受的事實！”席瑾城端起咖啡，輕抿了一口。
溫度越低，咖啡的香味會越淡，口味上或許會比溫度高的時候還好，卻不是他喜歡的。
他喜歡趁熱時，聞着咖啡醇香，品着咖啡濃濃的柔滑，感受從舌尖到喉嚨的那種被濃郁照顧到的味蕾上的質感爆發。
“這件事情是我和你媽的過去，是我們之間的事，你不用知道。我們三個人之間，受委屈的是潘鑫和瑾言，不是你和你媽。瑾城，有些事情，不告訴你，是爲了你好！”
席利重緩緩坐回了椅子上，看着席瑾城，深嘆了口氣。
似乎有難言之隱。
席瑾城眯了眯眼，垂下眸子，看着杯子中一圈一圈的漣漪，面無表情。
席利重這話，倒是和他在英國時聽到他媽媽說的沒什麼出入。
若非兩個人串通過說法的話，那就是事情真的像席利重說的一樣，裡面有他所不知道的真相。
“你恨了我一輩子，甚至因爲誤會和仇恨，把潘鑫害死，我可有說過你什麼？就算是殺母仇人，一命償一命，也該可以停止你帶着憤世嫉俗的心理去對待我們了吧？”
席利重有些哽咽的仰了下脖子，仰頭幾秒後，擡手輕輕擦拭了下眼角。
席瑾城偏了下頭，眉毛動了下，似乎是被他的指控給逗笑了。
“席董事長這話說的有意思，既然是我害死的潘鑫，你倒是去報警抓我！也不枉費你妻子白死一場！”
他放下了咖啡，力道有點大，陶瓷與玻璃撞擊的聲音很是脆亮。
連帶着杯子裡的咖啡也晃盪得厲害了些。
“你……”席利重被堵得激動了一下，只是在對上席瑾城那雙狠戾的眼睛時，胸口那口氣被漸漸壓了回去。
報警有用的話，席瑾城根本不會像現在這樣猖狂到目無王法！
大學那幾年，他選修了法律，現在就跟偷油的老鼠般，與法打着擦邊球。
更不可能會笨得去讓人抓到他的把柄。
否則，以陳青山這麼憎恨他的程度，早就將他繩之以法了！
席瑾城可從來不是什麼善輩，他手裡的案子只多不少！
“席董事長已經耽誤了我快一個小時了，如果你想坐這總裁辦，那我就讓你了。”席瑾城說着，站起身，欲往外走去。
“瑾城！”席利重忙喊住他，急急的站起身，朝他走過去。
“席董事長還有何吩咐？”席瑾城停下了腳步，卻沒有回頭。
“林氏給我。”席利重老話重提，一手伸過去拉住了席瑾城的衣服。
“席董事長，林氏與天慕集團沒有任何關係，也沒動用天慕一分錢，你現在是用什麼資格在要求我把林氏給你？”席瑾城挑眉看着他，溫溫淡淡的眼神，微微挑起的脣，歷歷勾勒着嘲諷。
席利重皺眉，抿着脣半晌答不上來。
“顯然席董事長也是調查過的，那應該知道林氏並不在我手裡，你讓我給你，我還真的有點困難！”席瑾城拂開了他的手，拍了拍被他拽過的地方，彷彿有髒東西粘在上面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