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宿朽將周陌青拉到後院才停下。
“你幹嘛呢?”
周陌青拽出自己的手腕揉了揉。
“看那個郭賢風不順眼。”蕭宿朽半靠在身後的木頭上。
周陌青奇怪的看向他:“你沒病吧,看他不順眼拉走我幹什麼。”
“我看他不順眼所以你也不能和他說話。”
周陌青氣笑了:“你這什麼鬼邏輯,我們才認識一天都不到。”
“誰說的,在我心裡,我們已經認識十幾年了。”
周陌青不想同他爭辯,“那你自己好好呆在這兒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你有什麼事?”
蕭宿朽跑到周陌青面前攔住他問道。
“和你有什麼關係嗎?”
“關係可大了。”
“……”
周陌青覺得自己面前這人簡直混不講理,他們才認識多久啊,就一直跟着他,要是別人跟着他他還可以想對方是否有所謀,但是面前這位,南廂宮的少宮主,應當也沒什麼要的吧。
就算真有,他都沒有,自己怎麼會有。
就在兩人糾纏的同時,有人叫道:“少莊主!”
周陌青轉過頭,驚喜道:“商夜!你來了!”
葉商夜是他們逢鳶山莊的弟子,與他從小一起長大,上個月被派去執行任務了,所以沒同他一起來。
“你事情辦完了?”周陌青問。
葉商夜摟着周陌青的肩膀道:“那當然了,我是誰,葉商夜,出任務從來不失敗的好嘛!”
周陌青笑道:“是是是,你最厲害了!”
“這位是?”葉商夜看着蕭宿朽疑惑道。
“他啊,是南廂宮的少宮主。”
“噢~沒想到啊你,纔出山莊沒多久,便結交了這樣的才人。”
隨後葉商夜又轉身朝蕭宿朽道:“你好,葉商夜。”
“你好。”蕭宿朽同葉商夜握了握手。
“少莊主,你帶我去城裡轉轉吧,我都沒見過那些東西,剛纔隔遠看的我饞極了!”
“好。”
葉商夜轉頭對蕭宿朽說道:“蕭少宮主,我們就先走了,改日見。”
蕭宿朽漫不經心的點點頭。
葉商夜拉着周陌青走了,兩人一邊走一邊聊天。
“這麼多天不見你好像胖了!”
“是嗎?我還覺得我瘦了呢!”
……
蕭宿朽站在原地,離去的兩人很快就沒了聲音。
他知曉自己不如葉商夜同周陌青熟悉,所以,在與周陌青重逢後,他便想抓住一切時間與周陌青呆在一起,讓兩人的關係不那麼陌生。
至於爲什麼想要這麼做,有一半是因爲兒時的情誼,在逢鳶山莊與周陌青呆的那兩個月,讓他戀戀不忘了十幾年。其實整個南廂宮的人都知道,他不太愛與人相處。
平時大多數時候,都是他獨自一人在練劍,宮裡的人以爲他性格孤僻,又因他是宮主兒子,便都不願意同他在一起。
蕭宿朽還記得他回南廂宮後,他被關在禁室整整一個月,原因是宮主知曉了他是因爲貪玩才走丟的。
沒有吃的,沒有喝的,也沒有人同他說話,有的只是漫長的晝夜和無盡的黑暗。剛開始,他使勁嚎啕大哭,但是沒有人理他。
再後來,他不哭了,只是坐在地上,看着手中周陌青送他的手帕。
從禁室出來後,他整個人瘦了整整一圈,眼窩凹陷 整個人了無生氣,下人將他帶到蕭旗面前。
蕭旗居高臨下的看着他:“知道錯了嗎?”
“孩兒知曉。”
“知道錯了就好,你錯過的那兩個月我要你在一週之內補起來。”
“是。”
後來,每日每夜,蕭宿朽只知無窮無盡的練劍練功,學習知識,在逢鳶山莊的那兩個月,成了他內心深處最爲美好的回憶。
每到深夜,他便會偷偷的拿出周陌青送他的手帕,在南廂宮的日子,使他變得冷漠無情,整個人似乎與世隔絕。也只有在他取得好成績時,蕭旗纔會給他一點好臉色。
蕭宿朽以爲自己一輩子就會那樣了無生氣的度過,剛開始他也沒感覺,他沒有朋友,家人有似沒有,他從小到大唯一感受到的溫暖就是來自逢鳶山莊。可直到他再次遇見了周陌青,那個給予過他溫暖的人。
自從昨日見到了周陌青,他便想盡辦法想同他說話,想找回從前的那個自己,可週陌青不知,他只當他是剛認識還不熟的朋友,兒時的那兩個月對於他來說不過是杯水車薪。
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就是,他接近周陌青的確有目的。那是整個南廂宮的目的,是他作爲少宮主要爲南廂宮做的。
或許在以後周陌青知道他接近他的真正目的後會恨他,他也不後悔,至少他現在不後悔,但在那之前,他會好好待周陌青的,在那之後,只要周陌青願意,他也可以一直守在他身邊。
蕭宿朽仰頭看了看蔚藍的天空,不知爲何,他的心中一片沉重。
過後幾天,周陌青沒有再見到蕭宿朽,他也沒有太在意,畢竟兩人不太熟,倒是各派的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到齊了,他也開始忙了起來。
白天周陌青陪周涼他們看了一天比武的場地,他站在一旁,也插不上話,只是時不時的回答他們幾個問題。
周陌青躺在牀上,身心疲憊。要是讓他一整天練劍,他可能也沒有這麼累。明日就是羣英大會,他要養足精神,這樣想着,周陌青在牀上沉沉睡去,卻跌入了夢中的一個深淵。
周陌青發覺自己在一片黑暗中,他喊了幾聲,沒有人應他,只有空蕩的回聲,周陌青有些害怕,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麼,但是那種害怕是由心底產生的,他無法抑制。
周陌青覺得自己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在不遠處,終於有一點亮光,他驚起,往那兒跑去,卻怎麼也到不了盡頭。
“你與他是孽緣,逸兒,我早就告訴過你,他待你不是真心。”
一道突兀的聲音在空氣中響起。
周陌青大喊:“你是誰?誰在說話?”
那人似乎嘆了口氣,又緩緩道:“孽緣啊!”
“你到底是誰?”
“他待你不是真心……”
聲音漸漸遠去,只有這一句,迴盪在空中,周陌青捂住耳朵,他不想聽到這句話,可他越是捂住耳朵,那聲音就越清晰。
周陌青猛然間從牀上驚醒,他驚魂未定,似乎還心有餘悸,周陌青看了一下週圍,才發覺自己做噩夢了。
周陌青摸了一下自己的臉,滿頭大汗,明明不是什麼嚇人的夢,爲何他會感到如此心悸呢?難道是他的前世?
周陌青自嘲的搖了搖頭,他從不信這些。他擡頭望了窗外一眼,天快要亮了,屋子裡一片漆黑,他起身想點燈。
屋外響起敲門聲,聲音極小,要不是此時屋內極爲安靜,周陌青聽力又好,只怕根本就聽不見。
周陌青想,這麼晚了,還有誰。
周陌青披了件外衣在身上,走到門後,問道:“誰?”
“是我。”一道低沉的聲音響起。
“……蕭宿朽?”周陌青驚訝道。
“嗯。”
“這麼早,有什麼事嗎?”
“你難道不應該讓我進去再說嗎?”
“不好意思。”周陌青打開門,讓蕭宿朽進屋。
蕭宿朽身上帶着寒氣,也不知道在外面站了多久。
“你……”
蕭宿朽看了周陌青一眼:“你沒事吧?”
周陌青疑惑的看向蕭宿朽。
蕭宿朽咳了一聲,然後道:“我剛纔在外面聽到你做噩夢了!”
周陌青皺眉:“你一直站在外面?”
“我可不是想要偷窺你啊!”蕭宿朽趕忙說道,他怕周陌青誤會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什麼?”周陌青好笑的看着他。
“哎呀,沒什麼。”蕭宿朽不耐的擺了擺手,“我不是問你呢嗎?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
“我沒事。”
“真的?”蕭宿朽有些不信。
他其實從昨晚開始就一直守在周陌青房門口,也不進去,就在門外一直站着,半夜十分,他聽到裡面傳來聲音,他細細聽着,原來是周陌青做噩夢了,他想進去,又怕周陌青生氣,他試着喊了幾聲周陌青,裡面的人卻安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