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至明相繼給兩位外科醫生的手術找茬般提完問題，就到了午飯時間。
他返回至臻樓地下三層，就看到沈奇、段怡等人穿着周家製作的時裝，顯眼包一般的走來晃去，都沒眼看。
餘至明給正在記錄修改部位的周好打了一聲招呼，就要回辦公室吃午飯，卻被一個青年女子給喊住了。
“餘醫生，您還記得我嗎？”
餘至明看向這位隨周好一同到來，二十歲出頭，打扮得體的女子，點頭道：“當然記得，王茹，原本在百鮮閣飯店工作。”
王茹滿臉笑容道：“餘醫生，我還沒向您正式道謝呢，是您改變了我的人生。”
說着話，她就朝餘至明鞠了一躬。
她這個舉動，讓餘至明不由想到了近一年前在隨亓越老師在百鮮閣聚餐時，就是這位做服務生的王茹開口請他們救她的同事。
餘至明笑着說：“你這個道謝，我受之有愧。你要感謝的是自己的善良和勇敢，給你提供工作的周沫，還有教你本事的周老闆。”
王茹嘿嘿道：“要不是知道你們的本事，還有你們的樂於助人，當時的我也沒那個膽子開口求助呢。”
餘至明笑了笑，說：“保持自己的善良，繼續努力。”
說罷，他走進隔音辦公室，就見周沫已經把午飯擺放好了。
今日午餐是沈奇帶來的，有烤羊排、紅燒帶皮羊肉、爆炒羊肉，素菜是一盤解膩的涼拌素什錦，湯是羊肉湯。
餘至明在茶几旁坐下，問：“那個王茹，在你家工作室表現如何？”
周沫介紹說：“挺好，勤奮好學，眼裡有活，我媽挺喜歡她的。”
她又輕笑道：“她不止一次的說，是我們改變了她的人生。”
“她說自己高中都沒有讀完，原以爲這一輩子要麼做服務員，要麼進廠做流水線工人，沒想到還能做出漂亮的衣服。”
周沫忽然感慨道：“我覺得，每個人都有最適合自己發揮的舞臺和職業，只是能幸運找到最佳匹配的，只是少數。”
“哎，餘醫生，你覺得，醫生是最適合你能力發揮的職業嗎？”
餘至明想了想，說：“這就不清楚了，其他職業，沒有嘗試過。”
“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醫生做的還不賴，雖然挺辛苦，但收穫也非常多。”
周沫說：“以餘醫生你的毅力和心性，即便當初踏足的是其他行業，我堅信也會取得驕人成績。”
她又笑着說：“不少網絡小說都有寫過一個普通人穿越到異世或古代，然後一路橫推，最終成爲霸主。”
“要是真有這種情況發生，估計都活不過三集，普通人的心性和思維模式，怎麼可能換了一個環境就能讓他無所不能？”
餘至明呵呵笑道：“所以，網絡小說都會給主角開他人所不能的金手指啊。”
周沫眉眼彎彎的說：“餘醫生，你的聽力超敏，是不是老天爺給你開的金手指啊？”
餘至明樂道：“或許就是……”
下午近四點，亓越完成診治工作，返回七樓，很是意外的發現大兒子竟然等在了主任辦公室的門外。
“你怎麼來了？是有事順便過來，還是特意有事來找我？”
亓越一邊問，一邊仔細打量兒子的表情，但是他麪皮緊繃，沒看出什麼信息。
“是有事來找您。”項韜回了一句，隨着亓越進了辦公室。
亓越親自給項韜泡了一杯茶，帶着他在會客區沙發坐下。
“十五分鐘後有一個會診，你要是覺得時間不夠，我們可以吃晚飯時邊吃邊談。”
項韜猶豫片刻，說：“十五分鐘，也足夠把事情說清楚了。” 他端起茶杯想喝一口，察覺到茶水太燙，又把茶杯放回。
又默然片刻，項韜開口道：“爸，思來想去，我想改做內科醫生。”
啥？改做內科醫生？！
亓越確認自己沒有聽錯後，腦袋蹭的一下就脹大了一圈。
外科醫生改做內科醫生，也是被允許的，不過需要考試和審批。
不過在醫療越發細分的現在，尤其是在管理規範和人員不缺的大醫院，除非剛參加工作不久，已經工作幾年的醫生從外科改做內科，是少之又少。
“改做內科醫生？”
“你以爲這是過家家呢，上下嘴脣一碰就能完成的事情？”
“你現在可是天壇醫院的普外科主治醫師，已經在外科浸潤了五六年。”
項韜看着一臉激動的父親，解釋說：“當初選擇做外科，有一定的賭氣成份。因爲你是內科醫生，我就想着，不借助你的幫助和影響力，我在外科也能闖出一番天地。”
“幾年過去……”
項韜輕嘆一聲，說：“我終於發現，我還是更加喜歡內科的工作，我在外科這一塊的天賦平平，哼哧哼哧努力幾十年，或許最後能混一個主任醫師職稱退休。”
“我想趁着年輕，還有時間，改回來。”
他目光明亮的看向亓越的眼睛，說：“這幾年，我一直有在學習消化內科方面的書籍。這幾年的外科工作，更是讓我對食道、胃、小腸以及大腸、肝臟等部位的病變，有了細緻入微的生理構造認知。”
“我覺得，有這些基礎打底，我改做消化內科只需要兩三年的沉澱，就能有所成。”
“你覺得，你覺得……”
亓越氣憤的打擊道：“項韜，你已是三十好幾的成年人，怎麼還這麼幼稚？”
“好多內科醫生工作幾十年都籍籍無名，你竟然幻想着兩三年就有所成。”
“誰給你的勇氣？”
項韜沉着臉，問：“爸，你就這麼不看好我在內科的發展？”
亓越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一下情緒，說：“外科醫生憑藉着一臺一臺手術，逐步提高和磨練手術技能，只要懇吃苦，還是能衝到主任醫師的。”
“但是內科……”
停頓了片刻，亓越道：“更看重醫生的靈氣和聰慧，不是單靠努力就能成功的。”
“在內科能看到，一些青年醫生很快嶄露頭角，做出耀眼成績，但是很多醫生努力一輩子連副主任醫師的門檻都跨不過去。”
項韜的臉色變得很難看。
“爸，你認爲我不夠聰明，沒有做內科醫生的靈氣和聰慧？”
亓越沉默片刻，說：“我培養出的內科主任醫師也有十幾位，自認眼光還是有的。”
“這麼說吧，就你表現出來的資質和能力，都達不到我的指導標準。”
項韜表情一怔，脫口而出說：“我連被你收下的標準都達不到，豈不是更達不到被餘至明收下的標準？”
亓越瞬間明白了過來。
“你之所以想改做內科醫生，是想跟在至明身邊學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