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過七點半，回到紫金苑住處的餘至明，剛在餐桌前坐下，就有一大碗顏色深紅的壯陽粥端到了近前。
“至明，水蘇告訴我，這壯陽粥補腎養氣，貴在堅持，越喝身體元氣越充沛呢。”
餘至明斜了古青檸一眼，哼哼道：“我告訴過你了，我的身體根本不需要補。”
“早晚有一天讓你切身感受一番。”
古青檸咬了一下嘴脣，語含媚意，“我很期待那一天的早早到來呢。”
餘向晚鬱悶的拍了拍餐桌，“要吃飯就好好的吃飯，不然你們兩個現在就去臥室。”
餘至明拿起筷子，乖乖的開吃起來。
古青檸也一本正經的換了話題，說：“至明，告訴你一件事，我爺爺下週就回來了。”
餘至明有些驚訝，問：“之前不是說，要到元旦纔回來嗎？”
古青檸笑嘻嘻道：“問題是我爺爺待不住了，一直吵吵着要回來。”
“我哥說，爺爺的身體恢復的不錯，回到寧安醫院也能繼續做康健。”
“家裡人諮詢了醫學專家，又商議了一下，就決定讓爺爺提前十天回來了。”
餘至明哦了一聲，說：“等古老爺子回來，我也得買些禮物前去探望探望。”
“青檸，你覺得買什麼禮物合適？”
古青檸輕笑道：“你作爲我爺爺的救命恩人，不用客氣哦。”
她又表示說：“嗯，你要是實在想要表示表示，就買些水果，再給我爺爺檢查一下身體，就完全OK啦。”
餘至明輕笑道：“也行！”
古青檸又轉而說：“至明，我聽我哥意思，爺爺回來後不久，他就會和朱穎定親。”
“不會大操大辦，就簡單的擺上兩三桌，兩邊家屬坐下吃吃飯，意思一下就行。”
古青檸輕嘆道：“我哥可是長子長孫，前兩次的定親和結婚，都搞得很隆重。”
“估計他是怕了，所以這一次的定親，就簡簡單單的意思一下了。”
餘向晚忍不住問：“他們兩人的婚禮不會也是簡辦意思一下吧？”
古青檸搖頭道：“肯定不會。我哥雖是三婚，但朱穎可是頭婚。”
“哪個新娘子不想要一個盛大婚禮？”
“還有，朱穎嫁給了我哥，就是我們這一輩的大嫂了，以後不少事情都需要她出面。”
“爲了給大嫂足夠的尊重和體面，婚禮也是一定要大操大辦的。”
餘至明有些明白。
古家作爲幾百人的大家族，除了公司和產業之外，婚喪嫁娶、家長裡短等宗族事務肯定也有不少的。
古青冉是古家的長子長孫，他的妻子肯定也會參與一些宗族事務。
坦白說，餘至明對南方不少地方，仍然維持着濃厚的宗族關係，很有興趣。
這宗族關係，可是把集中力量辦大事，一人得道雞犬升天的相互提攜，還有一人有難八方支援等等，演繹的淋漓盡致。
像餘至明所在的北方，關係出了三服，基本上就和街坊鄰里沒有多少區別了。
餘向晚道：“青檸，你對自己的定親禮和婚禮，有什麼期待啊？”
古青檸看向餘至明，道：“只要那個人是至明，我就是天大的滿足了。”
“當然啦，如果有浪漫又精彩的訂婚儀式和婚禮，我肯定會樂開花的。”
餘至明打預防針道：“青檸，你最好不要抱有太好的幻想。”
“我這個不太懂浪漫……”
餘向晚趕緊打斷道：“老五，這定親和婚禮，肯定不需要你操心的。”
“屆時，你作爲新郎只需要準時出現就行。其他事情，都由我們做姐姐的來搞定。”
餘至明不想談這個話題，催促說：“趕緊吃飯，我還約了項醫生來做檢查……”
一個多小時後，坐在輪椅上的項醫生，在妻子、工作助手，還有一名護士的陪同下，來到了餘家姐弟住處。
餘至明也沒廢話，直接把項醫生領到了臥室，就準備給他做檢查。
“餘醫生，謝謝你！”
輪椅上的項醫生，緩緩的道：“那一晚要是沒有餘醫生你特意趕去醫院對我搶救，或許就沒有現在的我了。”
“那是救命之恩。”
“如今，你又這麼費心盡力的幫我恢復傷勢，也是恩同再造。”
餘至明見他是一臉的鄭重其事，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斤斤計較了。
“項醫生，你太過客氣了。”
“我們之間算是患者和醫生的關係，救死扶傷，可是我們醫生的職責。”
“本就是我該做之事，你不需感謝。”
項醫生堅持道：“餘醫生，我也是醫生，所以我更加明白，盡職盡責和盡心盡力這兩者之間的區別，還是相當大的。”
聽到這，餘至明心中忍不住吐槽。
看來你自己是經常對患者區別對待，所以纔會由己推人的想到他也會這麼做。
餘至明不敢說自己對患者全都做到了一視同仁，但只要是他接手的患者。
不論是在探查身體問題，還是醫治搶救過程中，他都會不遺餘力的。
他可是很有仁心的醫生呢。
心中有些自得的餘至明，就聽項醫生又長嘆了一聲。
“我也沒想到我妹妹會越來越大膽，竟然敢糊弄我了。”
“也怪我！”
項醫生面露自責道：“之前，我都念在親情上，念在就她一個妹妹，我對她多有縱容，即便發現了一些不對，也是輕輕放過。”
“沒想到，縱容只會讓她變本加厲。”
餘至明不想聽這個傢伙再念叨，提醒道：“項醫生，給你檢查完畢，我還要把問題繪製出來，需要不少時間的。”
項醫生面露訕訕道：“不好意思，是我囉嗦了。餘醫生，辛苦你了。”
餘至明淺淺一笑，伸手按向了項醫生的左手臂……
當前手術治療的目的，是讓項醫生對雙手的控制，儘可能達到沒受傷之前的程度。
所以餘至明只是對項醫生的手臂，還有肩膀等處，重新做了細緻檢查。
至於其他受傷處，餘至明就沒做檢查。
歷時一二十分鐘，餘至明一共在項醫生的雙手臂發現了二十五處，有關血管、神經、肌腱、肌肉纖維、骨骼碎片等大大小小的問題。
接下來，他又耗時近三個小時，把這些大大小小的問題，繪製在了項醫生的雙臂解剖透視簡圖上。
並做了備註說明。
不僅如此，爲方便翁陽醫生、蔡勇先醫生等人的定位和查找。
餘至明還細心的在項醫生的手臂上用符號筆標記出了九個座標定位點。
等餘至明完成這些工作，把項醫生等人送出家門，已經是半夜近一點。
這讓他有些懊惱，還有自責。
“是我的失誤！”
“我應該想到這是一件費時費力的工作，應該早一點讓他們來家裡的。”
“如今搞到這麼晚，讓你們也跟着不能好好的休息。”
古青檸笑嘻嘻道：“沒事。”
“至明，你是不知道哦，項醫生的妻子一直在跟我們說，她那小姑子有多可惡。”
“問題是，項醫生卻始終信任他的妹妹，護着她妹妹，不許別人說他妹妹的不好。”
“要不是至明你說出他妹妹根本沒有來答謝，項醫生也不會徹底厭棄了他妹妹。”
餘向晚撇嘴道：“我覺得，項醫生之所以態度大變的厭棄他妹妹，根本原因就是，老五是他恢復如初的唯一希望。”
“他妹妹，卻惹到了老五，差一點斷送了這個希望，這讓他不能忍。”
“歸根結底，項醫生最愛的還是自己。”
古青檸不認同道：“姐，我覺得，項醫生這樣的人，屬於情感極端派。”
“對一個人好，就認爲她什麼都好。但是厭惡一人，也是厭惡到極點。”
“他妹妹是因爲觸碰到了底線，就直接從天堂打入地獄了。”
餘向晚剛要開口，看到一旁的餘至明，轉而催促道：“老五，還不趕緊去洗漱？”
餘至明哦了一聲，去了衛生間。
他刷着牙，不由自主的想起了腿軟無力的那個青年。
又想到了明天下午，確切說是今天下午要召開的病情討論會。
實話實說，餘至明對腿軟無力青年的病情討論會不抱多大的希望。
因爲沒有更多症狀，可供他們分析。
以前遇到的疑難雜症患者，很多情況是患者表現出來的症狀太多。
這些症狀表現的既像這種疾病，又像那種疾病，有時還存在着相互矛盾的症狀。
這讓他們糾結，不好確診。
但是腿軟無力青年，除腿軟無力之外，其他啥症狀都沒了。
在餘至明的細緻檢查下，除發現了下肢血流量減少，血管萎縮等衍生問題之外，也沒有發現新的身體問題。
這讓他有老虎吃天，無從下口之感。
忽然之間，餘至明刷牙的手停住了。
如果血流量減少，血管萎縮不是長時間的腿軟無力，缺乏運動造成的。
而是先出現了血流量減少，血管萎縮，導致下肢供血不足，影響到了腿部肌肉和神經，從而導致雙腿無力呢？
這個因果，是可以相互顛倒的。
這麼一想，餘至明越發覺得可能。
有些疾病的病因，可能就因爲太明顯，太簡單，再加上想當然，就被忽視了……