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週四早上，餘至明來到中心小樓，先慣例到病房區快速逛一圈。
他剛從一間病房出來，就被曾經盲腸扭轉的小護士程雯給堵住了。
“肚子好了？”
程雯點了點腦袋，又嘿嘿道：“好了，全好了，前天我就回來上班了。”
“餘醫生，謝謝你特意趕來醫治我，不然肚子上劃一個大口子，要難看死了。”
這話讓餘至明有翻眼皮的衝動。
這個小護士的愛美之心，真的是過於執着，當時疼的在地上打滾，還想着肚皮上不留疤，央求詹護士長打電話詢問他。
想到這，餘至明就板起了臉。
“這次是你運氣好，沒有出現腸道缺血壞死。真要耽擱救治出現了壞死，不得不切除一些腸道，有你哭鼻子的時候。”
程雯縮了縮身體，小聲表態道：“餘醫生，我以後一定會多加註意啦。”
丫丫的，光是滿滿的一盆香菇燉雞，就足夠三五人吃了。
接着，她給餘至明盛米飯。
上午過十一點，正處在慢節奏工作狀態中的餘至明，接到了汪梧醫生的電話。
“餘醫生，不要辜負了人家的一片心意，還有對你肚量的信任。”
“哦，項目沒有變動就好……”
“不過周沫表示，她要投資一百萬，每個項目各投資五十萬。”
餘至明不在意道：“生活中處處有意外，汪醫生，不是你的錯，不用道歉。”
餘至明錯過樊真的病房時，瞄了一眼。
“吃飯都這麼積極？”餘至明有些不信。
餘至明瞪了這傢伙一眼。
“所以呢，在我們中心，除了主任之外，你是公認的第二被敬畏之人。”
她如今開了一間工作室，爲模特或名媛提供形體訓練，個人形象設計……
“用掉了？”餘至明問了一句。
樊真語帶得意的說：“告訴你們，我也是非常佩服我自己呢。”
亓越頷首道：“聽着也不錯的樣子。”
“你師母是有錢的，還相當可觀。這兩個項目，她肯定樂意投資的……”
他又問道：“有投資額限定呢？”
汪梧在通話里長嘆道：“說是用掉了。”
即只對患者之前探查出的病變部位，做快速複查，查看有無出現惡化跡象。
餘至明本是隨口一問，但從周沫的回覆來看，好像還真的被他問對了。
“餘醫生，剛剛老廉打來電話，說是他在寧安醫院做的延髓核磁共振出結果了。”
周沫又補充說：“他們也是知道你喜歡安靜，不想過來吵到你。”
餘至明輕哦了一聲，又問：“不會是他們不願意，或是不敢和我一塊吃飯吧？”
“現在，基本上就你我兩人了。”
周沫抿嘴笑道：“看來是燉了一隻足足七八斤重的大公雞呢，聞着挺香的。”
片刻後，樊真的聲音響起，“什麼記憶都沒有，就和睡了一覺沒什麼區別。”
“這一次，我是真的爲了自己的小命，拼了老命的拼了一次了。”
“說是發現了多處比較嚴重的鈣化竈，對神經核團造成了不小的壓迫和不良影響。”
餘至明就是一個愣怔。
周沫微微一怔，嘿嘿笑道：“餘醫生，你終於發現了？”
真的把他當飯桶對待了？
想到就做，他找到也在病房區忙碌的亓越老師，尋到一個空檔，把投資一事，簡略的述說了一遍。
“哎，心臟停跳時間長達兩三個小時，也就是說，曾經死了兩三個小時。”
周沫哼哼了一聲，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牛腩吃下，滿意的點了點頭。
餘至明又介紹道：“藥膳項目，是古青檸主導，主要走高端路線，爲有錢人士提供藥膳預製菜，量身定製，或是上門服務等。”
停頓一下，汪梧又問道：“餘醫生，關於藥膳項目的推進，這幾天怎麼又沒動靜了？”
亓越哦了一聲，道：“小食堂的發展前景，我是比較看好的。”
亓越橫了他一眼。
汪梧又在通話裡唏噓道：“那老廉，我原本以爲還算是一個人物，也曾叱吒風雲，沒想人到了老年，竟然被子女如此糊弄。”
“還有你平時也是不苟言笑。”
樊真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亓越笑道：“這是要引進資本的力量，進行快速發展了嗎？”
“不愧是真姐，佩服！不佩服都不行！”
餘至明解釋道：“古家那邊出了一些事情，還有青檸的爺爺前段時間做了一次大手術，今天返回濱海。”
停頓一下，汪梧又接着道：“那野山參是被他女兒掉包，拿去孝敬她的婆婆了。”
餘至明嗯了一聲，然後進了附近的病房，對患者做蜻蜓點水式樣的檢查。
“至於其他人……”
盆是十寸披薩大小的盆，米飯是真的裝在電飯煲裡端來的。
“我這人基本上有求必應，挺和藹可親，沒有架子的啊？”
汪梧回道：“據我所知，這幾年，因身體原因，他退居幕後，公司交給了兒女負責。”
結束了與汪醫生的通話，餘至明纔想起，關於小食堂、藥膳項目的投資一事，還沒有跟亓越老師說一聲呢。
“和汪梧醫生合作的藥膳……”
這個話題，餘至明也有了偷聽興致。
“再重複一遍，當時我只是沒自主心跳，有一排護士小姐姐輪流給我做胸外壓呢。”
餘至明忍不住問道：“他是不是把公司和家產，都分給兒女了？”
只見躺在病牀上的她，被七八個身高腿長的妙齡女子給圍着。
一盆香菇燉雞，一盆胡蘿蔔燉牛腩，還有一電飯煲的米飯。
餘至明知道，亓老師爲了給大兒子買婚房，可是用光了個人積蓄。
片刻後，他爲自己解釋說：“我和院長、王醫生、崔醫生他們談論的，不是工作，就是患者，又不是閒聊。”
“其他人都說，就我這種情況，要是換了其他專家來搶救，妥妥涼了，送太平間……”
樊真又長嘆一聲，道：“肋骨壓折了沒關係，只是本就不大的胸，直接就壓沒了。”
“真姐，你還有那段時間的記憶嗎？是去了地府，還是遊蕩到了天上啊？”
“最慘的是，還左右不對稱了。”
“不得不說，悲哀啊。”
她又指了指諾大的就他們兩人的大辦公室，說：“以前，午飯時間，這裡挺熱鬧，有不少人來吃飯，或是來聊天玩電腦。”
中午過十二點，小護士程雯帶着兩個夥伴給餘至明送來了午飯。
餘至明擔心的問：“老師，周沫是從她媽媽那裡要來的錢。”
然後，一個人回來了。
餘至明就是一咧嘴，道：“也就是說，我被中心上下排斥了？”
“行，這兩個項目，我都投資。”
“真姐，真姐，聽說，你當時抓住餘醫生的手就往你這裡按，是不是真的啊？”
在一片輕笑聲中，又有一個女聲響起。
周沫緩緩的說：“工作上沒交往，私下又沒接觸，再加上餘醫生你的地位，又不是普通青年醫生可以比擬的。”
亓越沉吟着說：“那我就投資二百萬吧，每個項目各投資一百萬。”
周沫一本正經道：“吃飯如果都不積極的話，還能指望幹什麼積極啊？”
複查之間，隔壁有嘰嘰喳喳的女子聲音，鑽進了餘至明的耳鼓。
“過了這幾天，項目就會加速推進的。”
這讓餘至明有些黑臉。
“我和住院醫師、實習醫生他們，在工作上又沒什麼事情可聊的。”
“至於股份和財產有沒有分下去，就不太清楚了，應該沒那麼傻吧？”
周沫出去逛了一圈。
停頓一下，她又輕聲道：“餘醫生，爲表示感謝，我特意給伱做了午飯。”
“餘醫生，你是談笑有鴻儒，往來無白丁啊，和你交往的除了黎院長、談副院長等院領導，就是王春元醫生、崔志潭醫生、尤衛賢醫生等醫學專家。”
“當然是真的，當時命都要沒了，哪裡還會顧忌這些？”
餘至明搖了搖頭，說：“只是先徵求一下各方的投資意願。”
“還不趕緊的出去看一看誰還有去吃飯，喊過來一起吃。”
周沫提醒說：“每天跟着你們一起去查房的，呼啦啦跟在後面的一二十個住院醫師，實習醫生，你可有和他們說過一句話？”
餘至明已經知道，這位樊真，曾經是一位小有名氣的模特。
餘至明解釋道：“也不算是引進資本，就是把親朋好友的錢聚攏一下，讓發展速度提速一下，適當的跨一個臺階。”
“你要是錢不湊手，不需要投這麼多的，不投資也沒關係，兩個項目其實不缺錢。”
“餘醫生，除了值班的，自己帶飯正在吃的，其他人都出去吃飯了。”
“今天的午飯，也就我陪你一起吃了。”
“不是吧？”
“你今天中午就不要去食堂吃飯了，到時我熱好飯菜給你送過去。”
“不會是出了什麼變故了吧？”
“餘醫生，對不起了，我要食言了，那人蔘續命丸，沒了。”
周沫想了想，說：“也不能說是被排斥，確切的說，是不敢靠近。”
“還有就是，你基本上又一直在忙，年青人之間的聚會和娛樂活動又都不參加。”
“他們就是想靠近，也沒有機會啊。”
就在這時，一位住院醫師跑進了大辦公室，彙報道：“餘醫生，病房區前來探病的一名男子，出現了嚴重心率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