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風說這句話時,語氣是十足的憤怒,莫初然在想什麼?她以爲,他生氣的是他被懷疑嗎?可笑。真正讓他憤怒的,並不是莫初然的懷疑,不信,指責,而是她帶着目的的靠近。是她從頭到尾的欺騙。他若是有嫌疑,自然有警方,有執,法部門來判斷,來界定他的罪責。莫初然這樣出頭,算是什麼?
更讓他恨的是,騙他的人,莫初然還真算不上是第一個。因爲之前,還有一個。真是夠了。他竟然在女人身上栽了兩次?李擎風真心覺得,無法原諒。絕對不能原諒。這種不能原諒,也不知道是針對自己,還是對莫初然。
莫初然沉默,她知道李擎風的怒火,也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事,她之前可以理直氣壯。現在雖然氣不壯了,但是,理一直很直。
“李擎風,我知道你很生氣,很憤怒,恨我的欺騙,跟隱瞞。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她擡眸看他,那雙圓圓的眼,此時清亮如水,裡面的情緒,十分明顯,一眼就可以看清,有堅定,有執着,有堅定,還有幾分期盼,希翼。希望這個男人,可以理解,她的立場。
她不認爲自己錯,也不認爲李擎風錯。他們都沒有錯,只是立場不同罷了:“我家三代都是警察,你有走私嫌疑這件事情,如果我沒有調查清楚,又怎麼可能真的跟你在一起?”
在知道他是一個犯罪嫌疑人的時候,她怎麼可以毫無顧忌的跟李擎風戀愛?相守?不,她不行,她過不了自己的這一關:“可是我想找證據,跟我想跟你在一起,這兩件事情,是不衝突的。李擎風。你懂嗎?”
李擎風點了點頭,重新坐回沙發上,身體往後面倒,挑眉,對上莫初然的眼:“說完了?”
“李擎風——”她其實還沒有說完,比如她對他的感情,比如她一開始是想着找證據的,卻在後來被他吸引,最後愛上了他——
“說完了就走吧。你說完了,我也聽完了。”
“……”莫初然的嘴脣動了動,怎麼也沒有想到,她給自己的,是這樣的一個答案:“你——”
“走。”李擎風站了起來,不看她眼中的哀求:“你走。”
“李擎風,我愛你啊。”
“我說讓你走。”李擎風的聲音很輕,帶着幾分惱意:“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莫初然站在那裡不動,她沒有想到,她把話說清楚了,卻是這樣的一個結果,她跟着站了起來,看着李擎風:“李擎風,我相信你。我現在願意相信你是清白的。可是你的公司,一定有人做了這樣的事,然後露出了馬腳,才讓海關的人,把注意力轉移到你身上。就算你不相信我,不想看到我,也請你注意一下吧。最好是——”
“我的事不勞你費心。你走吧。”李擎風的聲音很平靜。平靜得完全聽不出聲音裡的喜怒,只是他坐得筆直的後背,多少可以窺探一二。
“不是,李擎風,你爲什麼就是不相信我呢?我們公司出了問題,有人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做着手腳,你難道一點也不關心?”
“莫初然。”李擎風突然側過臉去盯着她的臉,眸色微沉:“第一,你已經不是李氏的員工了,那不是你們公司。第二,我的公司有什麼問題,我自然會調查清楚,你現在可以走了。”
莫初然看着他臉上的抗拒,她知道現在他還餘怒未消。抿緊了脣,她站起來,越過李擎風的身體拿起自己的包包,腳步很沉重,每一步都走得極慢。走到門口的時候,莫初然停了一下,轉過臉看了李擎風一眼。
“李擎風,我跟你在一起的時候,確實是想過要找出你的犯罪證據。可是我也沒有贏。因爲我是真的愛上了你。”對上李擎風眼裡的陰鷙,她嘆了口氣:“我知道,你並不想看到我,也不相信我的話。但是我還是要說,我愛你。跟我要爲我們的感情找一段出路,這並不衝突。我從小受的教育,讓我不能對可能發生在面前的犯罪視而不見。我不求你原諒,但是希望你可以理解。”
“你不想看到我,我就走人。但是我真的希望你可以想清楚,也把這件事情弄明白。”
李擎風的臉色鐵青,似乎是隨時就要發作一般,莫初然不再多留,轉身離開了。只是每一步腳步,都很重,非常的重。她並不是一個逃避的人,也想跟李擎風有一個好結果。可是欺騙就是欺騙。抱着目的的接近也是事實。他需要時間冷靜,她就給他時間吧。長長的嘆了口氣,莫初然的身體在跨進電梯時,是十足的失落,跟痛苦。
不管她後來是不是愛上了李擎風,她最初的動機確實是不純。他會生氣,她自然是理解。要說她沒有後悔,那是假的,可就算是再來一次,她相信自己還是會做同樣的選擇。爺爺當年死在跟犯罪分子抗爭的第一線。父親爲了抓捕犯罪,幾次受傷住院。哥哥更不用說了,自從進了刑偵隊,經常沒日沒夜的辦案。
她真的做不到,可以當什麼也不知道一樣,跟李擎風在一起。她也很想知道,爲什麼當初會有那樣的一個誤會。可是現在,一切,只能交給時間了。
…………
李銳楊進到李擎風的辦公室時,發現裡面氣壓很低,坐在辦公桌後的人,臉色陰沉的看着窗外。他不由得順着他的視線也看了外面一眼。七月中旬。天氣不錯。這幾天S市的空氣質量也不錯。就不知道他在看什麼。
聽到關門聲,李擎風轉過臉來,目光看着李銳楊。那個眼神怎麼說?李銳楊一時也形容不出來。
“老大?”他怎麼了?那個眼神好恐怖,像是要吃人一樣。
李莧也不說話,看了他一眼,將一份文件扔到他面前,李銳楊不知道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拿出來看了一眼。眉心擰了起來,隨便翻了幾頁,將文件往桌面上一扔:“嘁。這幫人的腦子是豬腦子嗎?就憑我們李氏集團的財力,犯得着去走私?”
開什麼玩笑?還是個國際玩笑。
李擎風的臉色很冷:“我不知道警局的這份材料是怎麼傳出來的。但現在的情況就是這樣,他們懷疑我們走私。而且,有安插人進我們集團。”
“誰?哪個部門?”李銳楊這會的臉色也跟着變了:“你的意思是,我們公司有警方的眼線?”
“目前來看是這樣。”李擎風神情平靜,經過了一個晚上的時間,他也冷靜了下來:“就是不知道是誰,在哪個部門。”
“這個先不管了。”橫豎他們並沒有做過走私的事。相信警方再怎麼查也查不到自己的頭上:“我們又沒有走私,這種文件,不理也罷。”
李擎風垂眸,捏了捏自己的眉心,眼裡有幾分疲色。昨天晚上,他並沒有睡好。莫初然的話雖然他一開始並不相信,至少,他一直就認定了,莫初然的目的是爲了偷設計圖。可是昨天她的話卻說得有理有據。完全不像是憑空捏造的。
她說她家三代警察,這個不難證實。一個晚上的時間,莫初然的資料就全部被送到了他桌上。她的身份如果不是假的,那她說的話就自然是真的了。
“哥?”李擎風的樣子,看起來可不像是沒事的模樣。李銳楊有些擔心的看着他。李擎風放下手,雙手交疊在桌沿上,目光裡有幾分黯色:“我就是想知道,警方爲什麼會懷疑我們走私?這件事情的源頭是哪來的?”
李銳楊其實也想知道,畢竟那份文件上什麼資料都沒有,只是說李氏集團有這個嫌疑。
“要不,我去查一下?”李銳楊拿起那份資料:“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這樣的傳言出來,總不是件好事。”
更何況,沒有哪家公司會喜歡一直被人盯着的感覺。就算是沒有證據,可是被警方這樣誤會,還被人這樣盯着,怎麼感覺都讓人不高興的。
“就是這個意思。”李擎風沒有反對:“動作快一點。我也想知道,到底是誤會,還是有人藉着我們的名頭在做這些事。不管是哪一種,我都希望弄清楚。”
李銳楊沒有多說,拿起文件站了起來。只是還沒走兩步,他突然就轉過身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李擎風因爲他的話臉色一沉,那陰鬱的眸子讓李銳楊後半截話也不必再說了,攤了攤手,轉身離開了。留下李擎風面色不善的轉過身,盯着窗外的藍天,雙眼盡是陰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