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萍答應一聲，帶着錢老和張秘書快步朝周凱離開的方向追了過去。
沒多大功夫，三人就來到了備料區。周凱正站在一扇門跟前，跟一個年紀輕輕地女孩子交談：“秀英，你現在既要上白班又要上夜班，就算鐵人王進喜來了也吃不消啊，要不我進去給你幫忙吧。”
現在還是初春時節，晚上的氣溫很低，即便如此，牛秀英也累得滿頭大汗。
她用手裡的毛巾擦了把汗，微微搖頭道：“周廠長，我感謝你的好意，但牛秘書特地吩咐過，不允許其他人隨意進入備料間，所以對於你的好心我只能拒絕。”
周凱苦笑道：“我當然知道牛秘書制定的這個規矩，但凡事都要講究一個實事求是，如果你不接受我的幫助，既會耽誤生產進度，又會把你給累垮，到時候該咋辦？”
牛秀英仍然很堅決的搖頭：“牛秘書制定的規定絕對不能觸犯，生產進度我會盡力保障，至於會不會累垮，我覺得自己還能挺住。”
周凱還準備勸說，牛秀英擺擺手：“周廠長，你還是跟牛秘書打個電話吧，否則跟我說再多也沒用。”
牛秀英說完話關上了房門，把周凱晾在了外頭。周凱苦笑着嘆了口氣，一副無奈至極的模樣。
錢老和張秘書全都看到了這一幕，兩人已經看傻了。周凱可是廠長，牛秀英不過是一名備料員，備料員竟然敢這麼對待廠長，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吳萍對於亞洲機械廠的情況非常熟悉，她解釋道：“你們不要對此感到不可理解，亞洲機械廠的情況跟其他工廠是不同的，不管是哪個崗位的人，只要發現問題都可以當面說出來，哪怕出問題的是上級也沒關係，這種自由開放的工作氛圍非常有助於提高生產效率，並且可以完善工作中遇到的許多問題，可以爲企業創造更多的利潤。”
她說到這裡話鋒一轉：“當然了，凡事都有例外，在亞洲機械廠，牛秘書就是個例外，只要是他特地交代過的事情，沒有人會反對，因爲實踐證明牛秘書每次都是對的，從未出過錯，大家更不會觸犯他制定的規矩，亞洲機械廠能夠發展到今天的規模，全都是牛秘書精心經營的結果，他用豐碩的成果樹立了自己的威信，從某種高程度上來講，他在廠裡的威信甚至比方廠長還要高。”
張秘書忍不住問道：“你剛纔說亞洲機械廠的人可以暢所欲言，普通職工也能對上級提出質疑，這會不會影響到上級的威望？從而不利於工廠的團結呢？”
吳萍搖搖頭：“你擔心的問題牛秘書早就考慮到了，他明確規定職工們不能胡攪蠻纏，領導不能以勢壓人，凡事都要擺事實講道理，誰佔住了道理廠裡就支持誰，如果誰違背了這項規定，那是要受罰的。”
張秘書追問道：“他們是怎麼處罰的呢？”
吳萍回答道：“這要根據實際情況來確定，亞洲機械廠有一個最高管理委員會，委員是三名女性，一旦發生紛爭，就由她們三位共同商議處理方案，情節不太嚴重的一般都是口頭警告，嚴重一點會書面批評，並且會扣除相應的獎金，最嚴重的會直接開除。”
錢老插口道：“如果她們出了錯，冤枉人了該怎麼辦？”
“很好辦，誰要是覺得自己被冤枉了，可以直接向意見箱投放意見書，意見箱的鑰匙只有方廠長和牛秘書擁有，也就是說只有他們兩個人才能看到是誰投出的意見書，這可以杜絕打擊報復的情況發生，他們會根據實際情況，然後結合自己的判斷來確定是否更改處罰決定，如此一來就能最大程度的確保公正性了。”
錢老聽得連連點頭：“意見箱很多企業和單位都有，但像亞洲機械廠考慮得這麼周全的使用方法卻從未聽說過，這一點可以借鑑，小張，你今後去了開發區可以推行這個辦法，在處理政務的時候要多多聽取不同的意見。”
張秘書已經接受了現實，直接從口袋裡掏出筆記本和鋼筆，嗯了一聲：“我這就把這個方法記錄下來，免得忘了。”
張秘書還在記錄的時候，周凱已經快步離去。他仔細權衡了一下，覺得還是給牛小強打個電話比較好，否則牛秀英要是真的被累垮了，跟牛小強就沒辦法交代了。
周凱快步走進辦公室，拿起話機直接撥打了牛小強的私人號碼。
牛小強正在忙活着改裝車的事情，聽到鈴聲後立馬接聽：“我是牛小強，您是哪位？”
牛小強說的是英語，周凱沒有聽懂，他愣了一下後趕忙報出了自己的身份：“牛秘書，我是周凱，想找你說點事情。”
牛小強哦了一聲：“你說吧。”
周凱把情況交代了一下，然後問道：“牛秘書，再這麼下去秀英肯定會累垮，到時候就會耽誤生產，你趕緊給她找幾個幫手吧。”
牛小強的事情太多，沒有想到備料的事情。他聽到這話立馬點頭：“恩，我現在就考慮，你先別掛電話。”
周凱答應一聲，握着聽筒靜等起來。
沒多大功夫，牛小強就有了對策：“你去找吳書記，讓她去孤峰鄉最偏僻的小山村找幾名女工，這些人要能吃苦耐勞，並且還要不認識字，她把人找來之後你跟牛秀英解釋一下，如果她不相信你，你就讓她給我打電話，我親自跟她說。”
牛小強剛纔思來想去，覺得自己認識的人當中沒有一個合適的，只能通過吳萍來解決備料員短缺的問題。
他對備料員提出了三個要求，首先是性別，必須要是女人。因爲女人更聽話，比較便於管理。
其次是能夠吃苦耐勞。這是最基本的條件，如果找那些懶惰的人，還怎麼完成工作任務？
最後是這些人不能有文化，有文化的人更容易瞭解超級碳素鋼的秘密，並且可以把配方記錄下來。如果不認得字，根本沒辦法記錄配方，自然也就很難泄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