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過三點,魯省歷陽縣縣政府。
三樓小會議室,正在召開一個小型會議,要是餘至明在此,就會發現這個十幾人的小會議,對一個縣來說,規格着實不低。
主持會議的是程縣長。
參加會議的除了嚴書記等幾位縣大員之外,有從省會泉城特意趕來的溫高官,省衛健委樑主任、齊魯醫院李副院長。
還有濱海華山醫院談副院長,代表寧安集團而來的古青冉,協和醫院陳豪副院長、解放軍總醫院莫副院長。
此外還有長旭醫藥太子爺凌宇川等人。
在程縣長宣佈會議開始後,溫高官率先發言,“諸位,我參加這個籌備會議,就是代表省政府表一個態……”
溫高官停頓片刻,朗聲道:“餘至明醫生是從我省走出去,心繫家鄉的醫學天才,有他牽頭籌建的這座教學型綜合醫院,省政府會給予全方位的全力支持。”
他又接着道:“醫院正式立項推進後,會被省政府確定爲省重點項目,承諾給予一比一配套的資金扶持……”
溫高官話音一停,獲得了一陣掌聲。
在掌聲停歇,解放軍總醫院莫副院長開口道:“各位領導和同仁,我來這裡開會之前已經得到指示……”
“除了我們解放軍總醫院之外,聯勤部所屬的各軍隊醫療機構,都會給予這座教學醫院力所能及的支持。”
長旭醫藥凌宇川也趕緊的開口道:“我代表長旭醫藥鄭重承諾,可以爲這座醫院提供不少於十個億的建設資金。”
“有需要,可以追加。”
說完這話,他頗爲鬱悶的瞄了身旁的古青冉一眼。
以長旭醫藥民營醫療第一股的實力,能提供的資金支持,幾個十億也沒多少壓力。
但是,寧安集團不讓啊。
即便這十億的投資,還是長旭醫藥緊急公關,好不容易拿下的。
接下來,談副院長、李副院長和陳副院長也代表各自醫院表示了很有力度的支持。
落在最後的古青冉,姿態從容的說:“寧安集團董事會已經一致做出決議,對餘醫生推動的項目,支持不設上限。”
“這座醫院的建設和運營資金,我可以代表寧安打包票,不會出現任何的短缺。”
停頓一下,他又一臉輕鬆的輕笑着說:“餘醫生要是知道,我們瞞着他悄麼聲息的把籌建一家大醫院該做的事情全做完了,不知是何表情啊?”
“驚喜?還是驚嚇?”
在一片輕笑聲中,程縣長呵呵笑着說:“應該是驚喜居多吧?餘醫生的寶貴時間,不應該用在這瑣碎的事務性工作上。”
談副院長輕輕頷首道:“確實是如此,餘醫生是治病救人和學習不斷,好不容易休假幾日,不該費心費力再操心工作。”
協和的陳豪,緩緩的說:“餘醫生雖然年輕,但他的卓識令人敬佩。”
“大學附屬醫院都具有教學功能,但不可否認的是,受繁重的診治工作和科研工作等諸多影響,這教學工作做的都比較馬虎。”
“如今餘醫生在遠離繁華干擾的家鄉,牽頭籌建一所以教學爲主的高標準醫院,這絕對是促進我國醫療發展的大事、幸事。”
停頓一下,陳豪又感慨道:“我必須承認,天才就是天才,在各方面都有着敏銳認知,抓住了當前青年醫生培養的不足。”
他這一番話,獲得了談副院長、莫副院長、李副院長的一致贊同。
餘至明要是聽到這一番話,肯定吐槽,他自己哪有什麼遠見卓識,就是在程縣長建醫院的提議下,想爲家鄉做點事而已。
之所以醫院以教學爲主,不過是無奈之下搞點差異化和特色罷了。
談副院長接過話說:“在濱海、京城這樣的大城市,誘惑多、干擾多、壓力大,青年醫生難以全心全意的投入醫學。”
陳豪補充說:“最重要的是,有能力的指導醫生也沒有多少時間和精力用在教學上。”
“但在這裡,學習和教學就是青年醫生和指導醫生的第一要務。”
他很是樂觀的說:“以餘醫生的名望和影響,加上各級政府的全力支持,還有我們幾大醫院和兩大醫療集團的人力和物力,這所醫院發展成爲全國著名的青年醫生培訓中心,我認爲是大概率。”
談副院長又感嘆道:“其實,在過往和一些同仁的交流中,有人也提過建一座比較純粹的教學型醫院,但最後都不了了之。”
“究其原因是這件事的難度,太大了。”
“也就是餘醫生,本事超絕,又有名望和關係,振臂一呼,上至各級政府、下至醫院、企業全都積極主動的出地、出人、出錢,唯恐支持落後了一步。”
“餘醫生這個成功,就像他見微知著的本事一樣,他人難以複製……”
餘至明對各方暗戳戳的在他老家推進醫院籌建一事,是真的一無所知。
他在療養度假中心,優哉遊哉的消磨時間到了傍晚,在天色昏暗之時,就帶着青檸一起出來找結了龜了。
今天中午,餘至明可是聽到了不少噪耳的蟬鳴。
這個東西,就像是忽如一夜春風來,第一聲蟬鳴後,緊接着就是處處可聞了。
餘至明和提着一個小桶的青檸在一片小樹林裡轉悠了一會兒,終於有了發現。
“青檸,看這裡……”餘至明在一棵樹旁蹲下,指着一個芝麻大小的小孔,說:“這裡有一個,這個小孔就是結了龜用鉗子腿從下往上挖出來的。”
說着話,他用手指一摳小孔,接着就露出了一個手指粗細的孔洞。
餘至明用醫用鑷子一探一提,就夾出來一個幾隻腿亂舞的結了龜。
青檸捏住結了龜的後背,放眼前打量,說:“這東西,我小時候也是見過的,手還被它的鉗子腿夾過,不過這東西夾人不疼。”
說罷,她就把結了龜丟進了小桶裡,就看到餘至明每走幾步,都會蹲下身體,雙手按在地上,似在傾聽,又像在探查。
“至明,你在聽動靜?”
餘至明又向前幾步蹲了下來,雙手按地介紹說:“天還沒黑下去,這個時間,知了龜還在地裡吭哧吭哧的挖洞向上爬,我主要通過探查地面的動靜來找結了龜。”
“等到天黑了,我就主要通過聽來找在地面或樹上爬的結了龜……”
只是現在這個日期,還不是結了龜大規模往外爬的旺季,餘至明興致勃勃的尋找了五六分鐘,才找到了第二個。
“再找一個就行了,油炸了,你我,還有張海一人一個,嚐嚐味道……”
說着話,餘至明再次蹲身,雙手按地,但下一刻,他如同被踩了尾巴的野貓,一蹦三尺高,蹭的一下躲在了青檸身後。
“蛇、蛇、蛇……”
瞬間警惕的青檸,順着餘至明手指方向,真的看到了一條蛇。
一條筷子粗細的小綠蛇,蜿蜒爬遠了。
這……
青檸曉得餘至明是怕蛇的,忍着笑意安慰道:“乖啊,不怕啊,一條小蛇,跑了。”
她又勸說道:“還是不要找了吧?這裡屬於南方山區,蛇還是挺多的。”
面對蛇這種能給餘至明帶來心理陰影的動物,他是瞬間聽勸。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說:“好,聽你的,不找了,回去。”
青檸握住了餘至明的手,笑着說:“夜了,你看月亮出來了,我們逛一圈回去?”
夜風習習下,餘至明陪着青檸沿着健身道,散步般緩緩的逛了一大圈,回到二層小樓已是晚上過八點半。
一進客廳,青檸就開口問:“至明,我們晚上散步,一路上碰到的人也有一二十了,有發現身體有問題的嗎?”
餘至明回憶了片刻,說:“這一路逛過來,沒有哪個人給我留下特別的印象。他們中外在表現有些明顯的病症,應該是沒有。但身體內部是否出了問題,就不好說了。”
“你怎麼想起問這個?”
青檸嘻嘻笑道:“因爲你經常性的遇到患者啊,就習慣性的問問呀。”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拿着小桶去了廚房接了一些水,把好不容易找到的兩個結了龜泡在了水裡。
“用水泡着不退殼,泡一夜也死不了。”
他解釋了一句,忽然聽到了二胡的樂聲從外面傳了進來。
演奏的是《春江花月夜》。
凝神靜聽了片刻,餘至明不得不承認,人家這二胡拉的起承轉合圓潤自如,悠揚悅耳,比他二把刀的水平高出了不少。
青檸也點頭道:“這二胡拉的不錯,至明,要不要以二胡會友,交流一番啊?”
餘至明搖頭道:“我這水平,就不班門弄斧,過去獻醜了。”
就在這時,又有笛聲響起,而且,這笛聲明顯是在應和二胡。
青檸輕笑道:“有人以音樂會友了,說不定會來一場笑傲江湖般的知音相會呢。”
餘至明翻了一下眼皮。
但是沒過一會兒,餘至明走出客廳,站在了小樓門口專心靜聽了起來。
他只是在聽笛子的演奏……
在餘至明的腦海中,笛子演奏者的形象漸漸變得清晰……
一人站在樓頂,在溫柔夜風的吹拂下,正在投入的吹奏竹笛。
這人笛聲也相當美妙,但總有一個音讓餘至明聽着不太協調。
隨着這人的影像越發清晰,餘至明發現這人右手無名指按笛孔時,總是不太精準。
這人右手無名指受過傷?
還是身體其他問題導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